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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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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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蓝,你慧眼独具,帮我参详参详!”

    我又一拱手,真诚的道:“首辅垂询,启蓝岂有藏私之理?”

    张居正笑了笑,很满意我的反应。他伸出一根手指,轻声道:“其一,便是我一力提拔的吏部尚书,王国光。你认为如何?”

    我思考了一会儿,张居正也不打断我,就那么静静的等待。等我抬头,他示意我讲。我站起身来,一边低头思索,一边字斟句酌的道:“王国光雄才大略,堪称大才。在刑部、兵部、户部,特别是吏部均有所建树。但。。。。。。”

    我沉吟了一下,张居正低声道:“但说无妨!”

    我点点头道:“但王尚书官运坎坷,决于其性格与气质,几乎不可更改。故在下认为,王尚书可为大将,却不可为帅。首辅可举一人扛鼎,王国光王尚书可为其副啊。”

    张居正点头道:“我也认为,王国光虽然成功,但颇不平稳,让他担此大任,怕是难以长久。”

    “更何况!”我又继续说:“王尚书与首辅大人过于亲密,在下担心,在圣上那里,这反而不是好事!”

    张居正瞪大眼睛,定定的望着我,揣摩着我话里的意思。良久,方一声叹息道:“你的话也在理,这些年,我确是对小皇帝太严格了!如此说来,国光确不宜接班啊!”

    于是,我们二人在王国光方面达成了一致。

    沉吟片刻,张居正抬头望着我,又问道:“申时行此人,你看如何?”

    对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于是接口道:“申时行历任礼部、吏部副职,颇有建树。为人中庸,既有文人潇洒,又有商人狡黠,这只怕与其出身有关!”

    张居正笑了笑道:“出身商贾,确是让时行有些市侩气息。”

    我点点头,继续说:“申时行是首辅学生,首辅大人乃其座主,当知此人谨小慎微至极。说的好些,叫做富有积蓄、不近悬崖、不树异帜,但若是说的难听些。。。。。。”

    张居正笑道:“你且说予我听!”

    我笑着道:“说难听些,便是鼠首两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如此做事,只怕难为旗帜,只可为辅啊!而且,申时行一直被视作首辅心腹,只怕与王国光一样,圣上那里,未必没有顾虑。”

    张居正叹了口气,许久点了点头,缓缓道:“启蓝啊,你虽然年幼,看人看事倒是极准的!”

    我没有接口。张居正又寻思了良久,方怅然道:“难道!难道真的要用海瑞吗?”

    我哑然失笑道:“首辅大人,您是要内阁变作屠场么?”

    张居正哈哈笑了两声,问道:“此话怎讲?”

    我微笑道:“海瑞虽然清廉名声在外,但过于刻板,堪称酷吏。以当今形势,若让海瑞入阁,只怕不出三年,内阁便要倒阁,只留下一片骂名!”

    我顿了顿,又继续说:“依在下之间,海瑞可为地方官,不可入阁!若为地方官,其工作干练,踏实敢为,清廉勤谨,必可造福一方!首辅若真想用他,命其做京畿长官,也就到头了!”

    张居正想了想方道:“那个倔老头儿,确是做不得掌舵之人!”

    旋即又谓叹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如之奈何啊!”

    我沉默不语。张居正知道我有想法,便主动问道:“启蓝,事到如今,你也不必藏着掖着,你到底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我沉吟片刻,方缓缓的说:“在下心中倒是真有一人合适,但若真的说了,就怕首辅发怒。”

    张居正奇道:“到底是何人,能如启蓝法眼!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我点点头,正色道:“依在下之见,最妥帖人选,乃是首辅哪那位不听话的学生——于慎行!”

    听到这个名字,张居正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几乎是咬牙道:“满朝文武,你为何偏偏看上了他!?”

    我没有回答。因为以他现在的状态,我说什么,他也是也听不进去的。所以我选择沉默,让他自己思考。

    果然,张居正得到我的提醒,略微冷静后,开始认真思考,片刻后,徐徐的道:“于慎行!于慎行啊!此人天资极高,学习勤奋,十七岁便考中举人。乡试放榜次日,按例举行乡饮之礼,欢宴考官和中试举人,谓之鹿鸣宴。”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似乎在回忆:“主考官非常器重于他,欲在鹿鸣宴上为他行冠礼,但于慎行以未奉父命而婉辞,一时传为美谈。”

    想了想,他又继续仿佛自言自语的道:“隆庆二年,于慎行中进士,选为庶吉士。散馆后,授翰林院编修。万历初年,升为修撰,充当皇帝日讲官。以弱冠年级当此大任,实为不易!但。。。。。。”

    张居正想起了自己父亲去世后,因为不想尊制守丧,授意门生提出“夺情”。明神宗都予以了批准。

    但谁知此时,作为张居正得意门生,甚至可以说内定接班人的于慎行,却悍然与其他大臣一起疏谏,以纲常大义、父子伦理劝神宗收回成命!

