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碑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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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碑杨门- 第9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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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镜太后今日出奇的并没有拒绝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思虑了良久,才幽幽的道:“他是一个很有才华,也是很重感情的人……”

    “重感情?”

    耶律嗣狐疑的看着他母后。

    他翻阅着小脑袋瓜子里所有有关重感情的词语,貌似没有任何一个能被套在杨延嗣身上。

    铁镜太后却没多做解释。

    她只记得,当年还是一个少年郎的人,明明已经成为了一国之尊,却为了自己的兄长,不惜万里奔赴辽国,以身犯险,只为迎自己的兄长回家。

    即便是在知道了自己的兄长不愿意返家的时候,他也为自己的兄长,留下了一大批足以让他后半辈子躺在金山银山上过日子的财富。

    他做到了一个弟弟该做的一切。

    可惜他的兄长,却没有做到一个哥哥该做的一切。

    当初落叶、赵廸二人在上京城寺庙里说过的那句话,至今还在她耳边回荡。

    “陛下不欠你什么,反而是你欠陛下的……”

    铁镜太后痛惜的呢喃道:“当初若不是遇到了我,也许你会是一个强横帝国的霸道王爷……”

    “什么?”

    耶律嗣眨巴着呆萌的眼睛问。

    铁镜太后尴尬的打哈哈道:“没什么……”

    辽国皇帝的銮驾,行出了上京城不到一里。

    突然间,马蹄轰鸣声响起。

    一道强横的钢铁洪流,由远及近的冲了过来。

    几个呼吸间。

    钢铁丛林就将辽国皇帝的銮驾团团围住。

    辽国皇帝的銮驾被惊的有些散乱。

    马背上那些披甲执刃的军卒们,看着辽国皇帝的銮驾,没有一点儿敬意,反而一片冰冷。

    为首的营正掀开了面甲,强横的冲到了銮驾正中的马车边上。

    “辽人,一刻钟之内,退回去,不然就地格杀。”

    他的口气冰冷而生硬,似乎在驱赶侵入到了菜地里的野狗,强横又霸道。

    守卫在辽国皇帝銮驾旁边的辽兵,只能吞咽着唾沫,一句话也不敢说,更不敢上前去保卫他们的陛下。

    耶律嗣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刚要说话,就被营正一个凶狠的眼睛给瞪了回去。

    铁镜太后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叹息道:“这位将军,本宫乃是辽国太后,这位是我大辽皇帝陛下。此行是前往燕京城,朝见大燕皇帝陛下。”

    营正一愣,皱眉道:“可有朝廷开具的入关文书?”

    铁镜太后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营正目光一冷,当即就要举手,下达杀人的命令。

    铁镜太后见过太多,也听过太多燕军的跋扈,她看到了营正准备杀人,吓了一跳,赶忙道:“本宫虽然没有入关的文书,但是本宫有大燕太后手令一道。”

    说话间,她赶忙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封手令,递给营正。

    营正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燕国律法中有明文规定,后宫的一应旨意,不得出宫。

    也就是说,后宫的懿旨、手令等物,出了宫就没有效用。

    他们不必遵从。

    不过,常年在燕辽边境上的他,也知道燕辽皇室之间的那些辛密。

    太后破例出具了一封手令,其用意他大概也猜得到。

    随了太后的意思,还是依照国法行事,让营正有些为难。

    他沉吟了许久,目光在耶律嗣那紧巴巴的小脸上盘桓了许久。

    他想到了自家的崽儿,也想到了自家老母看到自家崽儿的那一份喜悦。

    一时间。

    他有了决定。

    当即,他冷声吩咐道:“尔等且在这里等着,我要回去请示我家将军。”

    说话间,他拿走了那一封太后开具的手令。

    营正留下了副营正守着辽国皇帝的銮驾,他带着手令匆匆而去。

    一路奔出去了数里地。

    一片连绵的大营出现在了营正眼前。

    在大营外,是更大的一片田地。

    田地里的庄稼绿油油的,卸下了盔甲的汉子们,挑着担子,担着水桶,在浇地。

    营正策马到了一块良田旁。

    良田里,一个独臂的汉子,挑着担子,在一勺一勺的给良田里的瓜苗浇水。

    营正跳下马背,单膝跪地,“启禀将军,卑职奉命执勤,拿下了一行辽人,他们自称是辽国太后、皇帝,拿着一封太后开具的手令,说要入关。”

    独臂汉子放下了手里的勺子,直起腰,踱步出了瓜田。

    他这一副模样,要是让辽国的贵族看到了,恐怕会惊掉下巴。

    在辽国国内,威名仅此大燕皇帝杨延嗣的智狐殇倾子,居然像个老农一样,亲自下地种瓜。

    燕国人知道了,顾忌也会惊掉下巴。

    毕竟,以殇倾子的爵位,纵然是没有实邑,也能过上大爷般的生活。

    殇倾子用肩头上的汗巾,沾了沾略显黝黑的脸颊上的喊水,他并没有拿那一封手令,而是斜眼看向营正。

    “燕国律法,后令不得出宫,你可还记得?”

