《半负浮生半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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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负浮生半轻尘-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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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脱下长衫毫不犹豫跳进泉水里,向着那处许久不见的旧识之地游去。

    一如初见时的模样丝毫不曾改变,承载记忆的细枝末节均不复存在,窸窣的脚步在空旷的水洞回响,用手轻抚墙壁上的草蔓,开着的朵朵小花像从未凋谢过,往昔也如梦境一般。

    赫然发现草蔓下有一处不易察觉的划痕,我轻轻掀开花叶,像是用碎石刻画的两个字就这样触目惊心的撞入眼帘——多谢!

    我有些踉跄,原来早在他离去之时便在此留下他的感激,而到了今时今日我才发现,也许昭示着我们终将错过。

    不应开始的一切早该在他刻下字迹的时候结束,我们却痴痴缠缠这么许久。

    原来他一直想着与我重回故地,大概就是希望我们可以共同见证那曾经流连于年少岁月里青涩的温暖,可是早在措手不及就注定为时晚矣,我们终是争不过命运。

    心乱如麻有些摇晃的往回走去,忽然感觉一个疾步前行的身影冲至面前。

    我惊吓的连退数步,定睛再看,是易千绝随身侍卫屈高,他不顾我惊吓过度的反应急切的问道:“姑娘可还认识在下?”

    惊魂未定的我只得迟疑的点点头。

    他迫切的上前一小步:“那就好,在寒晏奴才不知道还可以求助何人,又不便找随行的太医,奴才知道姑娘与我家王爷私交甚厚,又略懂医术,所以才冒险找到姑娘。”

    我被他一番话弄得云山雾绕:“出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奴才的主子在谷外被袭,危在旦夕,还请姑娘和奴才走一趟,再迟怕是主子性命不保。”

    除了震惊意外还有扩大的恐慌:“你是说忻南王?”

    “正是,还请姑娘别在耽搁,只要姑娘能救主子一命,奴才愿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看他神色的确焦虑不凝,且不论他所言虚实,性命要紧,别的无从多虑。

    “你先去谷口等我,我回房拿些伤药便速速与你汇合。”

    屈高带着我快马加鞭一路狂奔,心莫名的紧张慌乱,不管如何我始终不能眼睁睁任他丢了性命,即使我对自己说,这一切不过是在报答恩情。

    马儿终于在一处荒野中隐蔽的柴房门口停下,我们二人迅速下马奔向屋内,打开房门,一股刺鼻的血腥扑面而来。

    一眼便看见易千绝躺在一堆稻草上,黑色的锦缎已经除掉,雪白的中衣染上大片血迹,红白强烈对比。

    他紧闭双目脸色惨白如宣纸,嘴唇青紫,手里攥着布帛捂住胸口,我快步上前,放下药箱,想轻轻挪开他伤口处的手。

    他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是我有些懵然不可置信,随后皱起眉头强忍疼痛,咬着牙指着屈高说道:“该死的奴才,谁让你把她找来的?自作主张死不足惜。”

    屈高扑通跪地:“主子息怒,奴才的性命不要紧,只要主子好了随便拿走便是,只是奴才也没办法,除了玄姑娘,奴才不知道还能求助何人?”

    “该死”

    他咒骂了一句,动了动疲惫的身体,我柔声说着边拉开他仅存的中衣:“一直以来都是王爷在保护奴婢,今时今日奴婢有幸可以偿还一二,王爷就遂了奴婢的心愿吧。”

    他身上有四处大小不一的剑伤,最为致命的应数胸前一剑,若再有丝毫偏离都会立时取了他的性命。

    我小心翼翼擦拭伤口处的血迹,可还是止不住那滚烫新鲜的液体不断渗出。

    他强忍着眩晕欲阖的双眼,一只手拉住我的手:“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搞不好会让你丢了性命。”

    我轻轻拂开他的手:“我只知道我再迟来一些你就丢了性命。”

    我吩咐屈高点了一小截蜡烛,用随身的小刀在火上燎烤片刻:“忍着点,会有些疼。”

    尽管我轻轻的用刀刮去伤口处已开始腐烂坏死的肉,他还是不自觉的紧紧拽住我的手臂,青筋暴露,冷汗直下,却始终咬着牙不肯吭声半句。

    待我将纯白的纱布缠在他伤口各处,他终于疲惫的瘫在我肩头,我想扳下他沉重的身体让他缓解睡下,他轻轻摇头:“我不想睡,陪我说说话”

    屈高识趣的端着满是鲜血的水盆推门而出,我轻柔的为他穿上临来时准备的崭新衣裳。

    “因何受伤的?”

