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神养狐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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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神养狐手札- 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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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中宁静,似乎连空气中都隐约带着点轻柔的意味。一人一狐待在一起片刻,接着,白狐便从他身上跃下,身上白光微现,化作一个白衫白裙的女子。
  云母仙子虽是两子生母,年纪却是不大,年岁不过数百,还不及文之星君,因此看着仍有几分青涩之气。因是白秋生母,白秋的相貌有五六分都承自于她,包括额间那枚神印。她化成人身便端坐在白及一侧,轻轻理了理衣衫,接着抬起头,发丝从鬓边垂下,露出一副清灵的长相来。
  狐族本就是兽中美人,白秋亦是如此,但她及笄前常年待在家中,没怎么见过外客,故而不大自知。这时,只见室中美人随着螓首微抬,扇子似的睫毛轻轻打开,云母回想白秋的样子,不禁松了口气。
  白及看着她叹气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秋儿身上的伤,好像的确已经好了。”
  云母略有几分释怀地回答道。
  “我之前看她身上的毛发都还齐整,跑步打滚的样子也没什么不便,应当是没事啦。”
  尽管玄英和白秋兄妹两个都辗转送了几次信回来,白及也亲自到天军营去看过,确认白秋已然没事,但云母毕竟还没有亲眼看见,现在终于见到,总算安了心。
  云母说得释然,白及听她如此讲起,却是微微一顿。继而想起了那日去看白秋时,在她身上感觉到的外人的仙气。
  时至如今,她身上的仙气经过数次吐纳换息,自是已经感觉不到外人的气息,但他当时所感,却是不曾弄错的。
  想到这里,白及一滞,他看了眼身边放松地拍着胸口的夫人,过了良久,方才“嗯”了一声。
  ……
  这一日,玄英晚上便从天军营回到了东面的旭照宫。白及仙君和云母仙子游历长久未归,今日是几年来难得的一家团聚,故而当晚,白秋拖着尾巴回到自己屋子里沐浴更衣之后,便又同父母兄长,还有柔心,总共五人一起吃了简单的家宴,赏月吃点心,坐下来聊了这数年来各自的见闻。
  按理来说,白及仙君和云母仙子两人出门在外,自是他们看到得多些,不过因为白及仙君少言,便由母亲多说。他们还带了些礼物回来,白秋高兴地收了,等回屋后,小心翼翼地与其他重要物品一道收了起来。
  待家宴结束、礼物也收好,尽管天色亦黑,白秋想了想,却还是又起笔研磨,重新写了封信寄给奉玉。她这封信写得比平时还要久些,一来要将爹娘已经回来的事同奉玉神君说,二来因为今日和文之仙子的那番谈话,使得她心中有话难言,试着在信中写了几次,最后还是沮丧地删了。
  等白秋好不容易将信写好交给信鸟,时间竟然已过午夜,她打了个哈欠,蹦回床上,将自己团在被子里裹成一团睡了。
  转眼便是第二日。
  白秋拜母亲为师,如今其实还未出师。尽管由爹娘亲自教导,她不必像外出求学面对全然陌生的师父时那般紧张,但毕竟还是弟子,现在父母归来,还是要检查她的功课的。
  于是这日辰时,白秋同往常一般到了自家道场。
  她过去在家时,是上午听爹讲道,下午同娘学琴,因为并未离家,娘又觉得她体弱,在学习时间上亦比别处宽松不少。白秋现在没有同门是兄弟姐妹,因此也不大清楚过往的情况,但以前听兄长偶然谈起说,过去父亲还收弟子时,早课卯时便要开始,比她现在要严格得多……
  其实不要说父亲过去收的弟子,即便是当初教玄英,早课也是从来不曾迟于卯时的。
  白秋原先不觉,但现在下过凡间,去过天军营,甚至进过妖境……哪怕不说这些,亦或是看文之仙子在凡间的用功、在仙界的书房,白秋都能感受到自己往昔的着实受了爹娘不少宠爱,是有点太宽松了,这日便来得比寻常早些。
  虽说以往也是她先到道场,再等师长,但今日因来得太早,道场又空荡荡的,白秋将自己的东西收好,忽然有些无所事事。她踌躇了一会儿,想了想,索性拿了剑到庭院中比划。
  白秋这段时间同奉玉学剑,同灵舟仙子学剑,她自己在天军营练习时,周围的天兵天将也都乐于教她,不知不觉练得倒比琴还要勤上几分,但这阵子回旭照宫后杂事太多,倒是又荒废了几日。
  于是白秋持剑走到院中,银剑抽出,不用多久就找到了手感。若说她在天军营中练习时还是在守剑式、学剑形,等到妖境之中,却是多了许多真枪真刀的实战,哪怕在妖境中不曾像样学过,用剑的感觉却已同原来大为不同。
  白日庭院中甚为清净,白秋练得投入,倒是不曾注意到有人正在靠近。
  白及仙君寻着以往的时间从内院往道场中来,谁知走到中途,便感到白秋不在道场中,而在道场外的庭院里,且仙气有规律地波动着。
