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找不回的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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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找不回的地老天荒-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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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车上,云正临忽然变得异常沉默,谨纾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却又理不出头绪来。因为陌生车辆进小区还要登记,所以她在小区门口就下车,跟他说再见的时候他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车扬长而去。
  晚上苏晓益约她吃饭,见到冯默扬时谨纾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一个出色至极的男人,英俊挺拔,气质出众,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待人极其细致周到。
  看着苏晓益一脸温暖喜悦、小鸟依人的样子,谨纾不由得微笑,可以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自己最爱的那个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第九章
  (1)
  自从周韵妍的生日过后,谨纾总在有意无意的躲着她,找了个借口不再去楼下食堂吃饭,幸而她如今搬到了四十楼,倒真没了什么见面机会。其实并不是不可惜的,在这座城市里她只有两个朋友,一个是苏晓益,一个就是周韵妍。
  但是怎么会这么巧?在与宋加铖重新见面的那一刹那,她觉得生命真的就像是一张网,她被紧困于其中,那样努力的挣扎,到最后以为终于挣脱开了,一回头却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还在那里,仿佛是孙悟空跳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一样,她也跳不出那张网。
  她并没有想过会与他再见面,毕竟世界这么大,而她从南到北已经横跨了大半个中国,可他竟然也会来到这里,并且是以那样一个戏剧性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这样的情景在别人眼中不知道是不是会被称之为缘,奇缘抑或孽缘,她却只觉得可笑。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他,这一辈子,无论是在最初还是现在。
  桌上的手机在响,谨纾拿起来,屏幕上闪烁的那串数字并不熟悉,从四年前接到朱少睿的那个电话开始,她就对陌生电话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总觉得从话筒里传来的会是一场灾难,终于还是接起来。
  “是我。”电话那头的人说,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却足以让她听出来是谁。
  她没有说话,对方问她,“下班后可不可出来见个面?”
  谨纾沉默了几秒,说:“宋先生,你有什么话就在电话里说吧。”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空荡荡的话筒贴在耳朵上无端端让人生出一种心慌的感觉,最后她说:“既然没事,那我挂了。”也不等他答话,啪嗒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他并没有再打回来。
  谨纾起身去泡了杯咖啡,随手翻开手边一本刚送来的时尚杂志,公司每年都有为员工订两本杂志的福利,她便选了一本建筑杂志和一本时尚杂志。
  杂志上的模特穿着让人眼花缭乱的超短裙摆出各种POSE,她翻过几页就没了兴趣。最后放下咖啡杯去打印机上拿了几张A4白纸,用钢笔在上面写字。
  钢笔是父亲送给她的十五岁生日礼物,这种美国牌子的特制钢笔,只接受订制,让客户自行设计,所以任何一支都是全世界独一无二。而她的这支是金色的笔身上雕刻着一轮小小的太阳,下面刻着她的小名,晗晗。
  太阳代表热烈,美好和光明,她明白,那是父亲对她的祝愿。
  笔端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化学课里有一种试纸
  遇酸变红遇碱变蓝
  我多希望
  在人生里
  能有一种试纸
  可以先来替我试出
  那种交缠在我眼前的
  种种 悲 欢”
  谨纾喜欢反反复复的写这首席慕容的诗,她写字又极快,漂亮的小楷,几分钟功夫便跃满了整整一张纸。
  下午上班的时候她有点心不在焉,中午没吃饭,又空腹喝了咖啡,胃一直在隐隐作痛,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开车从地下车库出去,经过公司大门口的时候正巧看见周韵妍站在路边拦出租车,脸上的表情着急的像是马上就快哭出来。
  谨纾在她面前停下车,周韵妍看到是她,眼泪一下子就滚出来,“谨纾,我刚刚接到电话,他们说……说我姐夫出了很严重的车祸……”
  那句话窜进耳朵里,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那些字一个一个的拾掇起来,周韵妍已经上了车,她还茫然的坐在那里,脑子里嗡嗡嗡的响。
  周韵妍哽咽着催她,“快开车啊,送我去医院。”
  她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哪家医院?”
  一路上周韵妍都在不停的哭泣,仿佛哽住了气的呜咽声听得她心烦意乱,她不停的排挡加速,在车流如织的城市主干道上飙车。
  一直到了医院门口,周韵妍飞快的下了车跑进去,她才发现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直在微微颤抖,她一动不动的坐在车里,脑海里一片空白,如同陷入四顾茫茫的境地中,看不到方向。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救护车鸣笛声,她的身子陡然一凛,心猛的在胸腔里狠狠撞击了几下。
  护士问她病人叫什么名字。
  她说:“亓越臣。”
  护士一连查了两遍,然后很抱歉的对她说:“对不起小姐,我们这里并没有这位病人的住院记录,你会不会弄错了,他可能是被送到别的医院去了。”
  她似乎没有听明白,怔怔的站在那里,护士看她神情麻木,一张脸又白的吓人,不免有些担心,“小姐,你没事吧?”