    在这个时代,学生指责老师极为罕见,所以闹得举朝大哗,张居正灰头土脸。

    事后,张居正见到于慎行时曾气愤的说:“可远,你是我最赏识的学生之一,我平时待你不薄,没想到你也这样对我!”

    于慎行却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正是因为你对我不错,我才不得不这样啊!”

    后来,张居正以退为进,迫使明神宗重罚了举谏自己的人,而于慎行也与老师张居正渐行渐远,最终形同陌路。

    而直至今日,张居正估计仍然没有放下对于慎行的气恼,这就是爱之深、责之切吧。

    但我却知道,于慎行在张居正死后,张四维全面反攻倒算张居正时,挺身而出,保全了张居正母亲和后代!这人,绝对是一个忠贞能干的帅才。

    于是我拱手道:“首辅明察!在下以为,于慎行忠厚平恕、襟怀坦白。不论对皇上、还是对首辅您,亦或是同僚百官皆心胸坦荡、真诚相待。其做人笃实、忠厚、正直,备受到朝野上下尊重。且学有原委,淹贯百家,博而核,核而精,可称人品事业,宇内罕见!”

    我缓了口气,用最诚挚的语气说道:“故而,启蓝诚心推荐此人!实望首付大人能放下成见,不以一己之私而废国家大计!摒弃前嫌,重用于慎行!”

    张居正的脸涨得通红,胸口急剧的起伏!他是发自内心的愤怒,因为我挑起了他最不愿想起的人,最不愿想起的事。但我何惧之有?心底无私天地宽,我本就是一心为了他,想必他气过之后,能够明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居正的情绪也在一点一点平复。他双眼出神的望着窗外的树枝,我知道,他是在心里反复权衡。

    过了大概半小时,他突然看着我,叹了一口气,黯然道:“即便我想重用他,但我二人积怨已深,又岂有老师向学生认错之理?”

    我知道他想通了,但碍于面子,他下不来台!

    我笑了笑,拱手道:“若首辅大人真的作了决断,做说客一事,启蓝愿意承揽!”

    张居正挑了挑眉毛,“哦”了一声!

    我知道他动心了,便继续道:“必让他于慎行诚心前来府上,当面向首辅致歉!”

    张居正猛地拍了一下桌面,断然道:“既然如此,你还不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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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没有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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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首辅府邸用了简餐,我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吃饭时,张居正还问起我,准备给这小院起个什么名字?我思考,这里终归不是了局,总有一天,我要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于是,我给小院起名叫:问海阁。

    张居正对这个名字不置可否,只让我自己跟管家说,好换了牌匾。我应了,饭后便回了问海阁。交代管家乔汉生去制作牌匾,让不悔继续接待媒婆,我便一转进了后堂。为了明天的事,我要做些准备工作。

    当天无话,第二天一早,圣旨到!我带领一班家人出外接旨,来传旨的是大太监冯保的亲信穆南司。他尖着嗓子选读了圣旨——因清丈土地有功,兼之过往功劳,迁授正四品宣慰使司同知。

    按理说,四品官在京师不是个什么角色,犯不着他穆南司前来宣旨。但他今天来,却绝无人会多嘴什么。主要原因就一条:我是张居正的人。他要提拔我。这在当下,就是天大的原因。

    而由于我一年内连升五级,目前尚未满十八岁,于是一夜之间,我的大名传遍了京师每个士族之耳,在他们心里,一颗政治新星正在冉冉升起!想要攀附的抓紧琢磨,有其他想法的也没闲着。

    可以说,我升官的事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京师为了这件事暗流涌动。

    而我本人却没有什么反应,谢了恩,领了旨,让不悔拿出二十两纹银赏了传旨太监,送走宫里一行,便换衣沐浴,去了宫里向圣上谢恩。

    但这些实际都是虚的。小皇帝其实说了并不算,但礼数不能丢。回来时已是下午三四点,我径直回家,却派不悔暗中去了一个地方。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到了傍晚,夜幕徐徐降临,黑暗像是一口锅盖,对着大地压了下来。正是炊烟袅袅、华灯初上呢时节,而我也带着不悔和九鬼政孝两人,悄悄走后门,离开了问海阁,出门上马,向着西华门方向奔去。

    到得地方,天已大黑。我在不悔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宅院后门处。不悔上去,连续扣了五下门。片刻,那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此迎候,后面是一个掌灯的小厮。

    见我们一行进了院子,那管家探头出去左右张望一番,立即关了门,轻声问道:“孙大人?”

    我轻声道:“是我。”

    管家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这边请!大人正在等您!”

    说完。让小厮在前面引路,我们一行向着黑漆漆的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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