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轩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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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轩若何-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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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什么?我很想冲过去问问,每次选择离开的,不都是你自己么?
  那个在我耳边说,其轩,我总是记得你的人,到底是谁呢?
  那个影子一样始终护在我身边的人,他去了哪里?
  尚秋,我叫尚秋。
  你不用管我是谁,总之记得,我不会伤害你。
  我不是没失恋过,也从来没想强求什么。姿态难看是我很忌讳的事。
  走就走吧,不过是合不来了,不喜欢了。
  但这一次,却始终都不能放下。
  废。我一边嘲笑自己,一边继续那活该被嘲笑的心情。
  这一日朝休,我近午方起,随便套了两件衣裳,独自立在院里。
  看灰色的天空慢慢暗沉,又在云边露出一点银光。
  看光景,怕是要下雪了。
  果然没一会,就有小小的白色雪花慢慢飘落。
  伸出右手去接,雪花一触到掌心就杳去,只剩下一点凉意。
  开始是少少几片小的,及后变密变大,无声无息里,幕天席地而来。手心的雪花融了又覆,覆了又融,到最后,也终于结了薄薄一层。连眼睫处,也有几分痒。
  望出去,更是白茫茫一片。
  “公子!”琉璃匆匆跑来,身上披着麻编的雪衣,皱着眉头拍我身上的积雪,一面又将搭在胳膊弯的红色绒面大氅给我系上。嘴里嘟囔,“真是,要学人附庸风雅,也不至于穿个单袍子就跟这样天里干站吧?”
  我只是傻笑。
  她系好领子,给我抻平了衣裳。眉头皱得更紧。“公子最近真是恍惚的厉害,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她顾自己说:“快过年了,回头去庙里看看菩萨,别是中邪了。”
  我这才气笑了,推她一把。“你才中邪了!”
  琉璃格格笑着躲开,又陪我站了一会,见我没有进去的意思,一个劲跺脚,搓着手,嘴里还不停哈气。“公子,你真是要做神仙了,这雪有什么好看的?”
  我“嗯”一声。“你家公子在伤春,你不懂。”
  她哼哼。“伤春?要伤春开春再伤!这大冬天的——”
  “琉璃姐姐!”前面有个人影闯进了这天地朦朦。因为天灰雪大,又穿了麻制雪衣,走近了才看出是个小厮模样。
  “公子,好像是江湖!”琉璃在我身边蹦跶着提醒。
  她这样做是有缘故的。自那日以后,我一直都一个人睡。一来想一个人清净,二来,一见到江晋久,难免想起某人是他的兄长。所以能避则避。
  可之前与小江明明正好得蜜里调油,一时冷淡至此,着实有些古怪。好在福书、瑞画都极知情识趣,自然什么也不会问。只有江湖,一贯是个直布罗陀海峡。他想不明白了,有事没事总会来我处试探,或者直接问,公子今日可会去白露台歇息?
  搞到后来。我对他有了心里障碍,一见就想躲。
  “公子?其实你真有许久没去过白露台了。”琉璃突然加了一句。“还有,除了大婚那晚,公子一次没在琼花楼安寝。”
  “闭嘴!”看到江湖已经有些发憷,哪里经得起她再来唠叨。
  “琉璃姐姐,公子也在啊,正好。”江湖小跑着过来,这么冷天,鼻尖红红的,却有些汗。
  “什么事,怎么跑那么急?”琉璃白我一眼,问道。
  “今日少爷收到左相大人书柬,说邀请公子和少爷两个一同家去赴宴。”
  “这种鬼天气,非年非节的,好端端干嘛叫去府里赴什么宴?”琉璃撇嘴。
  “琉璃!”我瞪她一眼,温言问江湖,“左相大人可有说何故请席?”
  江明佐这人素来冷淡,对江晋久态度更近乎严苛,逢年过节都少有往来表示。这上下不接的日子,突然邀我两个上门,绝非心血来潮,必定有个缘故。还得是个要紧的特别缘故。
  “哦,据说是前一阵子,大人新认了府里的大少爷,这是请少爷和公子回去认亲呢!”江湖摸摸泛红的鼻子,有些高兴地说道,“我听府里来送信的人说,我家这大少爷品貌即好,人又和气,而且很是聪明能干,少爷可是盼着一见呢!”
  “少爷盼着一见?”琉璃瞟他一眼,“我看等不及要看的那个是你吧!”
  “当然!”江湖难得不接她的挑刺,转而看着我兴奋地问,“换了谁都会想早些看到吧,公子你说是不是?”
  “不错。”我回他一笑,“我也盼着想认这个亲呢。”
  第四十一章
  琉璃去吩咐李三备车,我换好衣裳,仍披上那件红色丝绒的大氅,行到门口,就见一辆玄色暗红滚边的马车已然停妥,边上早立着两人。
  一个是着白麻雪衣的江湖,另一个亭亭而立,宝蓝色锦缎大氅鲜色夺目,衬得人面晶胜雪。
  我冲他笑笑,算打个招呼,此时李三赶着另一个车出来招呼。“公子。”
  转头问身边的琉璃。“礼都备好了?”
