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妃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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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妃在上- 第2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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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半个时辰便翻一次身都没了。
  三爷隔一两日就会来给老夫人请安,可如今老夫人已经变得与以前完全是两副样子,并且她无故闹腾人人皆知,他也不好谴责下人,只能让陈氏多上点儿心。陈氏本就是一肚子气,这么大一个破烂摊子都得她操心,两个女儿日日来找自己哭诉,他严瞿当面说的好让她多上心,扭头便去翠姨娘那里了,她会多上心才有鬼!
  瘫在床上的病人本就需要尽心侍候,方能长久。这么闹腾着,没几日老夫人就没力气闹腾了。天气炎热,无人给她翻身擦汗换被褥,老夫人很快就长了褥疮。
  她疼她难受,于是日日夜夜都能听到她的呜呜啊啊的声音或者嚎叫。只是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去关注她了,人人都当老夫人是刻意如此。与小苗一起侍候老夫人的那个婆子甚至暗里咒骂,你怎么不赶紧死呢,死呢!
  突然有一日,老夫人终于消停了。不再闹腾得六姑娘七姑娘吓得夜里直哭,也不再闹腾得兰姨娘要往年幼的儿子耳里塞棉絮,大家脸上都现出了阳光。
  又是一日,小苗的尖叫声响彻整个二进的院子。
  老夫人没了。
  *
  老夫人的死状极惨,骨瘦如柴,后背臀部全部是早已溃烂的褥疮。
  三爷大发雷霆,责骂侍候老夫人的下人。
  可下人也挺无辜的,小苗年纪小,本就是个打下手的。赵妈妈走后,陈氏也有安排人过来侍候,只是干个几天,人就不干了,哭着喊着不干了,只能换人。最后竟然形成这样的规矩,几个下人轮着来侍候,隔几日换一个。老夫人这样能去找谁的责任?总不能通通拉出来打一顿。更何况打了下人,这府里的差事谁做?
  在翠姨娘的挑唆下,三爷将责任通通怪罪到了陈氏身上,都是因为这个儿媳妇不上心,才会造成如此情况!
  闹也只能在自己府里闹,去报丧各处之前,是要给老夫人收捡好的。总不能让大房和大姐知道是因为他们三房不上心,老夫人才会如此凄凉的逝去。
  严郅不在,薛氏带着两个儿子来,沈奕瑶和严陌也赶来了。
  一直关注着这里的赵妈妈的儿子,没敢回去告知他娘这个消息。赵妈妈自从离开这里后,回家就大病了一场,如今也才刚刚见好。他怕告诉了他娘这个消息,他娘承受不住。
  老夫人的丧事就在衡水胡同里办了起来。
  今时不同往日,除了陈家、沈家及薛氏的娘家意思性来了人,几乎没有人来吊祭。严凤哭得死去活来,也无济于事。
  人死了就死了,人死如灯灭。
  停了七日的灵,就匆匆下葬了,就埋在严霆衣冠冢的前面,与过世的老侯爷毗邻相居。
  许向荣本是想瞒住严霆的,可考虑了之后,还是决定告诉他。
  严霆本就大病初愈,知晓这个消息后就倒下了。人醒来之后,硬撑着让人抬他上了马车,马车在衡水胡同三房住处的对面停了整整一个晚上。
  到了老夫人下葬这日,自然所有人都到场了,连严嫣和骆怀远也来了。
  事罢,严嫣和骆怀远上车准备回府之时,远远的看见一辆颇为眼熟的黑漆平头马车。
  这种外表普通的马车,京城到处都是,让严嫣侧目的是,早在之前她就在衡水胡同那处见过这样一辆马车,此时居然又见着一辆。
  是同一辆,还是她看错了?
  “怎么了?”骆怀远问道。
  严嫣摇摇头:“无事。”
  这件事只在严嫣心里引起一阵淡淡的涟漪,并未往深处去想。
  ……
  待所有人都走后,那辆停在远处并不起眼的马车终于驶近。
  离着老远便停下了,马夫下来放下车凳,并掀开车帘。
  马车里响起一个声音。
  “我让人扶你下去。”
  “不用。”这是另一个男声。
  紧接着,从马车里出来一人。
  此人面容苍白似鬼,双颊下陷得厉害,似乎只剩了一把骨头。其行动颇为困难,简简单单一个下车的动作,便让他磨蹭了许久,并出了一头冷汗。
  车夫有些看不下去了,伸手扶了他一把,他避无可避的下得车来,差点没一头栽过去。
  “你的腿伤——”
  严霆艰难的拄着木质拐杖,另一手挥开身后想搀他的手,“你滚,你滚开!”
  他的神情颇为激动,双目下陷,眼下一片黑青,两只眼睛满是红血丝。乍一看去,就像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一拐一拐的往前行去,每走一步便痛入骨髓,可他却打从心底泛出了一股爽快感。
  娘,娘,不孝儿子来看你了!
