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龙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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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龙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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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受伤不轻,为何在此冒险?”  
第二章 秘寨神坛  
“也许他们不会来,晚辈必须留此看家”  
“你……你不是太愚蠢么?”  
“万一他们去而复来,晚辈自可脱身。”  
“算了吧,你……”  
小哲一面在神案上点香插上,大拜四拜,捧下祖宗牌位用衣服包妥,凛然地说:“如果他们去而复来,那么,晚辈将告别故乡,在江湖上轰轰烈烈干上一场,为人类张正义,为弱小抱不平。”  
说完,再次进入内堂,绿杖翁凛然颔首,最后失声长叹。  
不久,母子俩扶持着乃父出厅。柴瑞夫妻向绿杖翁施利连声道谢。绿杖翁扶住柴瑞,祝声道:“老弟台不必客套,你说,你为何不带令郎离开?”  
柴瑞苦笑道:“小畜生脾气倔强,事已至此,我也无法阻止他。”  
“但……他仍是个孩子。”  
“人小鬼大,他为人机警,晚辈倒还放心。”  
“唉想不到你这人会这么糊涂。好吧,老朽也无法勉强你们,走吧。”  
小哲的手臂受伤,仍能帮助父母整备坐骑,流着泪拜别爹娘,母子俩抱头饮泣片刻,方亲扶双亲上马,跪下恭送双亲启程。  
夫妻俩激动得成了双泪人,最后万千叮咛,一声:“小心珍重”,马儿扬蹄冲入茫茫风雪中。  
绿杖翁策马走在最后,扬声叫:“哥儿,如果贼人不来,老朽日后回来看你。小心在意,珍重再见。”  
小哲拭掉眼泪,低叫道:“老前辈,江湖上见。”  
风雪交加,他的话绿枝贫无法听清,三匹马徐徐运去,马上的柴瑞夫妻不时转首回望。  
他直待人马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方返回屋内,取来不少麦秸和柴草,堆放在内外厅房各处,将两具尸首摆在柴草堆中,然后到厨下干了一碗酒,吃完一碗剩下的牛肉,找把扶梯爬上屋顶,凝望着南北两端的官道,咬牙切齿地说:“我向天发誓,我宁可死在他乡,死在行侠仗义上,死在锄强扶弱的刀山剑海中,也不愿在此受人欺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日子我过不了,要我过这种日子,我宁可死掉。”  
人之初,性本善;但这两句话并不是金科玉律,用在不知人事的乳儿身上,也许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如用在三五岁的娃娃们身上,便有点难以令人心服;即使后天的教养是如何尽善尽美,似乎也难完全摒除与生俱来的自私、破坏、反抗、占有等等劣根性。  
小哲与常人并无不同,尽管后天的教养可令他改变气质,可令他早熟,令他较常人聪明;但他仍然是个十岁的孩子,同样在内心深处存在着自私、反抗等等天性。更糟的是,他生长在武林世家;练武主要是强身健魄,至高的境界是修心养性,但能修到这一境界的人,几若凤毛麟角,要求太苛了些。  
这与读书人的情形相同,并无二致。读书志在圣贤,而天下间的圣贤有多少,孔圣人被尊为万世师表,他并没有错,错在他的理想太高,让后世的人不接受。当举世汹汹,千千万万的人挣扎在饥寒交迫之际.要求他们存天理、去人欲,要求他们都成为圣贤,等于是缘木求鱼,痴人说梦话。  
小哲不是做圣贤的材料,他内心深处,升起了反抗的意识,他要向不平的命运挑战。  
白等了一下午,不见有暴客再来,只有左邻右舍前来探问,他—一加以挡驾,编好一串谎言,应付左邻右舍。  
人暮时分,风雪更紧。  
掌灯后,他自己替手臂的创口换药。气候奇寒,创口毫无恶化之象,脸上的红肿渐消,逐渐好转。  
他煮了一锅牛肉,一只手无法弄面食,干脆以肉当餮,热了一壶酒,小小年纪,他居然能喝一斤左右汾酒。  
在厅堂点起一盏某油灯,酒和肉全部上桌,大马金刀地坐下,开始进食。  
厅中的景象十分岔眼,已不是先前纤尘不染、朴实而有书卷气的客厅了,四周堆满了麦秸和柴草,壁角的柴草堆中,放着两具尸体。屋外罡风呼啸,大雪纷飞。厅中一灯如豆,阴森森鬼气冲天,尸体的血腥令人作呕。他一个十岁的小娃娃,饮酒壮胆,居然毫不在乎。  
喝了半碗酒,他感到头脑有点昏沉,酒意上涌,有点烦躁地想:“风雪漫天,恶贼们该不至于晚上来了。”  
蓦地,大门被人叩了三下,宏亮的声音从门缝透人:“开门,借光。”  
他一蹦而起,拔出了匕首,正想退人后堂,却又站住了。如果来的是恶贼,也许会叫开门,但决不会说借光,没有走避的必要,便高叫道:“走开,屋内没有人。”  
他不知自己为何火气这么大,语气不象是他所发。他在本镇是个逗人喜爱、聪明知礼的小娃娃,平时口不出粗语,人缘极佳。今天竟然用这种口吻说话,可知他的心中必定十分紊乱,失去了常态。  
“屋内没有人,你难道不是人?”屋外的人火气也不小,大声喝问。接着,门被拍得震天价响。  
“天色太晚了,本宅不招待外客。”他警觉地接口。  
“这鸟镇只有你这家有灯火,可知人并未死光。要是不开门,老夫要拆了你这座鸟门。”屋外的人声音愈来愈暴。  
严冬季节里,房屋的防寒设备必须完善,密不透风,方可保持温暖。俗语说,针大的缝,碗大的风,只须有一条细小的缝隙没封住,屋中必定寒冷得令人呆不住。大门事实上是无法闭牢,所以在内加上暖帘。可是暖帘已被罗爷的爪牙拉掉了,因此灯光外泄,引来了说话粗野的人叫门。  
小哲不能开门,屋中摆了两具尸体,见不得人,人命关天,如果来客声张起来,惊动了里正,那就麻烦大了。  
“请到别一家去叫门,此处主人不在,深更半夜,我一个小孩子,不敢开门。”  
他硬着头皮说。  
“膨”一声大震,门闩突然折断,门轰然而开,一个发如飞蓬,相貌凶猛,浑身沾满雪花的怪人,出现在门口。  
大门被撞开,狂风挟着雪花从外灌入,奇寒贬骨。油灯被风一刮,火焰摇摇,光线骤暗,几乎熄灭。  
在朦胧而跳动的灯光下,小哲扬匕首戒备,纵身一跃,便退至内堂口。当他的目光看清门口的人影时,不由大吃一惊,脱口叫:鬼!你……你是人还是鬼?”  