  白及步伐稍顿,却没有慢下来,他穿过路径,很快走到庭院中,等看到眼前之景,不禁愣在原地。


第126章 
  白秋练剑的时候; 精神极为专注。她在妖境中养成了实战时心无旁骛的习惯; 白及修为远在她之上; 来时步伐又轻,过来时只见她一丝一毫都没有受到影响,剑花随锦袖轻动而出!目光直视前方; 步态轻盈; 衣摆犹如风动引涟漪散开; 发丝微扬。
  她的剑风、落步、仪态、节奏,甚至是垂剑时衣摆随之变化的幅度,都没有半分错处; 恰到好处的动态与静态; 优雅清灵的干脆利落。
  白及从远处走来; 今日不过是来查她的功课,倒不曾想到会看到这番景象,步伐不由得顿住,两脚并立停下。
  白秋年幼时,他也教过她使剑,正如当初教导英儿一般。不过后来,她随着云母弹琴的天赋初现; 即便是以一曲琴音动天庭的祖父听闻; 也要夸赞她几分; 而练剑却始终笨拙追不上兄长; 白秋便渐渐失落起来; 变得有些畏剑; 练剑时亦有些畏他,白及看得出她每每握剑情绪都不太高,且紧张太过,此事本也不应强求,就逐渐作罢,只对她讲道法了。
  白秋放下剑,便又成为围着爹娘蹦蹦跳跳的甜美的小女儿。只是她心性乐观良善,却并非不敏感,练习之中逐渐少了剑术,白秋自是晓得是因她练得不好,于是误以为是自己之错,每每提起都显得有些懊丧。
  如此,白秋到如今,应当至少有五六年,他都不曾再严格地教导她剑术,因此晓得白秋虽然仍旧随身带剑,可剑法早已生疏。然而现在,白及竟是不知白秋是何时将剑重新拾了起来,并且进步至今……风格和气势有些似百家剑,集百家所长,但他当年教她的剑风细节,也都随着气势的提升绽放出来!
  白及心中有些吃惊。他与妻子不过只有一子一女,秋儿年纪小,剩下后又体弱,云母担心地将她视作脆弱易碎的明珠,幼时总将她小心翼翼地护在尾巴中,怕她冷着饿着,便是女儿梦中呜咽了一声,也要上去看看她才能安心。夫人为她熬了许多心力,白秋年幼又生得似母,即便白及性子清冷,也忍不住多宽待几分……只是他同云母外出游历几年,竟是不知当年体弱多病的女儿,是何时长成了现在这般,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表现来。
  另一边,白秋自然地练完了一整套剑式,刚松了口气,耳边虽仍有嗡嗡声,但感知能力却渐渐随着银剑放下而重新清晰起来。她刚一收剑,便隐约感到身边有人,白秋一顿,回过头去,便看到一双清冷的眸子在一旁注视着他。
  白及一身白衣,清逸绝尘,神情看不出喜怒,不要说凡间,便是仙界也找不出第二个如他这般清绝之人,所谓“仙中之仙”,便是如此。白秋骤然迎上这么一双眸子,也不知他在旁边看了多久,难免有些偷偷摸摸练习却变成班门弄斧的窘迫。
  她忐忑地收了剑,看向父亲,乖巧地轻声唤道:“爹。”
  见白及刚才只在一旁看着她不言,没有指点,亦没有评价,白秋不禁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便小心地问道:“爹……怎么啦?”
  白及一定,回答道:“无事。你……剑使得不错,这段时间进步很快。”
  “真的?”
  白秋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是。”
  白及应道。
  下一刻,他就看到白秋很明显地高兴了起来,那双似母的杏眸亮闪闪的。白及熟悉白秋的性情,若不是当着他的面,又已快到讲道时间,她还有些拘束,白秋这怕已经要变成狐狸原地跳起来了。
  白秋这会儿自然是高兴的,自她逐渐晓得习剑不止是玩耍,还有章法,并且逐渐生出畏惧之心后,父亲夸她的次数便慢慢少了,亦或者他即便夸,白秋也总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在这种时候得到一句夸奖,无异于是突然的惊喜!
  她惊喜得有些懵了,这时,却听白及缓缓问道:“你这段时间的剑术,是谁教你的?”
  白秋不疑,只回答道:“是奉玉神君,剑式大多是他教我。另外,他让灵舟元君教了我些女子习剑的技巧……兄长在学,也常常在我练剑时过来看我,给我指点。天军营中的许多天兵天将亦有好意帮我……”
  按理来说,剑风师承一家最好,若是没头没脑的到处都学一点,许是会反而到处都不精深,或是矛盾不少。但白秋却有不同,她原本就有基础底子打底,心中多少有寸,且教她的人亦是天军营中的行家,看得出她有家承,又是由奉玉神君和灵舟仙子主带的,亦不会乱教,倒是真令她学了许多。
  白及听到这个答案,却是微微一顿,道:“……原来如此。”
  奉玉神君这个名字,倒是的确听到许多次了。
  白及脑中闪过不少念头,心情亦有些复杂,但终究没有直宣于口,而是将那双漆黑的眸子淡淡地移到白秋身上,看着她被表扬后欣喜的模样。
  秋儿表达情感素来直白,开心了就甩着尾巴跳来跳去,这会儿即便不敢在道场前当着他的面变狐狸乱跳,但神情也完全可以用“喜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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