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浮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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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浮沉录-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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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达海听到这里,脸色大变,却已无力申辩。

    是啊,谁会将大把的银票藏在家里呢,武忞这招还真是好用!俊草将早已写好的供状,让洪达海签字画押,起身对司礼监其他几人拱手道,“各位大人辛苦了,苏某替小爷先行谢过,此人罪大恶极,还要劳烦各位好生看管,没有小爷的手谕,其他人等一律不许探视,”吩咐完,他匆匆赶回东宫回禀太子。

    太子将两份供状细看了一遍,微微点头,“替本宫更衣!”

    “小爷,你打算现在就去?”俊草取过衣袍服侍他穿上。

    “这种事得趁热打铁,”太子挑了挑眉,“僖嫔那里怎样了?”

    “奴婢派出去的人,刚来回话,说长乐宫上下毫无动静,”俊草手里忙碌着,又接过内官递来的镶宝绦钩替他系上。

    “她以为做只缩头乌龟就能了事?要想撇干净可没那么容易,”太子穿戴完毕,想起俊草一夜未眠,体恤地说道,“父皇那里本宫自己去就行,你回去歇着吧。”

    钱元得知洪达海对绣针案画押供认,半响无话。

    云清忍不住问道,“钱太监,明明是苏俊草屈打成招,整桩案子疑点甚多,就连银票也来历不明,难道就这么结案了?”

    钱元听了依旧无语。

    ”钱太监,僖嫔会不会将咱们给供出来?”

    “她若将我招供,等于承认她是主谋,”钱元缓缓说道,“事到如今,她已别无选择,只有将罪责统统推给洪达海,才能置身事外,勉强自保。”

    “太子一早就去见万岁爷了,”云清摇头道,“他似乎对长乐宫早有不满,才会如此大做文章。”

    “连你也看出来了,”钱元眉梢轻挑,叹了口气道,“若非她授人以柄,怎会落到如此田地,只可惜了九殿下,也枉费了我为她筹谋的一番苦心。”

    “难道万岁爷会因此废了僖嫔?”云清听他如此说话,吃惊地问道。

    “万岁爷向来嫌恶后宫嫔妃利用皇嗣争宠,此事就算洪达海全力承担,僖嫔也脱不了干系,”钱元哼了一声道,“近日为了朝中之事,万岁爷十分心烦,太子倒是会挑时候。”

    僖嫔本以为将自己置身事外就能自保,却没想到,太子在皇帝面前字字句句都将她扯了进来,皇帝听到僖嫔居然舍得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做饵,设计对付东宫太子,龙颜震怒,也没传召僖嫔申辩,当即下旨,僖嫔赐死,贴身宫人一律杖毙,并将皇九子交与魏德妃抚养。

    今日事成,太子十分高兴,回到宫中,召来俊草陪他一起用膳。俊草心中有事,才吃了几口,便跪地磕头,“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小爷成全。”

    “什么事起来说,”太子见他行此大礼,脸上微现讶色。

    俊草知道自己所求不是小事,并未起身,将陆廷成和自己的关系说了出来,陆家两次托人来寻的事也说了,“小爷,奴婢自小和娘亲一起生活,此生从未想过能与生父相见。奴婢不敢求万岁爷宽责陆大人,只想请万岁爷下旨重查此案,求小爷成全。”

    太子听到俩人的父子关系,不禁皱眉,“此话当真?”

    “是,陆大人知道奴婢娘亲的名讳,而且奴婢与他长得十分相似,”俊草低头答道。

    “原来陆小姐是你的妹妹,怪不得你对她如此回护,”太子微微笑道。

    “奴婢不该欺瞒小爷,奴婢知错了。”

    “哥哥袒护妹妹是人之常情,本宫不怪你,”太子起身走到俊草面前,“若没有陆小姐相助,本宫也不能轻易除掉僖嫔,不过…”

    俊草听他话说一半,不由抬眼看他。

    “没有证据直接去求父皇,未必有用,”太子想了一下道,“不如你持了本宫手谕,让刑部去查,若真有冤屈,本宫再去求父皇,如何?”

    俊草听他愿以手谕相授,感激涕零,“多谢小爷开恩,奴婢万死也难报小爷的恩德。”

    “你我不必如此,”太子抬手将他扶起,“此案涉及祖宗庙堂,故而父皇颇为震怒,刑部向来看风使舵,即使有了本宫手谕,也未必肯尽全力,恐怕还要靠你自己。若有需要,东宫之人任你调遣便是。”

第66章 生父() 
俊草取过太子手谕,径直前往刑部大牢。

    刚刚走进牢狱正门,就感到一股阴冷扑面而来,俊草向守卫报上身份,不一会儿,狱长就亲自迎了出来,“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苏掌事恕罪。”

    “大人客气了,”俊草递上手谕,“奴婢想见犯官陆廷成,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狱长见到太子宝鉴,神色变得更加恭敬。他点头哈腰,一脸殷勤,还时不时提点俊草脚下留神。七弯八拐之后,他在一间单独关押的牢门前停住脚步,“苏掌事,就是这儿了,有什么话你只管问,下官在外面候着。”

    “有劳了!”俊草独自站在门口,想到那个席地而坐的身影,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突然觉得双腿有些不听使唤。

    陆廷成苦等多日却消息全无,早已心急如焚,他突然见到有人来访,赶紧起身打量。只见来人斗篷深遮,不辨容貌,但是狱长一脸谦恭,亲自领至门口,此人必定有些来头。他低头作了个揖道,“犯官陆廷成见过大人。”

    俊草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摘下风帽。

    陆廷成见到他的容貌,心中猛然一抽,这样的长相和年纪,看来他就是东宫的苏掌事无疑。陆廷成不敢唐突,抖着声音问道,“请问大人尊姓大名?”

