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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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姑儿-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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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他板起脸,「听话。」

「可你要游街…」我有些惊慌。我知道他坚持骑马,是因为这城要出个举人不容
易,游街乘轿或马车实在太丢脸。但他单腿骑马就不容易了,再多我一个连马都
没摸过的人…

「就是要带妳游街。」他不容分说,拉住我的手,「踩我的脚…不用怕,妳力气
那么小,不疼。」

最后是白娟和几个丫头把我拱上去的,我整个昏头昏脑,窝在阔别两个月的怀抱
里,恍恍惚惚。「…别人会怎么说?」

「叫别人去死,管他们怎么说。」语气这么硬,他脸上还是带着淡然的微笑,跟
围观的乡亲点头。

听着他的心跳,我突然觉得…让别人都去死吧!

在锣鼓喧天,非常喧哗中,我却觉得非常安静。仙心说得每个字,那么轻,我却
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霍去病,永远都少一条腿。」他直视前方,我注视着他,
没放过一丝表情,「但霍去病绝对不会如我这般…爱妳。」

这样大喜的日子,这样肉麻又正中红心的情话,我唯一的反应居然只有──哭。
超白痴的。

所以我说了更白痴的话。

「仙心,你早就是我的大将军了。」我哽咽的说。

那时仙心绽放的宇宙终极无敌最强圣母笑,电倒了半城的人。我真是后悔莫及。
嚣张嚣张太嚣张,居然有一堆不要脸的女人敢央着父母来提亲要当小,无耻无耻
太无耻。

不过仙心当众撕庚帖也太过分了。从此没有媒婆敢上门了。
仙心回来没多久,就病了。

毕竟这样折腾了两个月,他的身子本来就弱,不像在家有人悉心照顾,在闱场里
熬苦,夺得榜首又连日邀宴,之后根本没有好好休整就急着返家…

应该是感冒,病毒潜伏了几天,他一松懈下来就长驱直入,发脾气撕完庚帖着了
气恼,居然发起高烧了。

医学原理我都知道,但知道归知道,看他烧得昏昏沉沉,不思饮食,我还是急得
拼命哭,只能一遍遍的用烈酒擦他的手臂和大腿,换额头上的布巾。

他一天没吃东西,水也喝得很少。药也根本不吃了。明明知道只是感冒,我还是
忧心得要命。

我就知道我惨了,我爱他爱得死惨死惨的。下辈子还有机会,我绝对不要恋爱。
但若仙心还这样对我笑…我想我还是惨一点好了。

「仙心…」我轻轻唤他,「喝点水吧?你需要补充水分。」

他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张开眼睛,脸孔苍白,只有两颊带着不太正常的红晕。是
我疏忽,真是我疏忽。真把他当个健康的人,忘了他底子很弱。擦着他的冷汗,
我心里焦虑。流这么多汗又没补充,很容易脱水的。

但怎么喂都喂不进去…我想到言情小说非常俗烂的情节,心底不免有些悲伤。杀
了我吧!不会要我模仿那一招吧?太太太雷了!真照做了,我还有脸活吗…?

这个摩门特,仙心很轻很轻,很不舒服的从牙关漏出一声「呜」。我薄弱的羞耻
心马上被击个粉碎。

雷就雷吧,我不要脸了!不是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吗?

我把丫头婆子都叫下去休息,独自守着他。然后仔仔细细的刷牙漱口…反正又不
是没做过,对吧?只不过是模仿俗烂情节有点心理障碍…像我这样心理素质如此
之佳的坚毅女青年…

我噙了一口水,开始进行「口对口人工点滴机」的大业。

他的唇,真是烧得都卷皮了,太心疼太心疼。我用那口水先润了他的唇,又一点
一滴的渗些到他嘴里。很慢很慢的,怕他呛到。

喂了第一次,我又噙了一口,依样画葫芦,只是轻轻用舌头点他的牙关。病人的
气味当然不好,但这是仙心,我的小正太,我的大将军。什么味道都无所谓,他
能好起来就好,我什么都没关系…

他牙关轻启,有些虚弱无力的接过我喂的水,舌头还伸到我嘴里,一定是渴坏了。
我这样断断续续的喂了一杯的水,等我打算喂到第二杯…我就发现他醒了。

因为他干脆含着我的舌头不放,还抬手抱住我的背,眼睛微微睁开。不过他这么
虚弱的状态下,我倒是很容易就脱离输送范围。

他咧嘴,嘶哑的说,「好喝。」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有股把水浇在他脑门的冲动。

「妳把嘴唇压在我嘴上…」笑得那个叫做洋洋得意,「第一口。」

…你说男人这种生物是不是该人道毁灭?我担惊受怕,拼命唤他起来喝水吃药,
他只顾昏睡,一触及本能范围就立刻贼醒还骗我行如此俗烂之举…

「起来喝水!」我怒吼了。

他很干脆的全身一松,将脸别开,一副柔弱无力样,「娘子不那样喂,我喝不下…」

反了天了!

