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负浮生半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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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负浮生半轻尘-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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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船尾逐渐赶超她的船头,晓星轻声说到:“这是皇家的画舫,姐姐坐稳,我驶快些,平日里我们都是不允许靠近皇家船只的”

    话音未落只听“扑通”一声,河面激起千层浪,我目瞪口呆的看看水面,再望望船头,伊人身影已不在,只留一双不染纤尘的青丝履。

    我来不及多想,毫不犹豫的跳进河里,冰冷刺骨的河水穿透我的身体,我看见女子不断下沉,且无半点挣扎,像一朵盛放水中的纯色昙花。

    我屏住呼吸用力靠近将她拽至怀中,她忽然睁大双眼定定的看着我,身体冰冷轻软,我顾不上言语,拼命将她拉出水面。

    这时的画舫船头挤满了像是凭空出现的众人,混乱吵嚷着,晓星被几个侍卫打扮的人押跪在地,一眼瞥见众人围住的正中间,一身白衣的南宫彧依旧风姿不减,只是脸色苍白,目光焦灼。

    我们被拽上了画舫,侍卫们慌乱的来搀扶我怀中的女子,南宫彧拨开人群粗暴的嚷道:“都住手。”

    众人退下,他一手扯开我上前拦腰抱起那女子,快步走进船内,我心内惧怕被南宫彧识穿身份,想拉着晓星离开画舫,侍卫们手持利剑将我们围住。

第59章 初识承安() 
一个为首的侍卫吩咐道:“先把谋害公主的刺客押下去,等候殿下发落。”

    我本已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瞬间僵硬,转头看了眼同样懵然惊恐的晓星,他紧紧咬住下唇,脸色变得铁青。

    我们被一直押跪在帷幔外面,牙齿控制不住的打架,滴水的衣衫让我全身僵冷,突来的变故让我思绪紊乱,我感觉到一丝眩晕,深怕寒症就此发作,晓星一直垂着头,我心存内疚轻抚他尚还弱小的肩膀。

    依稀可见帷幔间的婢女忙碌着,那个好听的声音传来,似空中回响:“快去宫中传御医。”

    我强打起精神艰难开口:“请殿下让民女一试,此去皇宫耗费多时,恐病人的身子难以恭候。”

    帷幔被狠命的拉开,我迅速低下头去。

    “还不快些。”

    我颤颤巍巍的站起,低头随他走入内室,来至塌边,只见公主面色已有些青紫,想必是水入气道所致窒息,加之冷水刺激喉头痉挛,才导致呼吸心跳暂停。

    解开她的衣领盘扣,转头看向一旁心无旁骛紧张万分的南宫彧,见他并未有离开的打算,只能继续手上的动作。

    继而松开她的丝绦,单腿跪在地上,另一腿屈膝,将公主横放在我腿上,使她头部下垂,并持续按压她的背部,再按住人中和涌泉穴,反复几次,忽见她头部一歪,咳出许多河水来。

    我暗暗舒了口气,转身低头对南宫彧说道:“请殿下吩咐下人煮些姜汤驱寒,再备些热水擦拭身子,公主已无大碍,只需服些驱寒的汤药便可。”

    婢女们不等吩咐便下去张罗了,南宫彧的面色稍作缓解:“来人,带这位姑娘下去换身干爽的衣服。”

    我见他正要踱步走出内室,急忙跪地:“还请殿下放了我们,晓星只是个普通的船夫,我们也是偶遇公主落水才出手相救,并非是什么刺客。”

    我感觉他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我头上:“本宫知道,也并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是公主尚未大安,你暂且先候着,本宫自会赏那船夫金银放他回家,你无需多虑。”

    换过衣衫我便一直留在内室,公主时而苏醒时而昏迷,直至凌晨才勉强入睡。

    待到破晓,画舫停泊靠岸,我随众人走进太子受封前居住的府邸,被安排至一间雅致的厢房。

    公主已经好转,只是从未说过只字片语,总是用呆滞的目光望向窗外的远处,送来的汤药膳食一概拒之门外,也再没见南宫彧探望过她,我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大,猜测不出南宫彧与这位公主到底什么关系,他又为何在刚刚大婚后的除夕夜与别的女子共同出游。

    想必他尚未认出只有一面之缘的我,更不知道落棉在宫中的情形又会怎样?原本嫁与帝王家就是一件可悲可叹之事,还要隐忍期间的一切不公待遇,当玄璃知晓这一切后又该会是怎样的痛心疾首。

    虽然公主不服汤药,我还是每日按照吩咐为她熬煮,药凉了再热,热完再凉,反反复复,直至被熬干。

    药香遍袭,灭了炉中的火,缓步走进公主的闺房,贴身侍女秦画为我掀开珠帘。

    之前从太子府的奴才口中得知,现下我所伺候的这位公主便是苒子国大行皇帝的承安长公主-桑子浮。

    珠帘轻动,暗香满盈,承安公主斜靠在床柱上发呆,芙色娟纱夜衣包裹着单薄白皙的纤纤弱体,三千青丝散落腰间,睫羽浓长半垂,素颜不染一丝世间尘垢。

    我半跪将药呈上:“请公主服药。”

    半晌没有声息,我悄悄抬眼看她,她忽地紧闭双眼,蹙紧眉头,秦画见状,小心翼翼走近,轻声软语说道:“公主还是把药喝了吧,这才几日光景,已经憔悴的没个人形了,再这么下去太子殿下又该怪罪奴婢了。”

    承安翻身躺下,以示心中不满:“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我和秦画互视片刻,见她摇摇头,轻叹一声率先走出房门,刚至门口便见南宫彧带着几名内侍行色匆匆赶来,我们俯首见礼。

    “还是不肯吃药吗?”

