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深不寿--皇后之路》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清深不寿--皇后之路- 第1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听了垂头不语,纹锦一边听着也像是不好受,劝说道:“这些都是前世因果报应,命中只有九斗米,想凑一升也艰难。老天不抬手,凡人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怕是那满古敦命里没福做官,若强谋了差事也未必就是福气。我看知棋倒不像是个没造化的,指不定嫁了过去还有一步帮夫运呢,嫂子也别太担心了。”

一时把话搁下不提,坠儿进来伺候着吃糖,又说了些坊间的新闻,眼看夜深二门快下匙了,我遂吩咐着纹锦寻出盏明瓦宫灯照亮,又把南边儿来的交切片粽子糖包了一包给带上,自有小丫头子送知音家去了。

我看夜已深沉,身上乏上来,自歪在迎枕上拿起卷书来信手翻看。纹锦上前换了根新蜡,怕还嫌暗,又点燃盏聚耀灯放在炕桌上,我见她手里拿着汤婆子,说道:“这汤婆子也用不上了,就手收起来吧。”纹锦怪道:“姑娘一向畏寒,若被窝不暖和一夜都睡不好,怎么今年倒例外了?”我看着手中书卷,随口说道:“被窝太暖就起不来床了。以后的日子还有的是煎熬,若现在安逸惯了,只怕将来的苦头便承受不起了。”

纹锦听的一惊,继而低头沉默不语,我放下书卷直起腰身,伸手取下炕桌上的茶碗,送在嘴边轻轻□几口,喝罢随手放下,抽出手帕轻点嘴角,粘落几点桃红胭脂在帕角,衬着翠绿色的镶边儿,在白灼的灯火下透着晕眩的妖媚。

纹锦站在地下,提着汤婆子放也不是丢也不是,面上带着三分尴尬笑意,看着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样儿,我暗理思绪,抬起头冷不丁问道:“你跟随我多少年头了?”

纹锦吓得身上一颤,忙垂手恭敬回道:“奴婢自打十岁卖进府中,就一直服侍在姑娘身边,到如今已是第九个年头了。”

我也不理会,自端坐喝茶,看纹锦默默低着头,看似平静,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捏成了拳头。我端坐在炕头,低头自拨着茶碗说道:“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纹锦像是想了想,低声答道:“姑娘待纹锦恩重如山,从不委屈作践,纹锦无以为报,惟有用心伺候,豁出命去也要保全得主子福寿康宁。”

屋内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下来,只有自鸣钟在角落里轻微做响,我冷哼一声:“照你这样说来,你应是用心差事了。那么这九年来,你觉得你这差事算办的好啊,还是不好?”

纹锦身上又是一颤,良久,竟抬起头来,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听着话音在耳边一字一句响起:“奴婢自知天资愚蠢不堪作用,从不敢心存侥幸,平日里话不敢多说一句,人不敢多走一步,只求老实本分打点份内之事就好。”

纹锦掩着嘴泣不成声,浑身微微轻颤不已,我抬头看她,只觉心沉到底,踏着暖鞋站起身来,自走到橱前,从放零碎的箱子拿出个纸包,折在手里,转身重回炕前端坐,地下纹锦抽泣声断断续续,我也不多言语,待她渐渐止住哭声,身形略见困乏了,这才悠悠开口说道:“你我二人主仆一场,这些年在一个屋里住着,吃睡起居都在一处,虽名为主仆,关起门来只当你是姐妹一样。有些事儿天知地知,我本不想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可又不甘心拿糊涂油蒙住了心,任凭人家用些虚情假意搪塞了去。听方才这番话你也算是个知情人,那我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这几个月知棋不是病了,是东窗事发被二婶扣下了。她犯的什么事儿,为什么犯的事儿,想来你该比我这个主子更清楚才是。”

纹锦似全身雷劈一般猛抽搐了下,竟是僵立当场,嘴里含糊说道:“东窗事发,终于东窗事发了!可算盼到这一天了……”

我听着听着,一股无名业火腾然而起,一拍桌面指着她厉声道:“住口,好个不知死活的贱人,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你说自己忠心,你若真是忠心,敢当着我的面儿把这东西吃了吗!”一抬手,将握着的纸包丢在地上。

纹锦听的直打哆嗦,却仍然直着腰杆跪着,直见我丢下纸包,方才大惊失色,竟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我喝道:“这东西你也是见惯了的,怎么到今日才知道什么叫怕!来人,给我把这贱人拿下!”

听见我吩咐,门外等候已久的六娘带着一干粗使丫头冲进来,几个力气大的抓住纹锦按手按脚,六娘一步上前劈手就是一记耳刮子,打的纹锦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兀自恨不得,口中骂道:“好你个坏了心肝的小蹄子,早知你这般歹毒,刚进府时就该撕巴了喂狗!”

一个丫头上前捡起纸包,打开看时,是百十颗米粒大小黑色药丸,纹锦嘴角淌血惊恐不已,趴在地下喘息,我指着药丸厉声喝道:“这包‘时辰到’,书房的扫叶吃过,侧福晋房里的白朵儿吃过,老太太房里的知礼吃的时候你也在场,今日怕不是轮到你这贱人了!”

几个丫头手上使劲,纹锦吃痛忍不住呻吟出声,口中断断续续叫着姑娘。不待我发话,施刑丫头为首的那个叫蛮妮子的,揪起纹锦的辫子,在手中缠了几缠,一个大力向下撕扯,纹锦向后仰倒,被蛮妮子一拳擂在胸口,嘴角当场咳出血沫来。

纹锦2

蛮妮子待要再打,被我挥手拦下,又吩咐左右人等将她放开。见她瘫软在地咳嗽不已,六娘上前托起下巴,怒视逼问道:“快些把你办的那些龌龊事儿一件件的讲明白了,不然还有的是苦头吃!”

