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舌呐喊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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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舌呐喊的夜晚-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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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了一点意外,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让桑野先生这么担心,真是不好意思。”
  他再次深深鞠躬。桑野拉来椅子劝坐,两人都坐了下来。
  “后来你到哪去了?”
  “后来?”  
  “你忘啦?就是那个叫什么赤井的坏家伙,硬把你带走之后呀。”
  ……是赤井把我带走的?我懂了,那家伙果然想杀我,所以才把我从这儿带走。他抿紧双唇思索。
  桑野看了赫然一惊,连忙举起手说:“不,我之所以知道赤井的名字,是因为两天后那人又跑来,留下了一张名片。”
  “他干嘛留名片?”
  桑野神经质地扯起开襟外套的袖子,抹了抹鼻子下方。“那是因为……,他说如果有人来找你,叫我问出联络地址后立刻通知他。”
  “他以为谁会来找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你妹妹吧。”
  他握紧拳头。又是妹妹。
  “那么我妹妹来过吗?”
  “没有。怎么,你没跟你妹妹见面吗?”
  “噢,因为我这阵子不在东京……。还有其它人来过吗?”
  桑野垂下眼,抓抓耳朵。“只有一个人来过,在你离开两周后。”
  “是谁?”
  “是个自称姓仓木的刑警。”
  他垂下眼努力不让对方发现他受到的震撼,但他没把握是否成功掩饰过去。
  如果照野本所说,姓仓木的刑警一定就是死于爆炸案的那个女人的丈夫。自己被那个刑警视如仇敌四处追踪的说法果然是真的吗?
  桑野往前凑近了些说道:“新谷先生,我是不知道你拿了他们什么东西啦,但为了你好,我劝你还是赶紧归还吧,那些人可是流氓啊,不晓得会拿什么方法对付你。不,老实说我本来还以为你已经被他们干掉了。总之你平安无事就好,我劝你最好还是立刻搬家。”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桑野唠叨,不禁浑身焦躁,自己到底从他们那里抢了什么照片,又藏到哪去了?
  “桑野先生,不好意思请你把备用钥匙给我好吗?我发生意外时,不小心把钥匙弄丢了。”
  桑野抓抓脖子,再次仔细打量他脸颊上的伤痕。“你这段日子去哪做了什么,看来我最好别知道。我实在不想扯上别人的麻烦事,这份工作也是,我打算做到今年年底就辞掉。”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听到他老老实实地道歉,桑野慢吞吞地起身从挂在墙上的钥匙盒内取出钥匙。“老实告诉你吧,赤井他们把你的屋子都翻遍了,这是仓木刑警后来告诉我的。我啊,两票人我都拦不住,都让他们把备用钥匙给拿走了,到头来我还是无法胜任管理员的工作。”
  他接过钥匙,走出管理室。
  屋内简直像被洪水侵袭过般,一塌糊涂。所有的家具都给东倒西歪地搬开,明显可看出连墙边都被仔细搜查过。眼前景物宛如在电影中看过的情景,抽屉全被拉出翻倒在地上,沙发也被割开了,书本都从架上被抽出,一本本按页搜寻过。
  他悄然在破损裸露的沙发上坐下,对于散落四周的破铜烂铁并未涌起任何不舍的情绪,当然也毫无印象。就算自己过去确实住在这里,放眼望去并没有任何东西令他感到熟悉安心,即便是在屋子井然有序的情况下想必也一样吧。
  他再次体会到自己没有安身之处,突然感到一阵哆嗦,寂寞和无处发泄的愤怒令他紧紧握住沙发扶手到几乎捏碎的地步。
  这个状态持续了好一阵子,他的紧张感逐渐一点一滴地解除。他把头靠在沙发椅背上轻轻阖眼,后脑的伤口接触到粗糙的布面,隐隐闪过一丝钝痛,这又激起了他的斗志。是的,他在这儿沮丧也于事无补,无论如何他必须接受现实。
  如果要把照片或底片之类的东西藏在这个房间里,自己会藏在哪里呢?书架背后?抽屉背面?不,这些地方谁都猜得到。抬眼一看,四支荧光灯管裸露在天花板上,他不禁咬紧下唇,那些人连塑料灯罩都拆下搜过了。
  搜得这么彻底还找不到,显然照片不是藏在这里。可是除此之外自己还有什么隐藏之处?难道真的是交给妹妹保管了?
