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战友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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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战友我的妻- 第2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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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军离去后老母亲不无担忧说道:“我看日本人还要来的,儿呐,咱们早些走吧,离开这是非之地,回河南老家去。”路贤才早有此念,一直下不了决心,今天发生的事情迫使他斩断情结,做出了断。全家人立刻开始收拾物品,准备前往河南。

    天有不测风云,路家还未离开日本兵又来了,这次是个中佐带队,体格彪壮凶神恶煞,一脚踢开大门,直冲进来。老妈子还想阻拦,被两个士兵用枪托打晕,十几个人在房屋里横冲直撞,砸坏不少器皿,到处是“乒乒乓乓”的声响。

    响声惊动了路家所有人,小女儿吓得大哭起来,妻子抱住她,对路贤才说:“你去拦住他们,不要伤着爹娘了!”路贤才怒不可遏,大步走出房间,大喝道:“你们要干啥?有事冲我来,不要伤害家里人!”

    日军中佐狞笑着走上前,挺起胸脯,对路贤才问道:“你就是那个‘路一刀’吧?我在军中也被称为‘一刀快手’,只不过你拿手术刀,我用武士刀,你救人,我杀人,要不咱们比一比,看谁刀更快?”

    “跟我比试?你不配!撒泡尿照一下自己嘛,你还是人吗?”路贤才强压住怒火,调侃道。“八格牙鲁!你的良心坏了,死啦死啦地!”日军中佐一把抽出军刀,横在路贤才脖颈上,只需轻轻一拉,立马血溅八方人头落地。

    “路一刀,你只有一个选择,乖乖回医院上班,否则后果自负!”中佐伸出右手,指着身边士兵,命令道:“去给这位先生一个警告,让他知道什么是严重后果。”士兵显然经常使用这种手段,立刻端起三八大盖,走向老妈子,“扑哧”一声,明晃晃的刺刀扎进她腹腔,血液像喷泉一样迸射而出,不大一会儿便成了血葫芦。

    “牟妈!”路夫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从客厅跑出来,跌跌撞撞,扑倒老妈子身上。老妈子是跟随路家多年的老佣人,也是路夫人的奶妈,情同母女,感情深厚。

第五百九十九章() 
路夫人悲恸欲绝,当即哭晕过去,小女儿见妈妈昏倒,哭得更加厉害,老母亲也抽泣不已,全家陷入悲痛之中。路贤才没想到这些军人如此惨无人道,又急又气,站立不稳,差点从台阶上跌下去。

    日军中佐仰天大笑,收起军刀,对士兵嚷道:“把母女俩拉过来,请路先生看一场精美绝伦的表演!”日本兵刚把路夫人和女儿拉到台阶前,只见中佐突然又举起军刀,凌空划过小女孩头顶,头顶原本高高耸立的两根小辫子像被狂风刮落得枯叶,眨眼间不见了!小女孩由于受到过度惊吓,竟然不哭了,傻呆呆站着。

    路贤才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假如他是一名战士,定然奋不顾身扑上去与日寇决斗,哪怕粉身碎骨浑也在所不惜。不行,决不能意气用事,保住家人性命要紧!——路贤才再三告诫自己,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取手术器械,跟你们走!”路贤才转身返回寝室,拿出一个布袋,走到日军中佐眼前,对他说:“好了,走吧,请不要为难我的家人!”“请路先生放心,只要你按照皇军说得去做,皇军不会为难他们。”中佐笑容可掬,变得和蔼可亲。

    路贤才跟随日军到了县医院,门诊大楼前面早有大批人员列队欢迎,有日军随军记者,也有亲日分子,摇着印有太阳图案的小白旗在那儿瞎嚷嚷。

    日军中佐等人簇拥着路贤才走到大厅前,摆出各种姿势,让记者拍照,第二天合影就会出现在上海各大报刊扉页上,保准是头版头条消息。

    一个穿着日军军装的女记者凑上去,脸上带着妩媚笑容,对路贤才问道:“请问路先生,您此次应大日本皇军邀请复出,为皇军服务,有何感想?”声音细嫩,如夜莺般婉转动人。“对不起,没有感想,只有愤怒!我想对全县父老乡亲说:路贤才还是原来那个路贤才,并没有改变本质,中国老百姓一概欢迎,日本人嘛,打死也不给他们治病。我说话算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路贤才朗声应答。

    旁边的日军中佐听见这句话,脸色变得紫红,像熟透的番茄。女记者也没有预料到路贤才会说这种话,好不尴尬,半天不吭声。

    这时路贤才做出一个震惊全场的举动,趁大家不注意,从衣袖里抖露出一把手术刀,左手执刀,往右手无名指和小拇指中间缝隙直插进去,然后往外用力拉动。随着一系列动作完成,半截小拇指脱离手掌,坠落尘埃。路贤才迅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医用药棉捂住伤口,对中佐说道:“抱歉,我需要进去包扎处理一下。如果再逼我替你们工作,我将毫不犹豫继续斩断自己手指,直到全部失去为止!”