纹锦此时仿佛无知觉般,双目无神的盯视前方,只想抬手去擦嘴角血迹,试了几次均未奏效,想来双臂应都是脱臼了,自己微微苦笑叹息一声,竟似全然不以眼前的六娘为念一般。六娘恨极,一抬手又要打,我说道:“六娘慢来,先听听这贱人有何话要说。”

只见纹锦在地上慢慢支起身子,挣扎着面朝着我双膝跪下,开口轻声说道:“奴婢自知十恶不赦,只是奴婢的这桩心事,今日当着众姐妹的面儿,还要斗胆禀明了姑娘,请姑娘莫要怪罪才好。”

“纹锦跟随姑娘九年,这九年虽只敢远远在一边儿看着,却也知道姑娘虽外表光鲜,实则心里却苦似黄莲。奴婢若受了委屈还能寻个姐妹诉苦寻个地儿哭场去,可姑娘哪怕再苦再难,再被祸害委屈了,只能一个人默默吞了眼泪,人前人后面上还得和没事儿人似的带着笑容。奴婢有心替姑娘分忧,又怕笨嘴拙舌坏了姑娘的事儿。就只能看着姑娘一夜夜睡不安稳,一次次生吞了气血,奴婢这心里,也像有把刀子在剜着……”

我强压着不愿动心,只一拍桌子发话道:“少说废话,只管把你办的那些勾当,源源本本如实说来!”

纹锦眼中含泪,合身磕下头去,“大约一年前的一晚,奴婢因姑娘吩咐往福晋屋里送点心,绕过园子假山时,竟撞见老太太房里的知棋,慌慌张张的,打了个马虎眼儿就匆忙走开了。奴婢当时也没在意,可等回到院里时才知道,我们福晋又害了心口疼,人已经晕死了过去。奴婢一个乍神想到了知棋,自此开始留心起她来,有几次晚上跟着她悄悄来在园子里,瞧见她从二门外一个小厮手里接递东西,每次都是个纸包,竟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模样。奴婢心中认定知棋必是瞒着主子办着些亏心事儿,又瞧着那递东西的小厮不是府里的奴才,倒有七八分像是常跟着满古敦进府的那个小三儿。于是奴婢借给姑娘买东西的空子出府,暗中跟着那个小三儿到了家里,正巧撞上知棋和满古敦双双走出来!奴婢这才明白,原来知棋和满古敦早有了私情!?”

虽是心中有数,可听着纹锦当场说出,我还是抑制不住的心口鹿跳,一时怒气攻心,死死抠着炕桌只不能言,六娘欲上前替我理背,被我挥手挡开,只颤抖着声音说道:“说下去!”

纹锦再磕下头去,磕在石板地上咚咚作声:“奴婢该死,当时知道了这事儿,竟自己起了心思,想着这是个大好机会,若奴婢能替姑娘除了知棋,总好多保全福晋几日平安。于是这么想着,奴婢就一面盯着知棋,一面盯着小三儿,渐渐发现每月总有几天,小三儿总要往东街升计药铺抓药,每次都是按方子抓活血通气的药。待到月末某天夜间,再从府里西墙角边上的小门里递进来给知棋。知棋每每趁着午间或开饭时分,将纸包交给小厨房负责煎药的粗做丫头小鸦儿,找机会下在福晋的汤药之中。奴婢最怕她们下的是毒药,于是偷偷收了药渣请人看了,发现并非是毒,只是多了几味药方上没有的洋金花鼠儿草之类活血通络的药材。奴婢愚笨,怎么也想不明白,后来有一次偶尔听王太医说起,原来这药材也是有君有臣相互辅佐的,若添减了药材弄乱了位序,仙丹也能变了断肠毒药!这洋金花鼠儿草虽是无毒,但若给福晋这样有心悸毛病的人吃了,就会耳鸣体虚气血不宁,引发心悸连绵,若此时再受了惊吓,是极容易耗断心脉昏厥而亡的!”

“奴婢寻思着,那知棋不过是个没根底儿的丫头,又与我们福晋向来没有过节,若不是受人指使,借她个胆子也绝计不敢又是下毒,又是唬吓,妄行这等歹毒之事的。此时要救福晋,唯有将事情闹大,叫那幕后主使之人有所顾忌,不敢再轻易行事。于是奴婢先是几次夜间在园子里扮鬼,吓坏了淳姑娘,又几次抓了窝冬的蛇和刺猬进知棋的屋,趁机说那屋里有人犯了天怒,好引来二房福晋清屋彻查。本来连续几个月不见知棋,奴婢已有怀疑,今日听姑娘说她东窗事发,那必是查着她害福晋的真凭实据了……”

纹锦说着说着喘息上来,又被血呛着,连连咳嗽不已。眉目却甚是安详,仿佛好容易胸口一块磐石挪开了地儿,跪在地上人反倒镇定下来。

看她此时神情,我不由的心头一阵火起,恨声道:“你这贱人,事到如今还不说实话!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主子除害,暗地里却是把自家的算盘打得山响!你打量着单凭一面之辞,就能上欺下瞒顺理成章处置了知棋,连带着把满古敦也给惩治了?告诉你,此事我一早就查的瓜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