    “东宫掌事,苏…俊…草,”俊草攥紧了衣袖下微颤的双手,冷冷答道。

    “苏掌事,你见着帕子了?你认得翠茹?”陆廷成看过俊草之后,已经确定了八九分,可还是要亲口问上一句,才能放心。

    “自然认得,她是我娘,”俊草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一丝笑意也无。

    陆廷成看他哂笑的样子,不由暗暗吃惊,膝下三个女儿只肖了自己六七分,容貌已属万里挑一,这孩子却比自己年轻时还要俊上几分,“俊儿,你就是俊儿?难怪为父将新乡翻了一个遍,也没有你的消息,你居然在宫里。”

    “陆…大…人!我爹早就死了!”

    俊草淡淡一声称呼,让陆廷成的笑意瞬间凝结,想要拥抱的双手也无处安放。他挨到俊草跟前,哆哆嗦嗦道,“俊儿,你和翠茹都误会我了。我发誓,这十几年来我一直惦记着你们,半刻也没忘记。其实我早就打算将你们娘儿俩接来京师一同居住,但派去的人多处走访,就是找不到你们的下落。俊儿,你娘呢,她如今可好?”

    俊草听他旧事重提,脸上顿时浮起一层寒霜,“奴婢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查案,若你没有冤情,奴婢可就回了!”

    陆廷成眼见俊草要走,连拖带拉地将他拽回,急急说道,“俊儿,你别走,我的确是被冤枉的。你听我说,此事十分蹊跷。祭祀前夜,我带人亲自将供器一一查过,并无差错,但是第二日,酒爵表面就出现了裂纹,若非人为,酒爵怎会平白裂开?必是有人动了手脚,想要陷害于我!”

    “查过一遍?”俊草眯了眯眼睛,“为何次日没有再查?”

    陆廷成赶紧解释,“祭礼的准备向来如此,祭祀前夜,核对所有供器供品,次日一早直接迎请牌位,不需重复核对。”

    俊草微微颔首,继续问道,“据我所知,祭祀供器均为白瓷,裂纹应该非常显眼,为何迎请牌位之时,你会毫无察觉?”

    “唉,是我疏忽了,”陆廷成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懊悔,“按照礼制,酒爵上覆有盖巾,内置酒勺,所以我才没有细看,想不到竟然惹下如此的祸端。”

    听到祸端二字,俊草不禁眉头一紧,“祭礼之前,所有进入享殿之人都有嫌疑,他们大约有多少人?”

    “平时,所有牌位都在寝殿供奉,只在祭祀当日才会请到享殿,当差的约有二十多人,太常寺都有记录,”陆廷成说完话,又犹豫着补充道,“不过,他们全都挨了重罚,就算侥幸捡回性命,也会落得终身残疾。”

    八十廷杖确实不轻,但要据此妄下定论,未免言之过早。俊草又问,“有没有可能在祭祀前夜,潜入享殿做手脚?”

    “这不可能,”陆廷成摇头道,“我们离开之后,享殿由侍卫看守,任何人不得入内,这一点,所有的侍卫都能作证,”

    如此看来只有祭祀当日,才有机会在酒爵上动手脚,俊草转念一想,“你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应该没有,太常寺的差事与其他各部没什么牵扯,我也不爱招摇,实在想不出得罪过谁,”陆廷成一边摇头一边嗟叹。

    “知道了,”俊草虽然没什么头绪,但据陆廷成所述,应该可以确定系内贼所为。只是谁会如此铤而走险,甘愿赌上性命,将陆廷成送入牢狱。

    陆廷成见他双眉紧蹙,心里忽然有些七上八下,“俊儿,我这次是不是死定了?我家里还有三个女儿,我若死了,她们也没有活路。俊儿,你如今是太子的人,求求你,帮帮爹吧,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亏你还记得自己有女儿!”俊草突然神色一冷,“你若真为她们着想,为何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女扮男装,难道你不知道冒领牙牌、私自入宫是杀头的死罪!”

    “墨云去宫里找你了?这不是我的意思,”陆廷成大吃一惊,上前抓住了俊草的双手,“墨云没事吧,她如今人在哪里?”

    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三十五六的年纪却长身玉立,面如傅粉,看来不过三十左右。只有一贯的养尊处优,才会保养得如此水润,俊草冷冷道,“这事儿叫万岁爷知道了。”

    “你说什么?”陆廷成脸色变得煞白,长长的指甲嵌入了俊草的皮肉,“墨云是你的亲妹妹!俊儿,你一定要救救她,咱们陆家已经没人,只能靠你了,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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