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明白。”古教授爽朗的笑，两人又聊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计程车在电影学院门口停下，菩提又绕了一个大圈，去找停车的地方，结果好死不死碰到了刚才电话里说的人。
李由穿着一身得体西装，面容虽然有些疲惫，精神却很好。
他的车就停在她车的旁边，菩提不能逃跑只能站在原地跟人打招呼。李由对于她的心思，虽然天知地知03级文学系的人全部都知，但也没有闹到“我拒绝了你，我们就再做朋友”的地步。他在毕业典礼上向她告白，两人约好做朋友平常偶尔也会联系，如果不是因为陈光的事，他们之间的气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来取车？”李由问。
“昨天喝了点酒，车就留在这里了。”菩提笑，下意识的，她回避了海桐和那辆加长房车的事。
“安全点比较好。”李由看了看表微笑，“时间不早了，赏脸一起吃个饭么？”
“不了，还有约。”菩提不想跟他过多交流，所以果断拒绝，“我还有事，先走了。”
菩提点头微笑，先上了车，倒是李由磨磨唧唧的来扒她的窗户。
“还有事么？”她礼貌地问。
“我……其实我已经和姚沁离婚了。”他犹豫着说。
“真遗憾。”菩提笑，“我觉得你们还蛮般配的。”
李由完全僵住，菩提自顾自的升高车窗，倒车离开。
夏季的暑气终于褪去，傍晚风凉，没一会儿李由就整个消失在后车镜中。菩提嘴唇紧抿，先前积攒下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小张当时被介绍给菩提做助理的时候，曾被人耳提面命。说桃桃姐虽然为人和善脾气好，从不打骂刁难下属，但为人有两个忌讳。一个是陈光，那是她的命根子，叫她为陈光去死都没问题。另一个，是一个叫姚沁的女人，电影学院03级文学系，602宿舍的第四个女人，那个大一都没上完就出国的人。
天越来越阴，菩提回到家的时候刚好六点。
车停在小区院里，她在暗格里摸了半天，找到半盒不知道什么时候存下的烟，却连一根火柴都没找到。和陈光在一起后，她已经很少抽烟了。
心中的怒气越来越重，她把手中的烟盒撕碎，香烟掐断，整个车里瞬间弥漫起烟草的干燥香味。
姚沁，姚沁这个名字已经三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忘掉这些，可是没有她就好像长在她身上的脓疱，就算挤干净了还是会复发，她会一直在那里，然后时不时出来蹦跶两下，恶心她折磨她折腾她的神经，打乱她的生活。
这个女人，就像魔鬼，阴魂不散，去而复返。
菩提深吸一口气，下车上楼。
她的脚步声很重，稍高的地方传来属于自己的回音，如果她现在照镜子会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是狰狞的。
046 喜悲
陈光的手艺毕竟是陈妈□□出来的，比她的还要好。
菩提一打开门，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她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而中听到的是不同以往的曲调。
“你换碟片了？”她问。
“上午在网上订的，下午就送到了。”他站在流利台后，手里捏着毛巾，有些紧张，“我找了好久，喜欢么？”
她点点头，眼角有泪留下来，“所以现在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Love has surely shifted my way； Marry Me ；Today and every day；Marry Me。”他跟着歌声哼了两句，嗓子有些沙哑。
菩提突然想到他已经很久没有唱过歌了，他还不是明星的时候，对这种东西很随意，后来火了，有黑翻出来他早些年的唱歌视频，骂他公鸭嗓，他不开心，就不肯再唱了。
CD机里缠绵悱恻的男中音一遍遍哼着marry me，因为她沉默的时间太长，他竟然有些意外的不确定，求婚完全属于一时兴起，但傅秋天婚礼请柬上的那两个名字又不停在他脑海中旋转，那不是他们的名字第一次被放在一起，但他敏感的觉得这意义不同以往。
他对于她的爱其实很迷茫，他们认识的时间太长，但又不是足够长，那些微的年龄差横亘在他们中间，相识以来各种挫折和突发事件横亘在他们中间。他有时候会觉得她其实是在等他，等他长大，等他成熟，等他能够承担责任，等他爱上她。但这种感觉太微弱，如果不是那夜的回吻，他甚至感觉不到她的爱。
他也曾考虑过自己是否应该爱上她，他们除了朋友之间的关系，毕竟还有经纪人和艺人之间的关系，虽然这个圈子里有很多艺人会选择自己的工作伙伴作为终生伴侣。但那毕竟是别人，不是他们，我们永远都没有办法拿别人的人生来衡量自己的人生。
那些日子，他纠结、难过、痛苦，甚至被盛海桐一瓢水泼醒后也有些浑浑噩噩。这世界，永远说着简单，做着难。
再之后，如果没有凤陵的深蓝夜幕，如果没有那夜的醉酒和第二天的告白，他们可能到现在都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她常说房子太大没有安全感，但其实是她内心没有安全感，她害怕失去，太过不确定。他以前不觉得，现在也开始害怕，得到的滋味太过美好，他不想再有任何人来分担她的注意力。
