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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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特工-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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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使馆里工作11年了——我还是跟你直说了吧,怕你听不懂——你们要攻击的这个阶级已经麻木了。在他们看来,财产是坚不可摧的。所以,你不能指望他们会心生怜悯,或者感到恐惧。我们要制造一起爆炸案,而且还要对社会有足够的冲击力,我们不能让世人觉得我们是在复仇或者是恐怖主义。我们的行动一定要有十足的破坏力。只能是这样,不能让别人有其他的想法。你们这些无政府主义者应该清楚地表明决心,表示你们会对这个社会造成重创。但是,怎么能万无一失地确保那群愚蠢的资产阶级明白我们行动的意义呢?这是个问题。答案就是我们要袭击世人普遍关注点之外的事物。比如说艺术。把国家美术馆炸了会引起一阵轰动,但影响力肯定不够。资产阶级从未热衷于艺术。你袭击美术馆就好像打碎人家房子的后窗一样,没什么作用的。如果你真想让屋里的人完全警惕起来,你就得把他的屋顶给掀翻。以艺术为目标的话会引起一些反响,但也仅限于艺术家,而艺术家们回不回应,对我们来讲没什么意义。人们才不管艺术家们的情绪怎样呢。我们的目标应该是科学。中产阶级只要是工薪阶层,就一定相信科学。他们其实不一定真的懂科学,但他们都觉得科学很重要。现在,科学对他们来讲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其实那些教授骨子里个个都是激进分子。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也要为,无产阶级未来组织,让路。这群知识分子的呼声一定会帮助推动米兰会议的进程的。他们会给报社写信,他们肯定会相当气愤。管他什么利益集团的利益受到威胁,他们一定会唤醒这个自私的阶级。他们相信,物质的富裕来源于科学。真的,他们深信不疑。所以,如果你去破坏科学的话,效果比烧杀抢掠整个街道或者轰炸剧院还要好。因为如果是采取后者,这群知识分子会说,一切都是阶级仇恨造成的,。相反,如果我们的破坏行动让他们想不到,猜不透,无法解释,那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们会觉得制造爆炸的人疯了。这种疯狂才是最恐怖的,因为它不怕威胁,不听劝诱,也不会被收买。我不想让你谋划一场杀戮,尽管我希望这种方法能够管用。不,我想要的效果是永远不可能通过杀戮实现的。谋杀谁不会啊。现在谋杀都成为了一种普遍现象了。所以,我们要针对科学。可不是任意的科学都行。我们的袭击一定要极其轰动,让人们琢磨不透,惊恐万分。你们的武器是炸弹,把一堆数学公式给炸了肯定能达到效果。但这不可能做到啊。我其实一直都在教育你。我向你灌输了个人价值的理念,还给你提了一些建议。从最一开始和你开始谈话,我就在想我们的攻击目标。你说以天文场馆为目标怎么样?”
  维罗克站在扶手椅旁,已经许久没动一动了,就好像陷入了昏迷一样,感官也都被封闭起来,只是偶尔能够感受到外界的刺激,身体抽搐一下,龍正在做噩梦的小狗——样。维罗克低沉地重复了一遍那个词。
  “天文场馆?”
  维罗克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弗拉基米尔刚才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维罗克听得迷迷糊糊,简直消化不了。这也让维罗克相当气愤,这种气愤中还掺杂着怀疑。维罗克不相信弗拉基米尔说的话。突然,维罗克想,这一切都是一场大玩笑吧。弗拉基米尔微笑着,露出他洁白的牙齿,又大又圆的脸上还有一对洒窝,倒是和他佩戴的蝶形领结挺相配,谈吐还有神情又回到了那个备受上流社会女性喜爱的外交家的形象上了。弗拉基米尔身子略向前倾,一只手抬起来,捏着食指和拇指,这神态就是以表达他话语的微妙。
  “对,天文场馆,这是我们最好的选择。这样,我们既能挑战当今人类最崇尚的科学,又能带来最强的冲击力。这样那群记者们肯定找不到借口了,他们总不能说无产阶级就是跟天文过不去吧,这种牵强的借口和饥饿连在一起都难以成立。你说呢?而且,以天文场馆为目标还有其他好处。哪怕是查林十字车站地下擦皮鞋的人都知道格林尼治天文台。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弗拉基米尔的神态本身就很幽默诙谐,现在更是洋溢着骄傲自满。那些上层社会的女性们看到现在神采奕奕的弗拉基米尔也会感到吃惊吧。“绝对的,”弗拉基米尔轻蔑地笑笑,“炸了格林尼治,绝对满城风雨。”
  “这很难做到啊。”维罗克嘀咕道,他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怎么难做到了?你不是手底下有一帮人马吗?找最好的人上啊!那个老恐怖分子云德是和你一伙吧,我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他在皮卡迪利大街闲逛,帽子上还垂着绿色的遮阳布。还有那个获准假释的教徒迈克里斯,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在哪儿?你要是真不知道,我就告诉你他现在在哪儿!”弗拉基米尔气势汹汹地说,“哼,你以为我们特工名单上就你一个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弗拉基米尔无缘无故的挑衅让维罗克无所适从,站立难安。
  “还有洛桑那一大家子人,他们听到米兰会议的消息后也一定都赶到这里了吧?这个国家真是奇怪。”
  “开销会不少的。”维罗克脱口而出。
  “别拿那个当借口,”弗拉基米尔用地道的英语反驳道,“你每个月都会拿到工资。但是,如果我没有看到你们采取任何行动,你们不会有其他的收入。而且,如果你们迟迟不行动,让我等得太久的话,连月工资也没门儿。你是假装做什么工作的?靠什么谋生啊?”
