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染一见他这阵势，便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除了与黄婉茹有关的事之外，他不会在任何时候单独与自己相处。
这本是她靠近他的最好机会，可惜始终有个死了四个月的黄婉茹夹在中间，这人就像是一道银河，阻断了他们的进一步发展。
跟着他这么久，她也不是不明白，秦天佑之所以留她在身边，还给了她一个名分，只不过是为了留下最后的念想。
她是黄婉茹的贴身侍女，以前寸步不离的跟在黄婉茹身后，每次来未央宫都会带上她，两人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个时候秦天佑偶然间的抬眸看向她，看的也许还是她这个人，但现在么，他只是透过她的影子去看另外一个人罢了，还不如以前。
果然，秦天佑痴痴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收起迷离的眼神，淡声问道，“自她进宫之后，除了今天，你们两人可有接触过？”
歆染曾经倒是想要去跟莫筱雅接触，可惜去的很不是时候，见到的只是人去楼空的琉璃阁而已。
想着那一次，她就觉得心里有气，那是很不吉利的一个开始，但在秦天佑面前，她不敢有任何的不满，只是乖巧的摇头，“没有。”
这些天都忙着见缝插针的贴在秦天佑身边做着本该由宫女做的事，她又何来的时间再去琉璃阁呢？
秦天佑觉得眼前的歆染似乎有点紧张，可该问的话还是要问，“那今天看到她，你可还有上次在齐王府的那种奇怪感觉？”
他现在分外的信任歆染，至少在与黄婉茹有关的事情上，他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她。
歆染垂着脑袋想了想，斟酌着该怎么回答，今天她的确是很仔细的观察了莫筱雅的。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皇上，有是有，但没有上次那么强烈。”
“那你在见到她的时候，可会想起那个人？”现在的秦天佑不会在人前提起黄婉茹的名字，连在歆染面前也不例外。
歆染想都没想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会。”
她很想问秦天佑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仔细一想便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若是他没有，又怎么会如此问她呢？
“你觉得这只是一种巧合么？”若莫筱雅是黄婉茹的姐妹，说巧合或许还能说得过去，可她们两偏偏是两个家庭的人。
而且，无论黄家还是莫家，都不是简单的家庭，身为四大异姓王之二，他们在朝廷有着一定的威望。
歆染微微摇头，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很小心的回答，“这个，臣妾不知，不敢妄下断言。”
当初黄婉茹正是看上了歆染这种谨慎的性子，觉得她应该不会给自己惹麻烦，最后才在自己的几大丫鬟中挑选了她陪嫁。
可是谁又能想到，在短短的几年之后，这人却成了亲自端来毒茶给她喝，亲手把她送上了绝路呢？
秦天佑没有再多问什么，摆摆手让她退下，然后一人在御书房呆坐了很久。
今夜，他很期待，想看看莫筱雅又给他准备了什么好戏。
第069章 她不要死
是夜，莫筱雅比平日里更早用晚膳，她自离开御书房之后便觉得精神不是太好，若不是惦记着给秦天佑的约定，她肯定早已去歇息了。
等的无聊，她打发了青萱去给她找本书来看，结果却愈发的觉得疲惫不堪，那种感觉，竟然与当初喝下毒茶之后差不多。
黄婉茹的灵魂，好似突然不适应这个身体，想要与莫筱雅的身体剥离开来，独自向黄泉。
“青萱，你在外守着，除非皇上来了，否则决不许任何人进来。”忍了一阵，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扔下了书本。
“是，主子，那奴婢给您铺床吧。”青萱说着便要跟进去。
“不必了。”莫筱雅立时阻止，说完，头也不回的独自进了内室。
青萱和另外几人都是满目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她又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变得如此神秘兮兮。
莫筱雅也想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为何依附在她身上的灵魂突然有了异样，似乎要将这场借尸还魂结束。
她感觉脚步越来越沉重，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来到了床畔，无力的跌倒在上面。
呼吸渐渐变得艰难起来，她握紧了双拳，发觉手心不知何时早已一片湿润，全身的肌肤也变得冰冷起来。
她自己摸了一下手背，那种触觉，就好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属于黄婉茹的那一缕孤魂，慢慢的不受控制般的剥离。
不，她不要死，她好不容易才借尸还魂，回到了秦天佑的身边，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她不要在这个时候死去。
她大口的喘着气，用仅剩的意识一遍遍的向上天祈祷，她不要死，她不要就这样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既然让她重生了，为何又在突然夺走这一切，让她再次回到地狱？
她在宽大的床上蜷缩成一团，脑子一片空白，意识已经模糊，唯有秦天佑的脸越来越清晰。
他来了么？真的是他来了？上次死前没有看到他，这次他终于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痛，又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痛，痛得她喘不上气，胸口又疼又闷，毒发那一晚的情形，在这个夜晚再次重演。