我勒袖子就想上前给他好看,却无处下手。这场奔波让他瘦了很多,脖子上的静
脉隐约可见。他把我每句话都搁在心底琢磨,我才说了句霍去病,他拼了脸皮不
要,拼了身子弱不管,就是要骑马抱着我游街。很腹黑的在马上跟我说那些话。

他连霍去病的醋都要吃。

我丢兵弃甲,大败而逃,只能搁下狠话,「等你好了,咱们很有帐可以算!」然
后继续担任「口对口人工点滴机」。

他很开心的喝了第二杯水,直到看我端起药,虚弱的阻止我,「那很苦…」

「我不怕苦。」说着我就想哭,又怕他看了心里难过,赶紧噙了药喂他。真是苦,
苦极了。他活到现在喝了十几二十年的药,都是这般的苦。

喂完那碗药,我们又吻了很久。抢着吸干对方嘴里的苦味。吻着吻着,我们就都
哭了。我明白他,他也明白我。我们都是深知病苦之人,我怜惜他,他又何尝不
怜惜我。

贴着我的唇,他轻轻的说,「我想过了。还是我比妳多活一天吧…妳的心都挂在
我这儿,我不想看到妳伤心…一天而已,我能忍得的。妳别走太快,让我安排一
下就跟去…」

「…不要我说每句话你都琢磨又琢磨,我瞎说你琢磨个屁啊?连霍去病…」

「我不要听你说别个男人的名字。」他很倔的用力吻了一下,「我不琢磨妳,还
能、还能琢磨谁…?」


第二天,仙心的烧就退了,能够起身饮食了,没几天就好了。换我躺下…口沫传
染真是厉害,尤其是透过黏膜传染(口腔啦!),这还是我来以后第一场病。

病倒没什么,又不是没病过。但我被仙心骚扰得要发疯。既然有惨痛的前车之鉴,
我是绝对不肯让他吻我的,亲密的黏膜接触那更是不行。他干脆整天都跟我一起
卧在床上,说他没有好…

总之,他把两个月没摸够的份都摸完了,应该还附带丰厚利息。

我是感冒又不是手断了,他坚持亲手喂水喂饭,玩得非常开心。完全就是欺负我
感冒无招架之力,很用心的折腾了我一遍。

我的感冒跟他差不多时候好,搞不好就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他的折腾,连感冒病毒
都吓得逃之夭夭。 



我沈痛的发现一个真理。

男人,是不能宠的。

虽说我也感冒了几天,但这身子的底子好(绝食都没饿死了,身强体壮的),一
但痊愈就生龙活虎,仙心说是好了,但病恹恹的,胃口非常差。即使我使尽全身
解数「说菜」,顶多多吃几调羹吧,让我很烦恼。

我就不该心那么软,抱着他哄,又一小块一小块掰着馒头或窝窝头慢慢喂,他总
是靠着我,多委屈似的闭着眼睛张嘴吃。

如此这般哄喂了三天,直到他熬不住兽性大发,我才发现被他耍了。

我气得发软,扬起拳头猛K了一顿,他干脆翻身,任凭我雨点似的拳头落在他背
上,「用点力。每餐吃好几碗的人,这么点力气…左上一点…对对,就那儿,使
点劲儿…」

我大喝,「当我给你搥背哪!」又去拧他。可恨他练过武,背的肌肉拧不动。

「正要妳帮我捏捏哪。不过妳吃的饭都到哪去了?肉也没长几两,力气也这么
小…」

我真快背过气去,男人这种生物真的不能捧不能宠,稍微给点颜色,他就给妳开
国际染坊连锁企业了!

他转脸看我,反而噗嗤一声,「装得那么凶狠,又舍不得使力。干嘛呢?这就是
妳说得那个啥…什么娇的?」

我涨红了脸,啪啪的打他,「你才傲娇!你全家都傲娇!」

他一把把我搂进怀里,还在床上打了三个滚。妈的,这哪里是病人,我怎么被骗
得这么死啊?

好像这样还不够气我似的,他凑在我耳边轻轻说,「其实,不带妳去考试…真正
的原因是,我一定忍不住,但妳声音又那么大…连婆子都不给她们上夜听到了,
哪能给别的人听了去…」

…我会不会成为第一个这点年纪就气到中风的病例?脑部血液过度集中,只能化
为暴吼,「王、仙、心!」

「妳尽管喊,我爱听。」他好整以暇的欣赏我化身为暴龙的样子,「但妳连根头
发都是我的,别人别想听那一声半声,全是我的!」

「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都不知道谁是谁了!」我怒吼的扑上去。

不过我很快就后悔了。虽说因为业务日益熟练,所以这次没有过门不入的窘境。
但这位「夫纲不振」的王先生,一点都不介意被老婆压到底,非常奉承。这次「爱
的惩罚」,怎么好像惩罚的还是我呢…?

腹黑腹黑太腹黑,阴险阴险太阴险。

基于泄恨的心态,我硬要帮他取号(古人有名、字、号三个称呼。名是长辈取的,
字通常是老师,号通常是自己取的。),坚持要叫墨鱼君。

他斜眼看我。我早跟他解释过腹黑的意思,想来他也懂为何叫「墨鱼君」。

「娘子赐号,却之不恭啊。」他长叹,算是承认了。

想到他跟人诗文应答,署名就得写「墨鱼君」,我就笑到打滚。

但等他参加诗会回来,把诗文誊回来给我看,我迫不亟待的看他的署名…卑鄙卑
鄙太卑鄙!

他署名,「墨余君」。一整个气质高雅,飘然物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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