如果注定有人要充当丈夫的角色，他可以做到，他可以成为她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照顾她，爱她，保护她，和她永远在一起。
“Will you marry me？”他问。
她伸手擦掉脸上的眼泪，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么？”她问，见他点头才继续说道：“这代表，从今以后你将永远不能摆脱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无论生老病死富贵荣华，你永远不能背叛我，相应的我也永远不会背叛你，我们会成为彼此的唯一，我们会是彼此在这世界上最特殊的人。”
她顿了一下，问道，“你清楚么？”
“再清楚不过。”他笑，复述着她的话，“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她欢呼一声扔掉手里的包包扑了上去，两个相爱的人就在满室的饭菜香和温柔地求婚歌曲下热烈的拥吻。
“Will you marry me？”他再次问。
“Yes！”她吻上他的唇，先前的不悦一扫而光。
对于叶菩提和陈光来说，每次甜蜜的惊喜之后都不是温存的时光，而是无尽的送别，和离别后的伤感。
魏巍下午赶回京城，当夜开车载着陈光赶回剧组酒店。
老旧的出租屋里，菩提一个人躺在床上，少见的失眠了。窗外有呼啸的风声，片刻后能听到大雨倾盆而下，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坐在飘窗上看雨。
天际间好像潜藏了一条巨龙，与此时翻腾旋转，她把自己靠在玻璃窗上，好像能听到龙的咆哮。
《纸片人》已经开始正式筹备，目前除了定下陈光饰演齐鸣，其他角色都是待定状态，也还好新公司那边的装修已经进入尾声，潇洒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选角时间。菩提没事的时候会帮她盯人，但她自己也忙的要死，赵楠大约命犯太岁，本来谈好的几个本子全部崩溃，连广告合约也丢了好几个。从目前来看，公司内部对此人的定位越来越微妙，本来说好是姜辙要力捧的人，但他老人家忙于新公司筹备，早把这人忘到天边了。菩提这个经纪人倒算得上尽心尽力，但在他又一次惹恼合作方，丢掉合约后，她天天想着劈了他算了！
《拜年》本子的编剧依旧没有找到，这次不是王导看不上，而是菩提看不上，毕竟是自家老师的心血，她不想随随便便丢给谁练手玩儿。至于古老师推荐的李由，她想都不会想，李由这个人本性优柔寡断，最喜欢的用感动自己来感动别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找他合作。而且这人的逻辑能力不过锵锵和她比肩，远不如盛海桐和荀昨。
小张敲了敲门进办公室送资料，就看到桃桃姐头也不会的向外冲去。
“陈哥的广告合约。”他叫。
“放那，等我回来再看。”
菩提的声音渐远，小张转回办公室放下资料，就看到一张被画的乱七八糟的纸因为被风吹动，晃晃悠悠的飘下来。
他咦了一声上前捡起，发现那上面写满了名字。那些名字，有的他认识，有的不认识，而盛海桐的名字被画了一个大圈，十分显眼。
小张背后冒出一层冷汗，总觉得要不得了。
菩提到地方的时候，海桐开着门，蜷坐在地上发呆，整栋房子空荡荡的除了她坐着的那张大硬纸板，什么都没有。
海桐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了回去。
“漂亮么？”她问。
“你买的？”这栋房子看样子有两百多坪，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实在价值匪浅。
“那家人买的，秋天的婚房，明天就会开始装修，我来看看。”海桐声音缥缈，看上去很疲惫。
“你不希望她嫁？”菩提在她身边坐下，问道。
“我就她一个亲人了，小姑娘还不到二十岁，你说我舍不舍得。”海桐笑。
整栋房子空荡荡的，说话的时候甚至能听到回声，菩提拍了拍她的肩，叹了口气，“各人有各命，你不可能管她一辈子。”
关于盛海桐和傅秋天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她也算知道个大概，据说盛父年轻时候做建材起家，也算小有积蓄。海桐刚上大学的时候，傅秋天的父亲，也就是海桐的表姐夫找盛父投资做生意，结果那批建材出了问题，房子塌了还死了不少人。因为是事情严重，盛父被判入狱，傅秋天的父亲则直接跑路。之后盛妈重病去世，傅秋天的母亲也抑郁身亡。大概两年前，海桐经济解放，把傅秋天从老家接出来送进舞蹈学院，按她的话说，这才两年，也不知道勾搭上了谁。
“我不管谁管啊。”海桐跟着叹气，“她那个爸，不知道从哪知道她要结婚的消息，前些天跑我工作室去认亲，消失了快十年了还一脸没事儿样的问我，说桐桐啊我是你姐夫，听说我家天天要嫁人了，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