喉间有什么东西拼命的涌了上来，带着一股刺鼻的铁锈味，那是血，是有毒的血。
可是，她不敢张嘴，她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像上次那样有大口的血汹涌而出，最后她死不瞑目。
眼神开始涣散，她努力的想要看清楚秦天佑的脸，睁大眼睛却发现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来。
天佑，你不会来的，就算真的要来，也一定是在我死了之后才会来看一眼尸体吧？
她紧抿双唇，缓缓地闭上眼睛，空白的脑子霎时变成了漆黑一片，再没有秦天佑的清晰面容。
林红听到内室有点不对劲，小声的问青萱，“青姑娘，主子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刚刚看她脸色好像不太好呢。”
青萱自然也注意到了室内的异样，可是想着莫筱雅交代的话，她又不敢擅自闯进去。
第070章 如约而至
现在这个主子除了那张脸之外，其实已经不再是齐王府里那个小郡主了，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是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还是先等等吧，主子有事自然会唤我们进去伺候的。”青萱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违逆莫筱雅的吩咐。
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身份比她还低微的林红自然也就不敢多言了，毕竟人微言轻。
若是莫筱雅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大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青萱的身上，总之她已经提醒过了，也算是尽职尽责。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筱雅的意识慢慢恢复，她睁开眼便看到自己还安然的躺在床上，四周的摆设依旧。
原来她没有死，这里还是琉璃阁中她的寝室，她甚至还能听到外室中青萱和林红低微的谈话声。
伸手揉了揉眼睛，她勉强坐起来，靠着床头双眼还有些呆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去鬼门关跑了一趟。
是不是以后她都要这样隔三差五的去阴曹地府转上一圈，让那些痛苦来提醒她，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低着头仔细的算了一下时间，惊讶的发现一个问题，今天与她死的那一天，正好相差四个月。
四，谐音死，是一个很不吉利的数字，世人大多是唯恐避之不及，她想到这个数字也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今夜之事还没想清楚，外面倏地传来了一干奴才行礼的声音，是秦天佑来了，他倒是守约。
随即，青萱的声音单独响了起来，向她禀告道，“主子，皇上来了。”
青萱很是好奇，莫筱雅之前那般吩咐，好似笃定了皇上今夜一定会来似得，难道是下午去送点心的时候约定好的么？
莫筱雅深深的吸了口气，暂时放下刚才的事，信步走出了内室，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心里的疑惑却因此更重了。
秦天佑端坐在平日里她坐的椅子上，看着她走出内室，前一刻还毫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泛起了暖暖的笑容。
莫筱雅莲步轻移走到秦天佑的面前，挥了挥手把所有的宫人都打发了下去，只吩咐青萱上茶。
待其他人都走了，她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勉强在显得有些疲惫的脸上堆起浅笑，“皇上来的倒挺快的。”
“怎么，你不希望朕早点来？”秦天佑嘴角一勾，暖暖的笑意变得有些邪魅起来。
他右手捏着下巴，手肘靠在椅子上，看上去一丝身为九五之尊的庄重都没有，反倒多了几缕纨绔子弟的玩世不恭。
莫筱雅看着他，在心里暗自叹气，原以为自己是最了解他的，没想到他这一面上辈子却从不曾见过。
“皇上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了。”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就说道，“对于我，想必皇上心里的疑惑多的已经快要装不下了吧。”
秦天佑今夜前来的目的本是借机亲自打探她的身份，可她说得这么直接却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玩味的捏了捏下巴，双眸紧紧的定格在她的身上，略作思索之后便问道，“你是谁？”
第071章 静观其变
莫筱雅咯咯笑了起来，“皇上这个问题问的还真是奇怪的很，我还能是谁啊，不就是齐王府的莫筱雅么？难不成还是鬼么？”
“你敢说你真的只是莫筱雅？”秦天佑冷哼一声，“朕可不记得曾经有教过你写草书，而且写得还是那几个字。”
莫筱雅衣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会写草书的人可是千千万，皇上也许还不知道吧，我三岁起就开始习字了，写下的第一个字便是爹爹手把手教的草书。”
顿了一下，她继续笑着解释道，“至于皇上说的那几个字，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但凡读过《诗经》的人都会。说来也不怕皇上笑话，这几句晚阳哥哥曾经还亲口对我说过呢，只可惜你是皇上……”
说到这，莫筱雅的脸上倏地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