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刚从四号工作点回来，”我清了清喉咙说，“洪处，那个U盘极有可能在水世界里被人动了手脚，范老五背后的人一定和水世界有关，而水世界背后的名堂，我看……”
洪子城点头冲我摆了摆手说：“我已经布置了。”
“不仅要针对水世界，”我说，“依我看，还应该派一个秘密小组进入八所，进行一次全面的保密工作检查，堵住其他渠道泄密的可能。”
“你这么急着赶来，是想坐我这个指挥的位置？”洪子城忽然冲我笑了起来。
“什么？”
“我都布置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洪子城收起笑容，冷冷地看着我。
“对不起，洪处，我只是有点性急，水世界那边……”
洪子城摆摆手，说：“调查水世界的事我决定交给小董负责，你现在的任务是休息，我在隔壁办公室给你安排了一张床，你先睡！”
“您的意思，让我来这睡觉？”
“你不是三天没合眼了吗？”洪子城说道，“去睡觉吧！”
我不得不遵从洪老虎的“旨意”躺在办公室的床上睡觉。可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睡不着了。
小偷、范老五、秦中、水世界、U盘……这些在我脑子里渐渐形成了一个拼图。
明明这是我发现并接管的案子，可最后却成为了董智超一个人的案子，换了谁能咽下这口气？
我强制自己闭上眼睛，不要乱想，就这样，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直到我醒来才知道，在我休息这段时间里，董智超已经安排了一切。
首先是他派遣一辆武警牌的汽车开到“水世界”沐足馆，让几名伪装的消防武警人员提着工具箱走进去，声称自己是消防局的，对馆里的消防设施要进行例行检查。正是在检查过程中，他们发现了几只窃听器。
这正说明了一点，“水世界”是一个专门针对八所设的情报搜集站，利用八所的人员经常在这里应酬和消费的机会，通过他们言谈收集相关情报。而他们的老板，叫做苗金水，具有很大的间谍嫌疑。
很快，董智超带人拘捕了苗金水。苗金水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据苗金水交代，正是他给秦中的茶里下了一点药，使他很快睡过去，随后趁洗脚的小姐去换水的时候，在包里偷到了U盘进行了复制，随后趁第二次换水，再把U盘放回去。但是等秦中走了以后，苗金水发现出了纰漏。他在仓促之间忘了进行特殊处理。秦中所用的是一种特制的保密U盘，如果不做特殊技术处理，复制之后这份文件是打不开的，还会在原有的U盘上留下一种曾经被复制的标志和复制的时间，这样，窃取人很快就会暴露。
情急之下，苗金水只好让火车站的惯偷头目范老五帮忙，毁掉U盘，做成一个普通盗窃案。而苗金水也承认了自己是来自A国的间谍。
可是，这绝不是谍战的结尾。
“这才刚刚开始。”我醒后看完审讯材料说道。我的身边，是小曹和另外一个女同事孟歌。他们听完我的分析，对视了一眼，小曹说：“有那么复杂吗？”
我反问道：“苗金水作为一个普通的间谍，怎么会知道秦中身上有U盘，U盘里有什么东西？他又怎么知道U盘上有特殊的技术手段，会留下标志？”
两人听了都纷纷点头。
“苗金水是个小角色，不足为道。”我说。
“照你这么说，背后还有一条大鱼？”小曹反问。
“是的，可怕的是，这个人一定在八所内部。”
小曹和孟歌听了异口同声道：“八所内部？”
“更可怕的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八所的什么位置，对国家军事机密能接触到多少。”
第一章 “不能说的秘密”（8）
“有这么可怕？”
“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这是那个老吉米的一贯手法。如果他们是A国间谍网，我敢打赌，背后一定跟吉米这个老家伙有关！”
“要真是这样，我们算是碰上高手了……”小曹喃喃道。
孟歌刚到国安不久，显然不知道吉米的来路，于是追问小曹道：“吉米是什么人？”
小曹答道：“吉米是A国负责远东地区的间谍头子，外号影子狐狸，你根本看不见它，冷不防它会突然冒出来狠狠地咬你一口。”
“要不要汇报上面？”孟歌顿时紧张起来。
我冲孟歌笑了笑：“你以为洪老虎是吃素的吗？”
8
会议室里，老洪干脆利索地说道：“情况紧急，过程就先不说了，说结果，经过连续三次对那个苗金水的突击审问，终于突破了。他供认自己是A国的间谍，但他只是吉米间谍网里的一个外围的小卒子，真正的影子就在八所内部，代号叫做无面人！”
小曹和孟歌同时向我看来，一副钦佩的神色。
我冲他们笑了笑。
董智超接着说：“这个无面人可是个神秘影子，苗金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只靠网上加密的电邮进行联络，用的都是暗语，秦工程师的情况就是他泄露给苗金水的……这个影子很可怕呀，他是一个人还是有几个人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