    “回殿下,别说这药,就连米水都有两日未进了。”

    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却清晰的察觉一丝薄怒。

    “都随本宫进来。”

    我和秦画紧随其后,进了内室他便夺了我手中的药碗,冲到床榻前:“你究竟要作践自己到何时?”

    床上的人丝毫未动,惹得地下的人怒气更胜,可是声音却变得黯哑无力:“既是如此,也罢,你既无心我便辞,忆你当初惜我不去,伤我如今留你不住!”

    只听见床上异常的响动,见时承安公主已赤脚立于地上,蕴了一腔情思,别样动人。

    “真好!子浮叩谢太子大恩,青梅已老,情义不复,我以为你能懂我,人之死,孰可避免,松柏千岁,蜉蝣不过朝夕,你恨我轻生自贱,却从未体谅过我不得怒,不敢恨,不能言之苦,如今父皇仙逝,再无人能替浮儿做主,当日的明楼已另娶如斯美眷,又怎会在意我这一个亡国落难的公主。那我今日便将从前与你心,付与他人可?”

    她字字诛心,血泪并重,我一时忘却了尊卑礼仪抬头直视他二人。

    承安公主梨花带雨,悲愤情决,南宫彧背对着我,只看见他拿着药碗的手不住的颤抖,越握越紧。

    “竟没想到你是这么看我的,十年的情义换来你如今的另娶美眷,别人不知晓个中缘由也罢,你竟也是这般误解我,我的心何曾放在过别人的身上,你用如此惨烈的方式与我断情绝义,可有想过我的悲怆无助,你不惜以性命相搏,又可想过我的痛心彻骨?”

    清脆的破裂声令人胆颤心惊,响彻在我们连呼吸都万般小心的房间里久久回荡。黑色的药汁,赤艳的鲜血混在一起,模糊了伤口,碎片一地。

    承安苍白了脸,跌坐在床榻上,一口鲜血喷射出来。

第60章 错桥踏雪() 
她的血与南宫彧滴在地上的混为一体,鲜红一地,触目惊心。

    只见她捂住胸口,急喘不止,我立时上前把脉,脉象略微细瑟,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

    我将写着淡竹叶,栀子,牛黄,黄连,黄柏等清热解毒的药方交给秦画并嘱咐道:“劳烦你去膳房用莲子,栀子加蔗糖煮些汤羹。”

    南宫彧全然没了情绪,目光深痛呆滞:“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只剩下了怨怼相杀?”说完落寞的转身出去。

    待一切妥当已是月上栏杆,今晚的月亮格外皎洁,似乎人间的一切它全然不会感触,触目可及仍是满眼的白,正是大年初一的太子府却显得有些萧瑟,只有各个长廊上挂着的大红灯笼在雪色的照映下散发出嘲笑的光芒。

    此时的连天山想必已是鸟语花香,玄歌又身在何方?会不会与我一样正在仰望同一片夜空,我惧怕这种没有她的孤独,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上了一座别致的木桥,听说这座桥被承安公主命名为错桥,桥下结着冰,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小桥尽头有一八角凉亭,铺的是玉石台阶,挂着水粉的帷幔。

    帘幔翻舞间才看清南宫彧正独自一人在此饮酒,袭了件银白色常服,月光烛火的照映下更显得他俊美无俦,右手的伤口尚未包扎,血迹干涸也未做清理。

    我只得躬身请安:“参见太子。”

    他连眼睛都未曾抬起,只用拄在石桌上的残手轻轻一挥,我如大赦般欲逃离,意想不到的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杵在原地一动未动。

    “你不是应该和玄大小姐在一起吗?如今为何只有你一人?”

    我惊诧的转过身正好对上他刚刚抬起的眼睑,他深邃明澈的眼睛令人不敢直视,而我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

    他忽的牵动一下嘴角,修长如玉笋般的手指抓起面前的酒盅将玉液全数倒入喉咙。

    “湘南河那晚我就认出你了,虽然只见过一次,你的容貌,也并非能让人轻易的遗忘”

    话语间四五盏冷酒已经下肚,他说的有些漫不经心,我听的却心惊胆颤,他也并非想听我的解释,只见他弃了酒盏,略微踉跄着起身:“随本宫四处走走吧。”

    我只得低眉顺目的跟在他身后,下了玉石台阶,便站在结着冰的河塘上,寂静的深夜,脚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分外清脆。

    一冬未清,有些厚重难行,我便寻着他的脚印跟随,他的步子较大,我跟随的有些吃力,他回头望了我一眼,逐渐放慢脚步,缩小步伐间的距离。

    我环视四周,想必从远处看来,顶着头上一轮明月,在这偌大的冰雪河塘上踏雪漫步也是一副极美的画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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