  她终于缓缓的说:“对不起,我弄错了,他叫宋加铖。”
  护士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大概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连病人的名字都搞错,不过并没有多说,很快查出来答复她,“他出了重大车祸,现在还在七楼手术室抢救。”
  她几乎是机械的进了电梯,到了七楼远远看到走廊尽头手术室门上的警示灯还亮着,门口长椅上坐着两三个人,大概是听见脚步声,几个人抬起头来看她,周韵妍坐在那里形同一个木偶。
  谨纾准确的走到她身边,轻声问:“情况怎么样?”
  周韵妍表情木讷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又重新低下头去。
  对面长椅上有一个短头发的年轻女子似乎在打量她,过了片刻起身走到她身边,问她,“你是加铖的朋友?”
  谨纾没有说话。
  她说:“我姓俞,是加铖以前的同事,他的车在十字路口被一辆大卡车撞到路边的护栏上——情况很危急,现在已经进手术室五个多小时了。”
  谨纾慢慢的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警示灯忽然灭掉,手术室的门被打开,穿着无菌服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说:“病人伤得太重,情况很不乐观,虽然已经抢救回来但他至今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接下来的二十四个小时很重要……”
  医生还在说什么谨纾已经听不见了,他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周韵妍发了疯一样的冲上去,被旁边的护士拦下来。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他毫无知觉的躺在病床上被推进重症加护病房,面色是死一般的雪白。
  医生说:“你们可以进去看他,但一次只能进去两个人。”
  周韵妍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跟着护士去进行消毒,刚刚那位俞小姐问她,“刚刚那个女的叫加铖姐夫?”
  谨纾木然的点点头,没有答话。
  俞小姐没有再多问,过了一会,说:“你不要担心,他是我见过最刚强的男人,他不会这么容易让自己死掉。”
  医院的走廊里充斥着浓重的医药水味道,谨纾靠在冰冷的墙上,那股寒意一直从背心渗透到心里,“死”这个字狠狠抽中了她的心。即便在最最恨他的那段时间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个字与他联系在一起,她甚至不止一次的在紧闭着门窗的屋子里打开煤气,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她想起中午时候他曾经打过电话给她,如果,如果她答应了去见他,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走廊里又长又空,明明开着一长排的走廊灯,望过去还是朦朦胧胧的灰暗,好像是那年在太平间。她一步一步的走在昏暗幽静的走廊里,尽头的那扇门明明很近,却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她一直走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推开那扇门。冒着丝丝冷气的屋子中央摆着一张白色的床,她沉默的站在门口盯着那张床,她根本不明白那些不认识的人为什么要带她到这个地方来,她想要回家去,可是她没办法挪动脚步,一双脚像是被粗大的铁钉从脚背上钉下去,钉在地上。然后终于有人走过去,掀开盖在床上的白色被单。
  
  (2)
  父亲苍白的脸庞就那样在雪白的被单下面一寸一寸的显现出来,她一直记得很清楚,所有的一切她都记得很清楚。她记得自己连手都没有抖一下,平静的走上前去,伸手握住父亲冰冷的手。记忆中,父亲的手永远都是宽厚而温软的,掌心里带着知青下乡时干农活留下来的微微粗糙的茧子,把她柔软的小手包裹其中。
  那是父亲的手,那是为她遮风挡雨的手,那是带给她幸福安宁的手。
  她永远也不能忘记,还是只有六岁的时候,她参加青少年文艺大汇演,大礼堂里,在那座圆环形的大舞台上,面光、柱光、顶排光、流动光,无数盏五彩缤纷的灯光从各个角落里齐齐射到舞台中央。她第一次参加那样大规模的表演,又是所有的参赛者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小小的一个人,站在灯光璀璨的光线中央,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害怕的几乎要哭出来,所有做过几百遍的动作都忘的一干二净。
  因为她是小孩子,所有的评委都对她特别包容,父亲就坐在前排,走到舞台下边,朝她伸出手,温暖的大手轻轻的握了握她的,她就那样奇异般的镇定下来。
  当年她太小,关于那场比赛的很多细节都早已忘记,甚至于当年她的一支孔雀舞赢得的雷动掌声和冠军奖杯,她亦没了印象。但是她永远不会忘记,在比赛前,父亲曾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就是那一握,让她再也没有了惧怕。
  因为她最爱的爸爸,就在她身边,一直在她身边。
  她固执而机械的反反复复揉搓着父亲的手,可是搓不暖,因为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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