老洪点点头，冷笑道：“吉米又和我们叫板了！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他们马上要准备实施一个重要的行动，代号就叫‘影子计划’！”
众人紧张起来，等着下文。
老洪接着说道：“这个影子计划就是在四十八小时之后，等A国的一颗间谍卫星到达某个特定方位的时候，无面人要利用一种高科技的手段和特殊的装置，将他们窃取和拼凑出来的一批我国军工科研项目的重要数据传送给吉米！可直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无面人是谁，更不知道这个发射装置在什么地方……”
众人的表情凝重。
“说得没错，”这时候，门外的关厅长大步走了进来，吓了众人一跳。
关厅长接着说道：“上级领导对这个案子都非常重视，指示我们，务必在四十八小时之内破案，查出无面人，防止重大的国家机密外泄！厅党委决定，由我亲自负责，一处洪子城同志为现场总指挥，五处、七处配合，限定在四十八小时内粉碎影子计划，确保国家安全不受损失！”
众人立刻起立。关厅长今年已经58岁了，是即将退休的年龄，由他亲自挂帅，这在我工作中还是第一次，可见本案的重要性。会场气氛顿时一片肃然。
关厅长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
老洪站起身笑了笑，“我们先前派到八所的工作小组已经做了很多工作，提供了一个重点排查对象的名单，人数不少，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逐一进行排查肯定不行……”他的声音严厉起来，“我们现有的力量分成几个小组同时进行排查，每个小组负责一个排查对象！”
“现在开始对表！”
“刷”的一声，大家一起伸手看表。
晚上八点十分。
9
八所的临时办公室里，只有一盏灯在黑暗中亮着。在这里，我和小组的几个成员正快速地翻阅着八所嫌疑人的材料。
小组的先遣同志介绍：我们排查的对象叫张铨，今年四十二岁，是二室工程师兼副主任，能接触重要情报。根据先遣工作组列出的疑点：第一，他最近突然很有钱，让老婆带着孩子出国了。他一人住在这里，还在外边买了一套豪华商品房。第二，他最近的一些表现也比较反常。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我问道。
先遣组同志同时答道：“还有一点，他对秦中的日程安排比较清楚。”
“马上找这个张铨问话。”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先遣小组同志的手机。他接听电话，脸色突变，随即瞪大眼睛朝我看了过来。
“怎么了？”
“八所保卫处报告，张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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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谁是无面人（1）
1
张铨家是八所里边一个僻静的旧式公寓小楼，明显是马上要被拆迁的了，住户基本全都搬走了，整个小楼空空的、黑沉沉的，此刻正被我们团团围住，不准外人进入。被白单盖住的张铨的尸体被抬上警车，风鸣而去。另一辆小车擦肩而来，驶进现场停住。我看着老洪铁青着脸走下车来，忙迎上去。
“情况搞清楚了吗？”老洪劈头就问。
“厅里专门派了一个专家小组过来，技术测试中心的古主任和毛主任亲自带队，刚刚做完勘查。”我赶紧答道。
“嗯。”老洪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皱起眉头继续问，“张铨怎么会住这种地方？”
我跟在老洪身后，汇报着：“这座楼马上要拆除另建了，所里已经给张铨分了一套新的房改房，他说新房正在装修，先住在老房子里……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张铨在城中心的一个豪华小区已经秘密买下了一套房子，他不去那里住，宁愿蹲在这套旧屋子里，也是一个疑点。”
老洪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小区，点头道：“这里清静，倒是便于进行一些秘密活动……”
“可惜，这家伙死了。”说着，我俩走进了张铨家。
古主任迎上来说：“洪处，毛主任带着一些采集的物品已经赶回测试中心化验了。”
老洪和他握手，笑着说：“古主任，又麻烦你们了，找到死因了吗？”
“死者的症状像是死于突发性的心肌梗死，但是，我们在现场发现了死者吃剩下的半个苹果！”古主任喘了口气，继续说，“经过我们的技术人员初步检测，苹果上含有一种毒素，能够很快致人死地，死因就像心肌梗死突发一样……”
“苹果呢？”老洪问。
“已经送回去做药物检验了，这是照片！”古主任边说边递过一张半个苹果的快相照片。老洪仔细地看了看，然后交给我。
“根据口型和牙印，肯定是张铨咬的。”古主任接着说。
“但是呢，还有没有但是？”老洪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