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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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事天下-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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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十三皇子腰上同左肩的伤可好些了?我这里还有些伤药,若是新府之中有甚不齐全的,我便顺道送去也好。”
  “谢常在好意,殿下的伤已好了大半,劳动常在挂心了。只是……”
  洛瑕的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喉咙口。
  黑衣人一张尚还年轻的硬挺面孔上看不出半分情绪:“只是殿下的伤,是在腰上同右肩,并非左肩。”
  印有十三皇子府标识的马车在浓沉的夜色之中辘辘驶向宫门。永巷之中的风声席卷着车帘敲打在洛瑕耳畔,声声空洞,虚无的一下下撞击在她心间。她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是元颀,或者,死亡。
  元颀重伤之事瞒得极严,似乎连皇帝那里也只知他受伤却不知具体情形。能知晓他受伤之人已是屈指可数,更何况能清楚地知道他是伤在腰间和右肩,此人自称是他近卫,所言大约非虚。故而洛瑕才信了他大半,才同此人出了宫。
  琼琚坐在她身侧,有些紧张地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极轻,带了细微的恐惧——若是她没听错,那一丝颤抖,却竟像是兴奋?
  “小主,这人是要带我们去见十三皇子?”
  洛瑕沉默着颔首。
  “奴婢之前听珍珑姐姐说,今夜酒宴上,才酒过三巡,十三皇子便称醉离席了。十三皇子早早回去,可是……可是……可是为了候着小主么?”
  琼琚小心翼翼问了,洛瑕却不知该说什么。若说是,未免显得太过矫情自矜;若说不是,可在宫宴上提早离席,却根本不合礼数。于元颀,大约也不会有旁的事,竟能重要到让他提前离席。即便是有,可他如今漏夜相邀,又算得是怎样一回事?
  洛瑕偏过了头,看向琼琚的眼中却是带了十足分明的促狭笑意:“琼琚,你只同我说,能出宫去,你是觉着喜出望外了,对不对?”
  琼琚脸一红:“奴婢觉着那人并没有恶意,是以听闻能出宫看看之后,心中很是……开心了一回。小主可别怪罪奴婢不合时宜。”
  洛瑕亦笑:“这有什么怪罪的,宫里衣食无忧是好,可若论起了无拘束,外头是比宫里不知自在了多少倍。能出宫……要是真能出宫,也是好的。”可是出宫,她怎么能呢?
  说话间,只听车前一声喝:“来者何人?可有腰牌?”
  她心中一跳,出入宫门的岗哨……终于到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天不更文,今天上来一看,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b果然新人上手就是惨淡得甚哪( ⊙ o ⊙ )!


☆、(十四)

  “往十三皇子新府去。”
  值守的侍卫接过腰牌,翻来覆去地查验过,见确然是十三皇子府中的标识,迅速便堆上了满脸的笑:“可是十三皇子身边的祜城大人?方才卑职有眼无珠,竟拦了大人的车驾,实是卑职的罪过。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卑职这便为大人开门!”
  元颀果然是身份煊赫的十三殿下。若换了是不大得圣心的大皇子,大抵也不会这样容易便让其府中的车驾出得宫去。
  看来他很好,也不必她费心为他思量什么。
  马车驶出雄伟华丽的宫城,洛瑕在心中暗暗计算着距离,在确认了宫门守卫已成了远处几个辨不清形状的黑点之后,洛瑕掀起了马车后方的车帘,向皇宫的方向望去。
  自洛瑕入宫之后,这还是她头一回出来。下元夜里,较之皇宫里再普通无奇不过的宴饮,都城里最繁华的四条大街之上的赛神会却是别有一番的喧哗热闹。那些百态民生的市井笑言遥遥听在耳中,洛瑕凝神所望的巍峨皇宫,却显得分外死寂沉闷。是了,皇宫是什么地方,聚集着元周一国最为尊贵的一群人,市井之间的一晌清欢放在这里,倒真真是笑话了。
  她摇头叹笑自己想得太多,而此时,马车已行驶在与东城大街并行的一条巷子里。此巷名为“归来巷”,得名的缘由背后,却还有一段风月传说。据传元周开国之时,太祖皇帝将自己的亲妹娥英公主嫁给了一同出生入死的拜把兄弟,也便是后来的定国公。定国公曾高中南朝天都殿试第二甲的传胪,进士出身,文墨诗书满腹,经纶机谋无数,是太祖皇帝身边第一的心腹谋臣,如师如友。太祖皇帝祖上最显赫时曾封南朝天都定远伯,至太祖皇帝之父这一辈却早已没落,太祖皇帝之母早亡,其父三十多岁上便病逝,只留下太祖皇帝与其妹相依为命,便是后来的娥英公主。太祖皇帝于贫贱中起兵,娥英公主便随兄长四处征战,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生得英姿飒爽,端的是不让须眉的巾帼奇女子。后同兄长身边的拜把兄弟喜结连理,夫妻二人一文一武,却是难得的琴瑟和谐。元周建国之后,边境不稳,娥英公主主动请缨,带兵平息战乱,这一去便是三年。三年后凯旋归来之日,受封定国长公主,正同驸马定国公的封爵相合。
  据闻定国长公主回府同定国公相会时,为免扰民,故而择了这一条相对少人的巷子策马向东城大街尽头的定国公府而去。当日曾有文人墨客有幸得见这一幕,赋诗云:“一骑鸳鸯绝尘去,归来巷里共归来。”传为佳话。
  洛瑕想着,不免也有些感慨:“定国公与定国长公主鹣鲽情深,相守相偕,彼此可得这样的眷侣,确然是羡煞旁人了。”
  琼琚道:“可不是么,这样的好姻缘,连上天都妒忌。饶是定国公与长公主成亲三十载,却连一子半女都未留下。定国公为长公主,硬是连半个妾侍通房都不肯纳,不然最后也不致落得连血脉都无人承继。”
  洛瑕亦是十分感叹。
  说话间,马车转了一个弯,洛瑕掀起了车帘向外看去,眼前一座碧瓦朱檐,堂皇轩敞的府邸,想来便是十三皇子府了。
  因是私下来访,不能为人所知,故洛瑕并不能从正门堂而皇之入内,只能走隐没在小巷之间的后门。不过她也并不多在意这些,反正不过访客罢了,若是元颀纳妃纳妾,倒还有几分说道,她不过区区来客,又何必介怀什么正门偏门?