    女记者半晌才回过神来,花容失色,捂住耳朵大喊大叫。日军中佐呆若木鸡,眼睁睁望着路贤才跑进医院,大楼外面所有人见到这个惊心动魄的场面,全都惊呆了!有个随军记者眼疾手快拍下了路贤才断指的照片,悄悄收藏起来,战争结束后提供给有关媒体,作为日军侵华罪证。世人一片哗然,对中国知识分子的果敢无不表示钦佩。

    路贤才断指回绝的消息上报到日军上海派遣军总部后,高层决策者为之震惊,特别指示:如无特殊情况不要再强迫这个中国医生出来就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路贤才用实际行动捍卫了中国人的尊严,也为自己和家人求得一时之安,在战火纷飞的岁月苟且偷生。

    这样一个文天祥似的人物能否挺身而出为中国军人疗伤呢?莫小米听了诊所掌柜讲述,脑海里涌现出无数个问号:好不容易换来的安宁生活,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假如让日本人知道,岂不是祸从天降?如何才能说服这个路医生重新拿起手术刀?他的手掌受伤,还可以做开颅手术吗?

第六百章() 
自从路贤才为维护民族大义自断手指的逸闻传遍淞沪地区之后,路家成为一座孤岛,并非老百姓有所忌惮,而是日军以“保护医学专家不受干扰”为名封锁了通往路家的巷道,四个出口都站着日本兵,相当于把路贤才软禁起来。

    怎样才能进入路家呢?莫小米和诊所掌柜商量半天,打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从临近房屋入手,经过地道,辗转进入路家。

    闻名遐迩的地道战并不是北方抗日民众专利,淞沪会战之时便已经在上海近郊出现雏形,譬如这个小县城就有数不清的地道。这种地道以前用于储存粮食和腌菜,日本人占领港口向上海进发后转变用途,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地下通道,家家户户互相帮助,把地道连通起来,用于藏匿和逃跑。

    路家也有一条狭窄地道,左边邻近茶楼,右边是另一个大户人家的后厨,都有地道相连。诊所掌柜画了张地形图,两人对着地图开始研究,从哪条地道下去更容易进入路家。

    掌柜提议道:“我觉得隔壁邻居要好一些,那户人打仗前夕便逃难去了,房子空着,不需要打招呼。茶楼尽管客人稀少但还在营业,不大方便,而且容易暴露。”

    莫小米却另有考虑,为稳妥起见,最好先去踩点,做到心中有数。如此一想便对掌柜说:“今晚我到两处地点看看再说。”

    县城9点以后全城宵禁,原本荒寂的街道显得更加冷清,四周漆黑一片,像一座鬼城。莫小米换上黑衣黑裤黑布鞋,空着两手,离开诊所,跳上屋脊,向着路家方向奔去。临走前他特意去看望秦香兰,病情还算稳定,没有继续恶化,诊所老板用了盘尼西林和其它一些消炎药,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也多少起了点作用。

    按照地形图显示的路线,莫小米很快来到路家附近。茶楼早已打烊,只剩下守夜老叟和门口两盏灯笼。灯笼已经老旧,外面的红漆斑驳脱落,不能再称之为“红灯笼”,老叟也年老体衰,早早上床睡觉了。

    莫小米先遁入茶楼,从最高处到底楼,一一查看,找到了地道口,就在一个杂物间内,被大瓷缸挡着。莫小米取出火柴点燃煤油灯,推开瓷缸进入地道,地道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出,而且必须弯腰弓背,如同一只大龙虾。越往里走气味越难闻,有一股霉臭味,像没有晾干的被褥,显然地道设计有缺陷或者通风设备坏了。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路家后墙,有一面木门相隔,再往里走就是路家。莫小米决定放弃这条地道,理由只有一条:秦香兰不能独自行走,如此狭窄低矮的通道怎么可能让担架从容前行?不知道那个大户人家情况怎样?莫小米不由得担忧起来。

    茶楼地道另一头通向路家隔壁,也即是人去楼空的那家人。莫小米掉头走了半个小时,眼前又是一面木门,推开一看:宽敞许多也亮堂许多,看来这户人家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地道可以容纳两个人并行,还能够站立,担架足以通行,莫小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可以实施行动了。

    路贤才隐居在家已有数日,日本人只允许老太太出去买菜购物,其他人被软禁在家中。好几次妻儿想上街闲逛都被拦住,回来在路贤才面前诉苦,老父亲劝解道:“算了,不准出去就不出去嘛,没啥大不了。淑静、小鸣,不要哭,等日本人被赶跑了,咱们全家去照相馆拍一张全家福,好好庆祝一下!”

    坐吃山空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多年积蓄眼看快要用完。日军所到之处囤积军粮抢购日用物资,导致物价飞涨,普通老百姓根本无法生活。这种状况下路家也举步维艰,家里存粮只够吃半个月了。

    为了节省开支,路家把伙食由三餐减为两餐,每月只吃一次肉食,小女儿正在长身体,每天格外吃个鸡蛋。晚上不再用煤油灯,改为蜡烛,最细小的那种,每个房间点一支,绿豆般的烛火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第六百零一章() 
多年行医生涯让路贤才形成了固定的生活习惯:晚睡早起,喜欢熬夜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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