    营正似乎早就料到了有此一问,他苦着脸,低声道:“记得……”

    殇倾子下意识眯起眼,身上老农的气势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威严。

    “知道你还犯?”

    “卑职也是……”

    “我不需要借口,军中也没有借口。你心里的想法我大概能猜到,但是我需要提醒你。你首先是一个军人,其次才是一个人。

    当年,我随陛下征战的时候,陛下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营正暗自垂下脑袋,黯然道:“卑职记住了。”

    殇倾子缓缓点头,“回头去打柴人那儿报到,打够了十斤柴,再归原职。”

    营正脸上闪过一道苦涩。

    打柴人应该算是燕国边陲最苦的一群人。

    他们的责任就是不断出击,不断去打柴,每天都在生死线上奔跑。

    最重要的是,殇倾子口中的柴,可不仅仅是简单的柴火,而是十斤黄金。

    今时不同往日。

    燕国北部边境的四邻,在燕国压迫下,已经快穷的要当裤子了。

    劫掠十斤黄金,比杀十个人还难。

    然而,殇倾子的命令,他却不敢违背。

    “喏~”

    营正躬身一礼。

    殇倾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他取过了营正手里的手令,翻开一看,略微有些愣。

    手令上只有一句话。

    ‘殇倾子,你给通融通融……’

    一国太后,以这种口气跟一个戍边将军说话,这大概在历史上其他朝代,都找不到。

    但是殇倾子却并不认为这分手令上的口气有什么不对。

    两年前,太上皇要塞人进边军历练的时候,也是这个口气。

    同为武将出身,佘赛花、老杨两人能够体会到殇倾子的艰辛。

    更重要的是,后令不得出宫这一条禁令,他们二人得带头遵守。

    这也是他们对儿子的尊重。

    让殇倾子发愣的是佘赛花的预判。

    从燕辽边陲,到达燕国都城,一路上可不止一道盘查。

    佘赛花居然料到了殇倾子会是拦下辽国皇帝一行的人,提前开具了这一封手令。

    殇倾子微微摇头一笑,想起了昔日去杨府,佘赛花对自己的照顾,他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这一封手令,我认了……”

    殇倾子收起了手令,吩咐营正道:“放他们入关,不过规矩你应该知道。”

    营正一愣,沉声道:“片甲不得入燕!”

    “这是铁律!”

    营正拱手施礼后,跨马狂奔而去。

    殇倾子拿着佘赛花的手令,回到了营地,他取了笔墨纸砚,提笔在手令上书了四个字。

    “只此一次!”

    “来人呐!派人快马将这一封手令,送回燕国,交给太后。”

    “喏~”

    等到传令兵拿着手令离开以后,殇倾子又苦笑着,展开了一封奏本,开始在上面书写。

    一封请罪的奏折,给杨七的。

    规矩就是规矩,他坏了规矩,就得请罪。

    纵然让他坏规矩的那个人是佘赛花。

    写完了请罪奏折以后,殇倾子拿着奏折,哭笑不得道:“怕是这些年戍边的功劳,又白搭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老杨派人送人过来历练的时候,他也写过请罪奏折。

    杨七在拿到他奏折以后,当即就做出了判决。

    殇倾子此前戍边的功劳,一律作废。

    也就是殇倾子淡泊名利,换成焦赞那货,恐怕早就吵翻了。

    毕竟,老杨当初想要送学子历练的时候,率先找到的就是焦赞。

    结果焦赞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然后问了一圈,其他人全拒绝了。

    也就殇倾子心软,答应了老杨。

    老杨虽然对其他人恨的牙痒痒,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又没有权利治罪人家。

    顶多威胁人家两句,说燕京武院结业的学子,绝对不给他们。

    除此之外,老杨拿人家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殇倾子的请罪奏折送出去以后。

    营正也到了上京城外。

    策马奔到了辽国皇帝銮驾旁以后,营正冷声道:“我家将军已经答应了让你们过去,不过……”

    营正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那些随驾的侍卫,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我朝律法,非燕国兵马,片甲不得入燕!”

    “杀!”

    “唰~”

    不等辽国皇帝銮驾旁边的人反应过来,冰冷的燕军骑兵的佩刀已经掠过了辽国侍卫的脖颈。

    “不要!”

    铁镜太后惊呼声传来的时候,那些辽国侍卫的脑袋已经掉到了地上。

    耶律嗣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霸道。

    铁镜太后颤声质问营正,“没有了这些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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