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伟业也把枪端平,枪头朝前。
有了带头者,众人也克制了心中的慌张,青壮们都举起了自己的长矛。
冲到方阵面前的家丁挥舞着武器,却现面前林立的长矛让自己狗咬刺猬无从下口,而且长矛比铁棍和腰刀都长,要想砍到对方,除非先将长矛砍断,于是冲在前面的家丁纷纷去砍矛身木棍。
夏天南大声下令:“刺!”
训练好几天的青壮们下意识的把枪头往前刺出,对面惨叫连连,倒下一片。
胡家家丁们一个照面就损失了五六人,但是常年面对平头百姓的心理优势让他们没有退缩,一些头脑机灵的绕到队伍的侧面攻击,试图寻找破绽。
正面的攻击显然不奏效,在长矛阵反复的刺杀下,家丁们又倒下几人,而青壮这边尚无伤亡。
绕到侧面的家丁举刀欲砍,两侧早有准备的杨由基和黄汉生也大喊一声“刺”,两边的长矛刺出,两侧的攻击者也遭受了一样的下场。
短短几分钟时间,三十多名家丁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方形队伍的前方和两侧横七竖八躺满了丧命和受伤的家丁,伤者的哀嚎让剩下的家丁丧失了攻击的勇气,他们退到方阵十余步之外,进退两难。这些家丁平日里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是一把好手,但是碰到今天这种有组织的抵抗便无计可施。
夏天南感觉己方士气正旺,而对方锐气已失,于是令,“齐步向前。”
青壮们按照训练的方法,保持队形的完整,缓慢向前推进。虽然按夏天南的眼光来看,这种移动让队形出现了明显的前后脱节,不复静止时的整齐,但是在对面的家丁们看来,这五十人整齐的移动,仿佛是一只小型的训练有素的军队,恐惧的情绪慢慢在剩余的家丁们心中旋绕。
十几步的距离很快拉近,看着刺死同伴的夺命长矛离自己越来越近,家丁中终于有人绷不住了,大叫一声丢了武器转头就跑。一个人开了头,余下的人也纷纷大叫着逃命,留下一地的铁棍和腰刀。
夏天南和林伟业张大了嘴巴,这就胜了?
夏林二人没反应过来,传说中的恶霸家丁貌似战斗力值不高啊!己方没死一人,对方伤亡过半,而且溃逃了。青壮们尚未从战斗的紧张中恢复,仍然举着长矛,站在原地。
看着最后一个逃走的家丁消失在村口,夏天南可以确定这场“马袅村保卫战”大获全胜,从敌人进村到逃走不足半个时辰。他回过身,骄傲地举起右拳:“诸位,胡家的恶仆家丁,被我们打败了,我们胜了!”
青壮们放松下来,纷纷举枪高呼:“胜了,胜了!”
盐场劳作的村民听到消息纷纷往村里赶,本来一个个提心吊胆,胡老爷在马袅村作威作福多年,又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官府的外衣,村民虽然下决心与胡家对抗,事到临头还是缺乏信心。不想回到村里时,青壮们已经在打扫战场了,看到一地的尸体,村民们弹冠相庆,从此不用怕胡家了,马袅村的光明终于到来了。
经此一战,奠定了夏天南在村里的地位,不管什么事都是说一不二,人人都恭敬地称呼夏老爷。夏老爷也志得意满的宣布了几项决定:
一是全力开工晒盐,同时招揽商人来买盐,卖盐所得收入除去缴纳盐课部分,剩下的六成归夏林二人,刨去打点县衙的开支,其余按户分给村民;二是五十名青壮脱产训练,组建“马袅村盐场护卫队”,简称护卫队,暂定每人每月补贴两百文。
夏天南和林伟业现在只需指导护卫队训练,不需要亲自参与了,新上任的两个小队队正杨由基和黄汉生劲头十足,带领队员训练得热火朝天。
盐场方面,没有了高利贷的压力,又有卖盐分红的诱惑,村民的生产积极性空前高涨,很快盐场就恢复了正常的生产,村长谭山也被派出去联系盐商了。
等抽出空隙,夏天南叫上谭二带路,和林伟业来到盐场查看,毕竟这是二人第一桶金的核心所在,不关心不行。
二人跟随谭二来到盐场堤坝上,堤坝下是许多一大片模样如同砚台的石制晒盐槽。这些盐槽的摆放很是讲究,看似毫无规律的堆叠在一起,实际上高低错落有致,这充分利用阳光。盐槽围拢的中心是一片一片乌黑的盐田。
谭二说,现在村里总共有7ooo多个盐槽,全部是祖辈开凿打磨,一代代流传下来。保持正常生产的话,盐场每年产盐大约二十五六万斤,夏天南估算了下,合2oo多吨,用本时空的计算方法是两千一百多石。
此时村民们正在盐田中劳作。盐田是一种泥质滩涂,他们称之为“盐泥”。
在旱季太阳光照射比较强的时候,每月两次大潮海水将会淹过这片盐泥,盐泥有汲取海水中盐份的功效,当海水退去时,将盐泥用耙子耙松,再经太阳晒上几日蒸掉水份,这片盐泥就含有相当高的盐份了。再将含有盐泥放进盐池,完全是手工劳作:用木板耙将晒好的泥放入盐池——所谓盐池也就是在盐田上开挖的一个2米宽、3米长、1米深的水池,下面垫着竹片和茅草,起到过滤作用——盐泥进池后,盐工需要脚踩踏实,再注入海水,过滤出来的水从盐池旁边预留的小口流入一侧的卤水池里,便有了一池的卤水。
