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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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喜事-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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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就是。如今平哥儿出息人了,蓉姐也嫁了好人家,也到了你该享福的时候了。”
  牛氏被捧得眉开眼笑,假意捶着自己的手臂应道“我这胳膊啊,这两日给平哥儿缝制新棉袄,真是累得抬不起来。”
  众人刚要再奉承两句,不想门外终于想起了马蹄敲击路面的声音。董老爷脸上喜色一闪,握拳轻咳两声,端正坐着椅子上没有起身。
  牛氏却扮了一副慈母模样,热情的笑着想要迎出去。可是不等她走到门口,福子和喜子两人已是哭喊着跑了进来。
  “夫人啊,求您开恩啊,救救我们二少爷的命吧!”
  众人都是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纷纷问道“这是怎么了?”
  牛氏也是疑惑的往院子里看去,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蓉姐儿呢,平哥儿呢?”
  喜子偷偷扫了众人一眼,心下冷笑,手上却是猛然死死抱住了牛氏的双腿,大声哭喊着“老夫人啊,您就算平日再不喜欢二少爷,也不能这么苛待他啊。本来好好的回来过年,您怎么就忍心扒光了棉袍,把他撵出去了!这可是三九寒冬啊,呜呜,可怜的二少爷啊,顶风冒雪好不容易回到果园就病倒了,这一晚烧得直说胡话啊。我们二少爷可是要考状元的,这…万一脑子烧坏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众人本就好奇,这会儿听下来就全都明白了。原来新秀才老爷回家过年来,却被后娘扒光棉袍撵出去了。这得多狠的心,才能干出这事儿啊。外面的天儿冷得掉滴眼泪都能立刻冻成冰疙瘩,光着身子走上十几里山路,没冻死就算命大了。
  这般想着,众人看向牛氏的眼神就变了,好像她是洪水猛兽一般,甚至脚下不自觉都退了两步,一副极力远离她别沾染了什么脏物的模样。
  董老爷原本想在村人跟前长长脸面,没想到等到的却是狠狠两巴掌。他气得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质问道“你不是说平哥儿嫌弃家里饭菜不好才走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牛氏有些心虚,极力辩解道“谁说我撵他出去了,不过是义哥儿喜欢他的棉袍,我让他脱下给义哥儿穿穿看。再说了,我还给他找了一件棉袄替换啊…”
  她越说越激动,仿似自己真的万分委屈一般。可是不等她继续辩解,喜子已经从福子手里扯了一件破烂棉袄扔到了地上,大声哭喊道“老夫人,我们夫人找大夫给二少爷看过了,大夫说二少爷是风寒加悲怒欲绝以至于伤了心神,最好能拿回先前的棉袍放在身边,否则怕是要留病根儿啊。老夫人,求您开恩把棉袍还回来吧。”
  众人目光齐齐在那件破棉袄上转了一圈,末了各个脸上的嘲讽之色又浓了三分。都说后娘赛虎狼,这话真是不假。这破棉袄怕是扔到地上连乞丐都不稀罕捡,牛氏居然还能拿出来“换”了秀才老爷的簇新棉袍,真是…好厚的脸皮啊!
  董老爷这会儿只觉脑门儿上的青筋都要炸裂开来,他再也忍耐不住冲到牛氏跟前,一把扯了她的衣襟喝骂道“还不把棉袍找出来,若是平哥儿有个好歹,我就休了你!”
  牛氏一边挣扎一边就要应声,不想躲在人群之后的董义却是“嗖”的一声跑了出去。喜子眼尖,指了他大喊“他穿的就是我们少爷的袍子!”
  董义不知是平日跋扈惯了,还是当真脑子缺根弦儿,站在院子中间跳脚儿喊着“这袍子我穿了就是我的,谁也不给!娘说我才是董家少爷,董平就是个狗崽子!”
  屋里众人听了这话“哄”得一声都是笑了起来,同父异母的兄长是狗崽子,那他们的爹是什么?狗!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无齿
  董老爷这会儿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不过在钻地缝儿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打死董义这缺心眼的玩意儿。
  人在激愤之下往往会激发出潜在的体能,董老爷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这会儿却变身成了超人,几个大步就窜到了院子里,抓了儿子就噼里啪啦打起了嘴巴。
  董义疼得嗷嗷叫,伸手向老娘求救。牛氏自然不能看着儿子受苦,她上前一边拦阻一边哭骂,“董文渊,你就是偏心眼儿,为了那个小崽子要打死亲生儿子了。你打,你打,你把我也打死吧!”
  村里众人眼见平日里极尊敬的读书人家原来是这个不堪样子,纷纷低声议论开来。家里有孩子的都在思量是不是要给孩子换家私塾,没有孩子的也在琢磨以后要离董家远点儿…
  喜子和福子两个半大小子躲在一旁,极力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两人好不容易等得董家三口气喘吁吁停了手,这才上前三两下扒了董义身上的棉袍,末了福子又拿了那份礼品清单扔到了地上,大声说道,“老夫人,我们夫人说您要的礼物最少也要一百两银子才能买回来。她如今是曹家媳妇,又要担负二少爷书院的束脩,实在有心无力。还请夫人开恩,给她留些颜面,不要打到曹家门上去!”