  许向荣从马车里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须臾,他下了车来,跟在其后缓缓向那处走去。
  严霆完全是拼着一股劲儿走到坟前的。
  那次坠崖之后,他的右腿受伤太重,据说被人找到他时,他的右腿骨直接□□在外。之后寻访名医,才将他的腿接好,大夫说需得好好养着,倘若不然以后会落下残疾。
  按理说,此时严霆不该逞强下地走动的,可他作为人子,从未曾好好尽过孝道,亲娘死前未在身边,孝子摔碗打幡他也不在,甚至下葬之时,他也不能露面。严霆好不容易从求死的阴影中走出来,好不容易升起了一点求生的念头,此时完全被老夫人的死给打碎了。
  即使明知,生死乃伦常,老夫人的身子早就不好了,估计得知自己的死讯后,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谁能承受得住这些!又经历从住了一辈子的威远侯府里搬出来,这又是一项打击!老夫人会不好,是可想可知的。可是严霆此时想不到这些,即使想到这些也不想理会,他觉得都是自己的错,都是因为自己老夫人才会死得这么早,这么凄惨,若不然老夫人定然会安享晚年。
  严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扔掉手里的拐杖。
  随着一声悲痛至极的‘娘啊’,他匍匐在地,将自己所有的哀恸全部哭了出来。冷风呜呜的吹着,白色的纸钱被刮得随风起舞。许向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一手背在身后,敛衽为礼。
  严霆就那样跪着,就像是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塑。
  天空开始淅淅沥沥的飘起小雨,雨下得又细又密,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地面。
  许向荣上前两步,去拽他起来:“走吧,该离开了。”
  静默已久的严霆,一把挥开他:“你滚!”他歇斯底里的吼着,宛如许向荣就是他的仇人。
  许向荣嘴角抿得很紧,面部线条僵硬。
  “我再说一次,该离开了!”
  严霆并不理他,他又伸手去拽他。许向荣并不会武,若是严霆身体还好的时候,自然拉不动他,可他如今病体刚愈,又添心伤,腿脚也不便利,许向荣一拽,便将他拽起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你还不如让我死了,我不会感激你的……”
  严霆像似疯了似的,死命挣扎着,雨哗哗的打在两人的身上,不一会儿头发便湿漉漉的贴着人脸上。
  “你够了!闹什么闹!”
  许向荣忍耐不住,一把将他惯在地上,见他摔着地上样子狼狈,又觉得不忍去抱他。
  “我的耐心有限,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别问我什么要救你这种蠢问题,既然我把你救了,你就给我好好的活着!”
  许向荣一边说着,一边抱着严霆往马车那边行去,车夫赶忙上前帮手将他抬到马车上。
  严霆面容极为狼藉,满是泥泞瘫倒在马车上。他嘴唇冻得青紫,面部线条呈现出一种很怪异的弧度。
  “你恶心,你真让我恶心!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不会沦落到此番境地!”
  许向荣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干帕子,擦了擦淋湿的头发,又慢条斯理的拭着手上的泥水。
  “是的,我恶心,我卑劣,这些你说过无数次。即使你表面曲意逢迎,心里也是这么骂我的。你愿意怎么骂就怎么骂,但是别忘了一件事,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
  “你以为我是你救回来的,我便要感激于你?想活不容易,想死还不简单!”严霆冷笑道。
  话音还未落下,严霆就发现自己下巴上多了一只手,那只雪白修长的手紧紧的捏住他的下颚,像似要掐碎它。另一只同样雪白修长的手拿着一块儿帕子,缓缓地擦拭着他的脸,动作很轻缓,但这动作与眼前这张脸,却让严霆忍不住的胆寒。
  薄薄的、呈淡白色的唇上下开合:“我发觉人真是不能给脸,我给你脸,你不要,以后就不要怪我不给你脸了。想死是吗?”
  许向荣的声音很轻,像一阵烟,“我说过,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想死?可以!我记得你还有个亲弟弟,还有几个儿子,不想你们严家断子绝孙,不想你那娘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你就给我老实些!”
  严霆的脸一瞬间变得死白。
  可眼前此人的语气与他惯常的为人却告诉他,他真干的出来这种事。
  “许向荣,你这个卑劣无耻的恶鬼!”
  许向荣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光芒,并不理他。
  *
  转眼间就到了骆怀远出京的日子。
  早在之前,云王府便准备开来。该挑选出来带走的人俱是挑拣了出来,这些年府里上下差不多也被骆怀远命人排查了底朝天,那些别人的眼线什么的自然不能带走。
  喜公公年老体迈,就不准备和骆怀远前往藩地了,留在京中云王府里看家。骆怀远明白他的意思,很爽快的将‘解药’给了喜公公,也算是让他了了一桩心事。
  离京这日,车队延绵数里,看似声势浩大,却是与晋王齐王出京之时不能比的。
  沈奕瑶、严陌还有严茹严玲以及柳淑怡夫妻二人都来送严嫣了,镇国公府倒没有来人,因着头两日严嫣两口子已经去府里见过外公舅舅舅母。这会儿正是万众瞩目之时,还是低调些好。
  上了车辇,远远丢在身后的是生此长此的京城,而等在严嫣前面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处。
  “别担心,云州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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