    他虽闭着双眼却始终强打起精神同我说话:“此话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讲,我怕将你牵扯其中,但是现在看来,你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别顾虑那么多了,事已至此,保命比什么都重要,你是楚夏的使者,何人竟敢在寒晏境地动你?此事牵扯甚广,不得不防。”

    “如若我没猜错,伏击我的应该是寒晏皇室之人,此人甚是了解我的行踪,轻而易举就以一封书信将我骗至野外,还了解无论我是死是活都不可能声张,想必是蓄谋已久。”

    我并未感到太过惊讶,国土之战,任谁都不会允许一方独大,有把握做到杀人于无形除了皇室之人再无其他。

    我知道易千绝此次送亲不是没用他的目的存在,就连我都能暗晓其中奥妙,更何况是独坐巅峰的王者。

    我不想以揣测来衡量南宫彧和易千绝的孰是孰非,但是两国之争又怎可以对错论断。

    我本该置身事外却不料偏偏牵涉其中,可是他们选择的是成王败寇,我选择的性命攸关。

    “你知不知道你就这样贸然出谷,一旦被发现百辞莫辩,即使我想护你周全也有力不从心之时。”

    “王爷累了,在面对生死的时候还要顾虑奴婢的安危,这次就让奴婢为自己的选择付出应有的代价,奴婢不会埋怨任何人,这一年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即使再小心翼翼躲不掉的仍然无处可逃,奴婢所做的任何事从未高尚到以国家为前提,只关乎于心,所以请王爷宽心,不管是怎样的结局,奴婢在来的时候都已经做好准备。”

    他费力的扳住我双肩与他相对,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迸射出的深情让人无法直视。

第112章 祭坛惩处() 
我试图改变一下姿势,被他一把扯住,大概动作的幅度过大牵动了伤口,捂着伤口垂着头许久,想是不喜欢我看见他的脆弱。

    “非鱼,或许你会认为我对你的感情只是一时儿戏,我易千绝向来不拿情感当筹码,早年我拒绝太子之位就因一段无法偿还的情债,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何尝不是我的梦寐以求,我虽有身不由己的苦衷,但也并非不会因此放下心中执念,这辈子我从来没有过这么迫切的恐惧,害怕丢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对你说的每字每句都是由衷而发,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也许你不一定能接受”

    他的强撑带来无尽虚发的冷汗,我轻轻放倒他:“睡一会吧,如果一切如我们所料,明日或许才是真正的生死攸关。”

    他将我一同扳下紧紧拥住,虽然我的身体僵硬,心却开始融化。

    整整一夜我不停的为他拭去因高热产生的冷汗,在他昏迷时为他喝下的热药高汤。

    临近天明,屈高扣门,打开房门的一霎,冷风也吹散了屋内仅存的温热。

    “玄姑娘,刚刚有人暗箭送来了字条,情况危急不得不打扰。”

    我有些局促,想必他是误会我与易千绝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顾不得多虑摊开字条,短短的一句话:“谷内震荡,万事小心!”

    我忽然笑了,真正发在内心的笑意,不管如何我赢了一局,我赢回的大概是旁人眼中的无谓,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胜利。

    雪凌你的字迹我又何止见过一二,在最紧要的关头你终于回到最初的善良,你没有辜负我们对你的信任,这势必会让我不竭余力的守护你,也终究相信世间仍有美好可企及。

    天终于亮了,他也终于清醒,我揉揉干涩的眼睛,试着对他展颜微笑,亲手为他穿上他最爱的玄色锦衣,鬓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他牵着我的手送我上马,柔情低语:“走吧,该回去了”

    是的,该回去了,管他前方等待我们的到底会是什么!

    马儿一直缓慢的前行,我们像是身无旁物的观赏游客一路领略秋日红枫的美丽。

    果然如我所料,进谷处围满人马,那一张张我熟知不熟知的面孔在阳光的映射下都显得缥缈虚无。

    我似乎是看着前方却始终不曾聚焦任何人身上。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身后缓缓送来柔音软语,莫名的心安。

    停马住鞭,我们翻身而下,刻意的忽视所有的愤怒,耻笑,疑惑,不可原谅,始终带着虔诚慢慢走近。

    族主,失望吗?一次又一次的过失,我却无从辩解;明楼,告别了,我却不忍以这样的方式再说珍重;

    雪娃,担忧吧,或许不用解释你也会理解我有万种的不得已;落棉,心寒吗?枉费了你一直的呵护保全;承安,满意吗?不用你再费尽心思抓我错处,我自动送去无言的惩处。

    我握紧双拳直视痛楚,只求,伤,不要体无完肤。

    “何事这么大阵仗?”

    易千绝一脸的不羁嬉笑,我唯有不发一言,玄云里一脸凝重:“昨夜有刺客入谷,灵烟不能尚保一方安宁有愧太子忻南王。”

    “会有此事?何人这么大胆敢在寒晏、楚夏皇族行凶想必活得不耐烦了。”

    南宫询讥笑着开口:“忻南王一夜何去?昨个夜里咱们是人仰马翻,为了追寻刺客,搜遍谷中各处,为何独独不见忻南王?好在刺客被我们刺伤,想必走不了多远

    他挑着眉一副轻浮不羁,让人看了生厌。

    “那个奴婢原不是皇兄宫中的?怎么此时会与忻南王一同出现?”

    其实我不想自认为三皇子是徒有其表,真正心思缜密的人往往不会留给旁人太多破绽,徒有狠辣手段却无半分谋算,势必不会成就大事,他身先士卒却不曾料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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