  “我开了一间商店。”维罗克答道。
  “商店!什么商店?”
  “文具、报纸什么的。我的妻子……”
  “你妻子?”弗拉基米尔打断了维罗克,语调又和中亚人一样。
  “是的,”维罗克粗声粗气地回答,“我结婚了。”
  “我可真没想到啊,”弗拉基米尔看起来是真的感觉很吃惊,“你结婚了!可你还声称自己是无政府主义者!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不过,你们也就是表面的婚姻吧。无政府主义者是不结婚的,大家都知道,也不能结婚,结婚不就等于叛变了吗。”
  “我妻子不是无政府主义者,”维罗克绷着脸说,“而且,这也不关你的事。”
  “啊,是啊,不关我的事,”弗拉基米尔紧接着说,“我越来越怀疑你能不能胜任你的工作了。你的组织也一定因为你的婚姻抛弃了你吧,你失信于他们了。你就非结不可吗?是在寻找情感寄托吧?可你这样做,你的职业可是会受影响。”
  维罗克鼓起腮,深吐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他觉得现在耐心才是最重要的,弗拉基米尔不会一直和他谈下去的。果然,弗拉基米尔突然来了个结尾。
  “你可以走了,”他说,“你们要实施一场爆炸。现在是休会阶段,他们再次开会之前,你们一定要行动,否则的话你也不必再为大使馆工作了。”
  弗拉基米尔语调又突然一转。
  “你也好好想想我跟你说的话。”弗拉基米尔挥手让维罗克离开,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目标就是格林尼治。你不如我了解中产阶级,他们的感官现在都迟钝了。格林尼治是最有效也最易得手的目标。”
  弗拉基米尔站起身,抿着薄薄的嘴唇。他通过壁炉上的镜子看着维罗克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门关上了。
  那个穿褐色的男仆出现在走廊里,他一路带领着维罗克,让维罗克从院子角落里的一个小门出去了。维罗克出去时,看门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维罗克沿着早晨来的路往回走。这一切都像一场梦,一场噩梦,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现实剥离开来。维罗克觉得自己的躯体并没有着急赶路,可不知怎么的,在灵魂飘忽之际,他已经来到了家门口,就好像他长了翅膀,乘着一阵风就从西向东回了家。他径直走到了柜台后面,一屁股坐到摆在那里的一把木椅上,独享着难得的清静。穿着绿色围裙的史蒂夫正在楼上专心致志地打扫除尘,显然乐在其中。正在厨房忙活的温妮听到门上挂的铃铛叮当作响,就走到客厅的门前,透过玻璃看到是维罗克回来了,于是转身回了厨房。一个多小时后,温妮帮史蒂夫取下围裙,又命令他去洗手洗脸。温妮在过去的15年里一直都是用这种语气命令史蒂夫的,再往前的话,温妮会亲自帮史蒂夫洗手洗脸。在上菜的空当,温妮要检査一下史蒂夫有没有按她的话去做。史蒂夫会主动走到厨房桌子旁边,摊开双手,让温妮检査。史蒂夫一脸自信,其实内心从未停止过不安。以前,温妮和史蒂夫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严厉的父亲总是负责监督史蒂夫有没有好好洗手洗脸。维罗克是如此温和的一个人,他自然不能扮演严父的角色——尽管维罗克十分强调用餐卫生,不能容忍不清洁。其实,他们的父亲死后,温妮倒是感觉心宽了不少。因为,父亲以前经常训斥史蒂夫,温妮每次都会瞪大眼睛和父亲针锋相对,护着弟弟。不要看温妮平时温柔文静,她发起火来也是相当厉害的。
  温妮已经把菜都端上来了。他们一家都在客厅里吃饭。温妮走下楼梯,朝母亲房间的方向喊了几声。然后,她又回到客厅,推开通向商店的门,轻轻地喊维罗克吃饭。维罗克回到家已有一个半小时了。在过去这段时间里,维罗克就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他缓慢地起身,大衣都没脱,帽子也没摘,径直坐到了餐桌旁,一言不发。维罗克的家人早已习惯他的寡言少语,所以他们没有觉得维罗克有什么异常。只不过,在这一天,维罗克显然是因为沉浸在思考当中才沉默寡言的。温妮和她的母亲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她们也一句话不说,眼睛注意着史蒂夫,就怕史蒂夫嘴巴一张,胡言乱语,说个没完。温妮和母亲一直希望史蒂夫能好好表现,不要惹维罗克这个一家之主不高兴,她俩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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