  他站起来。不管怎样先去东中野看看吧,说不定能凑巧发现些什么。
  他把钥匙放进口袋,悄悄地从紧急逃生梯离开。不知不觉中,蒙蒙如雾的雨丝已濡湿路面。
  午后二时许,他走出东中野车站靠新宿这头的剪票口,迟疑了一下之后,走向标示通往日本阁喜宴会场的出口。
  他越过铁轨上方的天桥,正要走下阶梯之际,差点撞上两个一边发出欢声一边从底下冲上来的小学生。他情急之下身体往左一歪,企图闪开,然而书包撞上他的腰,鞋子的胶底在湿台阶的边缘一滑,他踩了个空。
  他眼冒金星,一股脑地滚下阶梯。这时,贴有豆沙色磁砖的雅致建筑物、搭有三色遮阳棚的面包店和门上镶有鲜艳彩绘玻璃的咖啡厅,仿佛慢动作镜头般在脑海中缓缓浮现。下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恢复了记忆,同时,太阳穴狠狠撞上阶梯的铁架,他顿时昏了过去。



◇◇◇◇ 4



  眼前的白墙显得格外剌眼。
  大杉良太手叉着腰,仰望小巧玲珑的时髦公寓,忍不住发出叹息声。竟然叫做“西荻美景宫”,可恶。
  这栋公寓距离国电西荻洼车站走路只需十分钟,具备与白色格外搭调的外观以及优越的地理条件。对于租住在号称是独门独院,其实只是成增区某间老旧平房的大杉来说,这公寓的居民简直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大杉察觉自己在下意识中将领带拉整,不禁忿忿咋舌。又不是去皇宫参拜,干嘛这么慎重其事。
  走进门厅便看到玻璃门旁密密麻麻地并排着各住户的门铃键,大杉按下要拜访的那户人家的按键等待着,小小的对讲机里传来剌耳的声音。大杉一报上名字,门就平滑地开启了。
  这种系统还真他妈的讨厌。用来赶走业务员或推销员或许很方便,但对正经客人未免太失礼了吧。
  上了四楼,一按四〇一号室的门铃,门立刻开启,仓木尚武探出头来。自己并不受欢迎——这点大杉从今早的电话对话中早已察觉,至少仓木并未露出翘首等待的表情。
  大杉被带进客厅,屋内陈设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北欧风格,却依旧处在有点杂乱的氛围中,而且那种杂乱感欠缺了有幼童的家庭常见的活力,想必仓木在妻子死后几乎没有打扫过吧。
  书架上排列的全是法律和思想方面的书,几乎看不到任何文学书籍,这似乎清楚表明了仓木的个性。
  仓木用过滤式咖啡壶倒咖啡,递给大杉。  
  “你是来查看我有没有照你的吩咐安分待着吧?”
  “不,没那回事。”正经地回答后,大杉才在仓木眼中发现调侃的神色,不禁苦笑着伸手去拿咖啡。咖啡出乎意料地好喝。
  “搜查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不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你该不会是来替鳏夫扫蛆吧?”
  大杉抓抓脖子。对方这么性急地逼问来意,反而令他难以启齿。
  他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据说就在上周六深夜,上次提到的那个沼田要吉半张脸鲜血淋漓、跌跌撞撞地闯入当地的夜间急诊中心,他本人死都不肯说出发生了什么事。”
  “噢?”
  “他的颚骨虽然没有骨折,但是断了两颗牙,嘴里好像也破得很严重。”
  “也许是他喝醉了跑去咬割草机吧。”
  大杉差点笑出来,好不容易才憋住笑意。“不久之后,游民之间就传出奇怪的谣言,传说沼田是被条子狠扁了一顿。”
  “原来如此,所以你认为下手的人可能就是我。”
  大杉抬起眼,“不瞒你说,我的确这么想。”
  仓木文风不动地回视大杉。“如果真是我,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反正不管是谁干了这件事,痛扁那种无力的小角色,想必都会觉得很痛快吧?”
  大杉激烈的讽刺似乎刺痛了仓木,看得出来他脸颊肌肉簌簌抖动着。
  仓木用僵硬的声音应酬似地回话。
  “对付那种人绝对不能手软。上次发生那起公交车纵火案后,新宿中央分局就制作了一份附有大头照和编号的游民名册。按照那份名册严格取缔不就好了。”
  “的确很像公安会有的想法。”
  “为了维护社会治安,我认为这是应有的措施。”
  “警部,我可要提醒一句,单就那起爆炸案而言,沼田可是无辜的第三者,不,是受害者。责怪沼田等于是拿他出气。”
  仓木睨视大杉,伸手拿起杯子,一口饮尽咖啡。
  “撇开那件事不谈,搜查本部到底在干嘛?案发至今已经过了两周,调查居然毫无进展,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大杉装做在看指甲。
  “这个请你去问若松警视,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他是否会答复。”
  “听你的口气好像跟他处得不太好。”
  “是处得不好。”
  “你讨厌他吗?”
  “老实说是很讨厌。”
  仓木俯视着空杯子,含着笑意说:“大杉先生,我很清楚你对我们公安不抱好感,不过既然要一起工作,还请你们好好相处。尤其是遇上这种棘手案件的时候。”
  “我们根本就没有一起工作。”
  仓木抬起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从笕位于野方的公寓收押的证物被若松警视独占了将近两周,我们连一根手指头也不能碰,直到两、三天前才赏了一部份给我们,而且全是烂到极点的破铜烂铁,连拿个放大镜检视都没必要。你说这样能称为‘一起工作’吗?”
  仓木露出苦涩的表情,“他应该有他的盘算。我私下虽然不喜欢他,但他处理公事很干练。”
  “不见得吧。就连他号称最拿手的炸弹,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来源。在这样没头苍蝇似地乱闯之际,其它管道倒是有这方面的情报传来了。”
  “什么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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