门外白茫茫,一片银色世界。檐以外积雪及膝,檐以内的门阶也积雪盈尺。来客像一座门神,站在门外的积雪中,宛若鬼魅现形。  
一头积有雪花的飞蓬灰发,眼如铜铃布满红丝,焕发着慑人的凶光。一张五岳朝天的脸孔,加上乱鸡窝似的灰虬髯,脸色黄中带黑,横向棱起,颧骨高,口中鳅出一排健康而尖利的白牙齿。穿一袭油光水亮的老羊皮外袄,胁下吊着一只大型的青布囊。  
身材高大,手扶一根紫钢打磨的三棱杖,十分沉重,但长仅五尺。在明灭不定的幽暗灯光下,乍看到这位厉鬼似的不速之客,胆小的人可能会吓得胆裂魂飞,也许会吓昏哩!  
怪人看清了屋中的情况,但并未发现柴草堆中的人体是死尸,不由一怔,说:“咦!这儿明明是客厅,怎又成了柴房啦?见他娘的大头鬼。哈哈哈!小娃娃,你手上有刀哩!要杀鸡待客么?呵呵呵!老夫是人,不是鬼,鬼是用不着叫门的。但老夫虽是人,却有一个很难听的鬼名号。”  
“你……你是谁?有何贵干?”小哲壮着胆子问。  
“别管我是谁;说来你这小娃娃也不会知道。好娃!你说屋子里没有人,草堆中不有两……晤!不对,有血腥味,怎么回事?”怪人感然问。  
“你有何贵干?”小哲不放松地迫问。  
“废话!半夜敲门当然有事。老夫懒得和小娃娃打交道,桌上有酒有菜,热腾腾香喷喷,可能是牛肉,老大正是为疗饥而来,且先填满肚子再说。”怪人一面说,一面走向木桌,顺手“砰”一声带上门。  
“老伯,你把酒菜带走,到别处去吃好不好”小哲急急地说。  
“废话!你把老夫看成讨饭的了?岂有此理。老夫再说一遍,不和你一个娃娃计较,懒得和你打交道,去叫醒那两位睡死了的大人前来说话。吃你们的酒菜,老夫会给钱,我不会让你们这些穷百姓苦哈哈吃亏的。”  
怪人一面说,一面落坐,在腰间掏出一锭一两的小银锭,“得”一声丢在桌上,再一把抓起酒壶,仰起脖子口就壶嘴,咕嘻嘻将大半壶酒喝了个涓滴不剩,放下酒壶叫:“酒是好酒,可借太少了,再给我弄一坛来。”  
看了怪人的长相和放在凳旁的紫铜杖,小哲有点心虚,赶不走怪人,他只好将一切可怕的后果置之度外,说:“酒放在东院的厢房中,要酒你自己去搬。”  
“胡说!”怪人不悦地叫,怪眼一翻道:“老夫怎可随意往内厢闯?快叫醒那两个睡虫去搬。”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真相早晚会被发现,小哲不再敷衍,说:“他们醒不来了。”  
“什么?”  
“他们永远醒不来了,死啦!”  
怪人一惊,离座走近两具尸体,注视片刻,徐徐转向小哲,目光落在小哲手中的匕首上,再打量厅堂四周,淡淡一笑道:“这两个人是被杀的?”  
“正是。”小哲木然地答,回避着怪人的目光。他感到怪人的相貌太过凶恶,怪人的目光凌厉如剑,心中有点慌。  
“谁杀的?”  
“这……”  
“不是你吧?”  
“请别管这里的事。”小哲急速地叫。  
“屋中只有你一个人?”怪人转过话锋问。  
“是的。”  
“大人们呢?”  
“不知道。”  
“你是本村的人吧?”  
“是的。”  
“荒村小镇,风雪漫天,屋主人是不是干了谋财害命的勾当?”  
“你胡说!”  
怪人又是淡淡一笑,说:“看样子并不像谋财害命,两人身上有剑鞘,衣裘内穿的是劲装,死状狰狞,八成儿是格斗而死。你还是个小孩子,杀人按理该没有你的份,但你脸上浮肿,手臂系有伤巾,人虽不是你杀的,但格斗时你十九在场。”  
“是的。”  
“大人们呢?”  
“告诉你不知道。”  
“他们留下你挡灾,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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