  说完,两个小子行了一礼就撒腿跑掉了。留下一众村人低头瞧瞧那写得密密麻麻的礼单,心里对书香人家的敬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有更无耻,没有最无耻。人人都只听说过娘家贴补女儿的,没听说过事先列清单死乞白赖找出嫁女儿要年礼的。这若是让人家婆家知道了,以后还想不想女儿有好日子过了。
  不知是不是众人齐齐想着同样的事情,心声在无言中被传达了出去。牛氏极力梗着脖子硬气嚷道,“她又不是我亲生的,我养她长大就不错了。多要点儿年礼怎么了?”
  众人互相对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齐齐转身出门了。
  董老爷狠狠抱了脑袋,他心下明白,以后他怕是真要下田务农了,因为再也不会有人送学童到私塾读书了。
  牛氏尚且不知她又断了家里财路,犹自在骂骂咧咧。董老爷怒极,伸手摸了一根倒在脚边的扁担狠狠就砸了过去,牛氏吓得一仰身。结果脑袋是躲过去了,牙齿却噼里啪啦掉了五六颗,成了名副其实的“无耻”!
  喜子缩着小脑袋躲在大门外,眼见牛氏躺在地上打着滚儿,笑得肚子疼,末了赶紧小跑出村汇合了等在树林里的福子,两人赶着马车飞快跑回果园去了。
  董蓉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听喜子手舞足蹈的讲着董家那场大战,不时笑得咯咯有声。以后她和董平就是一年不回董家也不会有人说闲话了,兴许还会有人把牛氏的恶行传的十里八乡皆知。到时候凡是听说的人,只有同情他们姐弟的,绝对不会再有人拿了孝义的大道理说事。毕竟孝义是要建立在性命的基础上,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孝顺的名头,甘愿被后娘苛待而死。
  末了她抓了一把铜钱分给喜子和守在一旁微笑不语的福子,赞道,“这件事,你们办得不错,这些铜钱拿去买糖葫芦吃吧。”
  喜子欢呼一声就拉着福子谢赏,然后蹦蹦跳跳就要开门出去。正好董平从外面进来,见两个孩子这般模样就笑着问道,“你们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董蓉不愿弟弟知道太多,就示意他上前,一边替他解斗篷带子一边笑道,“再有几日书院就该开课了,你也多温习一下课业吧。家里要开始扩建院子了,姐姐会很忙,书院里休沐的时候,你就回来打个下手。”
  董平听得这话就忘记了方才之事,兴奋得问起院子要如何扩建。董蓉于是拿了图纸,同弟弟一起商量起来。
  青县一地虽说地处大齐最北,但四季分明,日子刚刚过了正月十五,待得众人吃过元宵,看过飞雪打红灯,天气就仿似一夜之间变得暖了起来。太阳开始努力展现着它的热情,晒得墙角树梢儿的积雪迅速融化,小小的水流汇进水沟又流进小河,自由自在的奔向未知的远方。
  果园山上那口泉水似乎也流的更欢快了,从山顶一路淌下,因为汇合了雪水而渐渐变得汹涌,不断卷走些许碎石和细土,也给安静的果园带来一抹灵动之色。
  于桂生是个勤快的好后生,这一冬日里手下没停了活计,早早就把建房需要的木器都打制好了。这几日曹家那边已是开始修葺院子,赵青山不时带着流民们赶着牛车过来拉走各种门窗用物。就是于桂生也跟着进村去帮忙,留下于老太和楚四莲婆媳两个,一边守着果园大门一边忙着孵小鸡。
  于家的大炕头上,正放着一只四四方方的草编筐子,上下都铺盖了厚厚的棉被,中间放了一百多个红皮鸡蛋。于老太每隔半个时辰都要伸手进去摸摸冷热温度,末了才拿起针线筐子笑眯眯的疯两针衣衫。
  楚四莲拎着洗衣篮子回来,眼见婆婆又在做活儿赶紧上前抢了针线筐,嗔怪道,“娘,您老眼睛不好,怎么又做针线?生子回来该骂我不劝着您了?”
  于老太呵呵笑着拉过儿媳的手,应道,“我也是闲着无事,倒是你怎么手这么凉?家里又不缺柴禾,就不会烧点儿热水洗衣。”
  楚四莲不在乎的摇摇头,笑道,“我嫌麻烦啊,河里的水也清,洗衣干净啊。”
  婆媳两个亲亲热热说着话儿,听得走到门外的董蓉忍不住笑了起来。初二各家出嫁闺女回门那日,楚四莲和于桂生一起去了楚家,结果不知是年礼薄了还是哪里惹恼了楚老头儿,硬是把于桂生打出了门,楚四莲护着自家相公却被老爹一个推搡撞到了墙头。回到果园时候,脑袋跟血葫芦一般,于老太惊得抱着儿子儿媳大哭,生怕他们有个好歹。
  后来还是福子跑去请了冯老先生,小夫妻俩包了伤口,喝了汤药这才好起来。于老太因为这事儿受了触动,从那之后待儿媳比儿子还亲近,楚四莲许是也对娘家彻底寒心了,待婆婆越发孝顺。这婆媳两人都是有心好好相处,于家的日子眼见就热闹和气了。
  董蓉有时候站在山顶看着婆媳两个坐在屋檐下晒太阳做针线,于桂生在一旁叮叮当当打门窗,都忍不住羡慕他们一家。
  左右也没什么重要之事,董蓉想了想就不打扰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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