  琉璃给我正正衣袍。“放心。”
  我点头,抬脚准备上李三的车,却听到江晋久唤我。
  “何其轩。”
  我回过头,诧异地看他。
  “这么大雪,何苦搞两个车,你与我同乘就是。”
  咦?我更为诧异。这人脸皮最薄,又死要面子,居然主动邀我上他的车?这阵子被我莫名冷落,
  不耍脾气也罢了,怎能如此平和?
  仔细打量他面上,容色沉静,说不上多和悦,但的确不是惯常的别扭。
  想了想。“李三,叫人收回一车,你过来驾这辆吧。”
  江晋久闻言一笑,低头上了马车。
  我也跟着走近,江湖站在车辕上伸手拉我。
  撩起帘子,刚坐下,听到他嘀咕:“这么些日子没见,也不说问个好,要不是少爷请你过来,只怕还要躲呢——”
  “江湖,”江晋久打断他,“你先出去。”
  那一个噘嘴出去了,车厢里只余我两人,想想方才江湖的话,无端觉得有几分尴尬。可是车厢就那么大,两个对坐着,避无可避。
  我看看他,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半日才憋了一句。“今日天凉,身上穿的够么?”
  他不答,漆黑的眸子静静望着我,好一会,突然半起身,挨着我坐了下来。
  我本就心绪混乱,脑子不大够用,今日他行事处处出人意料,只是呆呆看着他抓起我一个手,低声道:“何其轩,你是不是很烦?”
  “嗯?”挑起眉头。烦是自然的,不过——
  “我知你不喜应酬,只是你一贯浑不吝的人,一顿饭为何能愁成这样。”他顿了顿,缓缓道,“想来我那长兄,是个麻烦人物。”
  我心中一凛,情不自禁想抽回手,他似有所察,一下握得更紧。“今日就罢了,以后府里相邀,你不想去,就不去好了。”
  我抬眼看他,见那眸子墨石流光,强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笑道:“还好,其实也没那么头疼。”反握住他抓着我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下。
  厢外雪大如席,车里却渐有春意暖暖。
  及到左相府,这一回,江明佐居然亲自率人在门口相迎。一袭灰紫缎子书生袍,人看着年轻了不少,与江晋久更为相似。站在她身边探头探脑的,是着天青色薄袄的江夏,一阵子不见,这小子个头窜了不少,眉目疏朗,倒是越长越俊俏了。远远见到我们,就面露喜色。
  我同江晋久一起给江明佐行礼。“参见母亲大人。”
  她微笑颔首。“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
  江夏一早拖着江晋久的手,“哥哥,哥哥”地唤个不停,虽则个子长了,人还是一样稚气。
  我忍不住打趣他:“小夏,这么大人了,还一刻都离不了哥哥。”
  他瞪我一眼。“好意思说,就你把我哥骗走了,平日也不让他多回来看看。”说到这里突然得意地一笑,“好在我现在又有了个哥哥,何其轩,这回你可抢不走了——”
  我心里立时咯噔一下。江明佐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江夏,后者吐了吐舌头。
  然后就听有人温言笑道:“小夏莫要胡说。”一只手自后摸上了江夏的脑袋,继而露出熟悉的笑脸。“抱歉,接得晚了,怠慢之处,两位莫怪。”
  我很该回句什么,但话梗在喉,只是勉强笑了笑。
  江晋久俯身鞠礼。“这位必是兄长大人了,说话实在客气。本就是晋久与其轩来拜会兄长。”
  江上秋一身月白长袍,挺秀如松,立在跟前上下打量着他,一面慨叹:“这样出众人才,不枉人称京城第一。”
  江晋久回以一笑。“兄长谬赞,有兄长珠玉在前,晋久何敢比尔?”
  江夏在边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挠挠头道:“好了,大哥,二哥,你们都是美人才子,就我一个是草包!”
  边上众人听了都忍不住要笑,连江明佐也弯了嘴角。“行了,我江家人在这里自吹自擂,没的叫其轩笑话。”
  我看着同时望向我的三人。“其轩不敢。”
  这一家人,的确个个芝兰玉树,唉,看得人眼晕胸闷。
  “何大人——弟妹——”江上秋笑道,“都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好。”
  我别开脑袋,看屋外雪片翻飞。“江——客气,叫我其轩就是了。”
  到底室外冰寒,站了一会,说话声音都有些发颤。
  “走了,好大雪气,进屋里再说吧。”江明佐淡淡扫我一眼,往里让人。
  敬茶,寒暄,上席。左思聪与左思明两个因公缺席,所以这一顿算纯粹的家宴。
  谈笑风生,宾主相合。
  江明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情,江夏更是真心欢喜。而江上秋的场面话总是那么漂亮,言谈亲切,行止温文,活脱脱一个讨人喜欢、敬老爱幼的和气长兄。
  只有我,从未觉时光如此刻难捱。
  江明佐道:“这几日齐来使者就到京城了,你可想好了怎么说?”
  江上秋道:“准备的差不离了,只是有些细节还需斟酌。”
  吃饭的时候,这两人尚一来一往叙着公事。
  因着左相大人今日心情好,那边江夏挨着江晋久坐着,也时不时问上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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