  洛瑕下了马车,祜城注意着四周并没旁的人看见,才请她同琼琚入内。方进了后园,便见到两名双十年纪的绯衣丽人垂手而立,恭恭敬敬地候在角门边,一齐向洛瑕福身行礼:“奴婢飞絮、飘萍见过姑娘。”其中自称飞絮的女子又道:“殿下已在湖心亭等候姑娘,奴婢等这便为姑娘引路。”
  她二人皆是柳眉杏眼,脸容竟有八九分相像,俱梳着回心髻,妆容也素净,鬓边簪一朵淡胭脂色海棠绢花,如诗如画入人眼来,焉能不教人心动神驰?洛瑕一眼望去,对她二人身份便猜得些许,于是笑道:“多谢,劳烦二位姑娘了。”
  是了,以元颀的年纪,即便不娶正妃不纳妾侍,身边怎可能没有一个二个通房丫头?飞絮飘萍姿容妍丽不说,衣着谈吐也不似一般奴婢,想来……该是他房里人无疑了。此事本不奇怪,只是她心里,却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异样,只觉着哪里仿佛堵住了似的。这样的情绪,自她得知元颀乔迁新府那日便隐隐地察觉到有些,直到今日,却好似是更发作了出来。洛瑕心中沉沉地有几分不快,面上却分毫不露,一路听飞絮飘萍讲解元颀新府之中各处景观,口中一一含笑应着,心里却愈发的滞涩起来。
  她不是没想过那样的可能,只是,即便当真是,她又能怎么样呢?她算是什么身份,又有甚资格介怀这些。退一万步说,即便她真的介怀,元颀难道又能为着她这一点微不足道的莫名心绪,就……
  她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些莫名其妙的思绪从脑海里赶出去,强打了精神同飞絮飘萍谈笑。过不久,只听飘萍指着不远处湖心一座九曲亭道:“这便到了。”
  洛瑕心中蓦地砰砰跳起来。
  “殿下正等着姑娘呢,奴婢便先告退了。”
  琼琚却不知为何,也朝洛瑕告了退道:“小主同十三皇子说着话罢,奴婢跟着两位姑娘四处看看。”说完不等洛瑕答话,屈了个膝便拉着飞絮飘萍退下了。
  洛瑕虽心中疑惑,却还是独自一人向着元颀所在的湖心亭那处去了。
  身着宝蓝底鸦青色万字穿梅团花茧绸直裰,外罩天水色鼠灰袄的年轻男子抬手斟下一盅酒,朝她微微抬了抬手:“坐。”
  洛瑕向他见了礼,便依言坐下。
  虽说是在禁足之中,可逢上了下元水官节,好歹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正经日子,洛瑕也略略做了几番整理。一身湖蓝戗银米珠竹叶衣裙,雪青比甲,外一件湖蓝色妆花素面小袄,并未上妆。她作这番打扮时并未料想到入夜后元颀竟会逾矩相邀,所幸并未卸妆就寝,才不致出现在他面前时失了礼数。
  二人相对坐下,分宾主各敬酒饮过之后,气氛便沉默下来,皆是一言不发。
  洛瑕觉着尴尬,假作赏景,四下里环视,目光落在湖面之上便再不回转。适逢十五,这一夜月圆,融融月色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有些刺目。洛瑕看在眼里,委实有些不大舒服,此时却听元颀道:“宫里的酒宴无聊得紧,市井之间的下元盛会虽喧哗了些,可论起热闹,却是一等一的。”
  她回过头来,却见他眼中含了笑意,五官神情瞧着比平日端然模样柔和了许多,立刻便明白他的所指,自己心里也是一动。
  下元节又称水官节,是下元解厄水官洞阴大帝诞辰。水官解厄旸谷帝君,在三官大帝之中正对应于治水有功的帝禹,因此下元节又是祭祀大禹之日。又有食糍粑、扎彩船等风俗,在江南常州一带民间盛行。元周虽地处偏北,都城周围却有不少河川,因而这些在此也算风靡。
  “我来到都城不久,从前一直寄住在慕府之内,后来……也便再没机会体味一番市井之间的风土人情。今日这样好的机会,殿下若不介意,可否带我……到东城大街之上四处转转?”
  她眼睫之间流出绵软笑意,少有地带了几分少女的娇憨,眼眸微抬,温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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