卤水的浓度怎么判断呢?村民会折下一种长在盐田边的植物黄鱼茨的茎杆放进卤水池,只有黄鱼茨茎杆漂在水面才是真正的饱和盐水,否则还要太阳反复暴晒才行。将卤水挑到盐槽上去,盐槽是由火山石制成的,夏天南仔细看了看,石头上有细细密密的小孔,也许起到透水的作用。太阳未起时候就将卤水倒入盐槽,暴晒一天后,到黄昏就可以用板刮盐,收入竹筐了。
在最晴朗炎热的季节,一个盐槽加上两三次的卤水都可以蒸干。夏天南望着这七千多个盐槽:就是用这样最原始的劳作方式,这里一年却能生产2oo多吨的盐,不禁要惊叹古代人民无穷的智慧。
堤坝上有一个放工具的棚子,出于对古代盐田工具的好奇,夏天南走进去看了看,里面堆着许多工具,试了试那耙地的耙子,现比现代的产品得要沉得多――古代缺少加工能力,只能用最笨重的方法来制造。炎炎的夏日拖着这样重的工具在太阳下劳作,真的是件非常辛苦的事。
第七章 卖盐()
夏天南走近一个晒盐槽,里面已经凝结起了一层白花花的盐,晶莹透亮的很是漂亮,而且非常的细腻,看起来很象现代盐厂制过的精盐。海盐没经过精制工艺就能达到这个水平,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用手指点了一些放入口中,比旧时空吃过的细盐要淡许多,入口即化,就凭这种盐的卖相,不愁不是抢手货。但是这个地方之前居然如此的穷困,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他把手指上的盐给旁边的林伟业看,“古代劳动人民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守着金山银海还得过苦日子。”
林伟业看着宽阔的盐田,不确定的说:“我们能让他们脱离苦海吧?”
夏天南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林伟业的肩膀,“让他们脱贫致富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既然老天让我们来到这个混乱的时代,而且知道历史的走向,掌握领先几百年的观念和技术,我们必将做出一番大大的事业”。
林伟业不安地看看了站在远处等候的谭二,“小心点别让人听见,在中世纪让官府知道我们是穿越客,非得和布鲁诺一样被当成异端烧死不可”。
对于这个杀人非常冷静大胆,平时谨小慎微的理工科宅男,夏天南一时间无语。
结束了对盐场的考察,二人回到马袅村。刚进村,村长谭山就迎上来禀报:“夏老爷,我去联系盐商,恰好有位以前来买过盐的熟人,正在临高,便请他过来了。”
他身后一个身穿绸缎长衫的中年人,看着三十来岁,国字脸,举止沉稳,向二人拱拱手,“鄙人姓张,名明礼,在贵盐场买过盐,今日听村长说盐场易主,不知眼下这买卖是个什么章程?”
原来私盐贩子不都是像中那样满脸横肉啊,对于第一位客户,夏天南保持了应有的热情:“好说好说,鄙人夏天南,这是我合伙人林伟业,敢问张兄,要买多少?”
张明礼手中有盐引,赚钱的主要门路就是官盐中夹带私盐。
以往他来盐场买过盐,但是每次买到的盐掺杂沙子太多,一两二钱银子一石买入,运至广州发卖,因掺沙太多,只能卖到四两到六两之间,比之官盐,也就占了价低的优势,加上运输的费用,利润不算高,张明礼开始犹豫是不是从其他盐场买盐,但是由于打通关系需要花销和时间,暂时没有断了与马袅盐场的交易。这次被村长找来,其实也没打算好买多少盐,被夏天南一问,迟疑着答说:“以往买五十石,这次不如照旧罢……”
夏天南看出了他的犹豫,便拿出后世与客户谈生意的经验和他攀谈起来,没多久就明白了原因,当下立即表态,“张兄,如果你多买,我保证盐里面不掺一粒沙子。”
张明礼眼光立刻炽热起来,“此话当真?”
如果不掺沙子的好盐,在广州市面上可以卖到每石十六两甚至二十两,利润高了很多,足足翻了几倍,五十石盐以往只能赚两三百两银子,现在估计可以赚将近一千两,如果自己买回去再掺点沙子,赚的更多。
“说话算话,不过这价钱得提高,每石五两银子。”
心中盘算了一下,张明礼立刻得出结论,即使涨了价,还是很划算。估摸了一下自己带来的银两,张明礼向夏天南伸出一根手指,“我一共可以买入一百石。”
“很好,成交。”夏天南很满意这个数字,盐场每年产盐也就两千多石,多几个大客户,盐很快可以变成现银,有了银子,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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