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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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挽-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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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他一早就知道翟挽身上有明月石,并且笃定那件宝物最后能为他所用。但他又是如何会这般笃定呢?
  这件事情看起来矛盾重重,到处都是线头,但拎下来仔细看,却又发现每一个上面都是死结,明明已经找到了入口,偏偏里面是一片迷宫,让他们两个疑惑得不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从藏书楼里出来之后,虽然满心疑虑,却依然什么都没有说。
  陆景吾脸色一白,却还是强撑着对翟挽说道,“是不是我父亲做的,现在不重要了。反正他都死在了你手上,倘若将来验证真的是他犯下的罪孽,你已经提前报了仇,大可以安心了。”
  他嘴上说得好像不在乎的样子,然而脸色却不是那样。翟挽也不是喜欢穷追不舍的人,陆景吾这是知道她性子高傲,不肯迁怒别人,故意拿话稳住她。
  然而翟挽却笑了一声,满脸讽刺地看着他,“就算当年我杀了陆渊,是为了给自己报仇,我跟陆渊的事情两清了,那你后来杀我,又算怎么回事呢?”
  她微微一哂,陆景吾感觉马上就有数不清的讽刺的话要从她那张嘴里说出来了。果然,只听翟挽说道,“你还是不要挣扎了,快来让我杀了,好让我了个心愿。”
  陆景吾苦笑一声,挥开翟挽朝他劈出来的一道劲气,一面借着楼中的机关一面避开翟挽的攻势。他们两人之前交手数次,虽然现在陆景吾武功不行了,但依仗着对翟挽的了解和楼中的机关,一时之间竟然让翟挽拿不下他。
  翟挽冷笑一声,正要使出杀招,将陆景吾毙于掌下,门外守候的月旦楼弟子终于发现了里面动静,诸葛先生和陆岱川带着月旦楼弟子冲开大门,冲了进来。
  翟挽见不能再拿下陆景吾,索性收手,朝那些人朗然一笑,一副清风朗月的样子,“我跟你们掌门过招,没想到把你们引来了。”
  她如此不要脸,陆景吾也没有拆穿她。理了理衣衫,朝向他看来的诸葛先生和陆岱川温雅一笑,说道,“我与翟姑娘许久未见,不禁想切磋一下,倒是忘了场地。”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陆岱川还朝他爷爷扔来一个满是担心的眼神,然而陆景吾自己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如何?只能放任他们两个,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中,一派和谐地走了出去。
  翟挽杀了陆景吾一次,便没再动手过了。想来是因为如果陆景吾要说,之后再杀他已经来不及了。如果陆景吾在被她攻击之后不曾向其他人说起过,那再往后也不会再说了,她没必要杀他。
  倒是陆景吾,像是要兑现他对翟挽的承诺一样,之后一直帮她在藏书楼中寻找恢复内力的方法。就这样,时间匆匆而逝,转眼便到了武林大会开始前夕。
  这次的武林大会安排在了太湖之滨,月旦楼上下要准备启程了。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此时已经是春分时节,不知不觉间已经在月旦楼中带了小半年的时间。太湖周围早已经是繁花盛开,纵然此行意义重大,也损伤不了翟挽游山玩水的心情。
  陆景吾也不避讳她,带着陆岱川段小楼一起与她同行。谢梧桐早已经收到翟挽的信息,在太湖之前与他们汇合了。
  武林大会是武林中的大事,地点选在太湖这件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原本风光秀丽的地方,这段时间更是因为来往人数太多,比往常多了几分繁华来。
  跟着陆景吾,千不好万不好,也有一点儿好,那就是吃的穿的住的不用愁。他们选在了城中最好的一家客栈,那里的老板便是月旦楼的弟子,自己的掌门人来了,当然要尽心尽力地接待。
  洗过澡之后,翟挽换上了一身红衣,裙边用金线绣了山河风光,被光一照,她整个人好像被笼罩在一层佛光下面。这人佛口蛇心,外表越是光辉灿烂,里面就越是狠毒。只是有一件事情让陆景吾颇为不解,这一路行来,并未看到翟挽带什么行李,她才来带到这城中不过半日光景,更没有看到她出门去,怎么凭空就多了一套衣服?
  他将自己的疑问问出了口,陆岱川和段小楼早已经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当下便不言语。翟挽却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抖着那身新衣服到陆景吾面前,“啊,少林寺送的。”她把账记在人家头上,却算成是别人送的,这种脸皮,实在是旁人难以企及的。
  纵然不知道这中间究竟有什么问题,但看到陆岱川和段小楼脸色有异,又联系起翟挽平常的行为,陆景吾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他看着翟挽,挑了挑眉,半晌才说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后来没有杀人,也有那么多人想杀你了。”
  太可恨了。
  翟挽轻轻哼了一身,转过身去再也不理他。他们坐的地方是正是临窗处,翟挽一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间转过脸来拍了陆岱川一下,“你看!”
  他早就看到了。
  不远处,史函舒带着几个青门宗弟子从街那边走来,他身边就是周楚佩,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看到周咸阳。
  他对周楚佩那么熟悉,老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当着这么多人,不方便而已。看到周楚佩,陆岱川眼中不由自主地暗了一下,旁边的段小楼看见他不高兴,面色也凉了凉。
  翟挽睁着大眼睛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儿,不知道又想到什么鬼主意,突然冲陆岱川笑道,“你不下去打个招呼吗?好歹人家跟你青梅竹马,是你小师妹呢。”陆岱川浑然未觉翟挽这话里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居然真的犹豫了起来。
  陆景吾看着他就这么轻易地被翟挽套进去了,只觉得一阵无力。原来不是别人太聪明,而是陆岱川太傻啊。他伸手拍了一下翟挽的肩膀,示意她别乱来,哪知陆岱川已经打定了主意,当下站起身来,丢下一句“我去去就来”,便匆匆离开了。
  翟挽看着闷不做声的段小楼,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这里有些人啊,就是没心没肝,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想法。”
  陆景吾听得眼角直抽抽,他无奈地看了一眼翟挽,对段小楼说道,“你别听她乱说,那到底是陆岱川的师妹,他挂心人家也是正常。”顿了顿,又说道,“你有什么事情,大可以跟他说出来,一味闷在心里,非但起不了作用,还白白地让自己难受。”
  段小楼轻轻“唔”了一声,低下头来小口小口地啜着手上的茶,眼睛却时不时地往底下瞄。
  陆岱川已经截住周楚佩他们了,他站在下面,正在跟他们夫妻两个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看到周楚佩越来越小心翼翼,旁边的史函舒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竟然阴阳怪气地撞开陆岱川,带着他的人上楼来了。
  翟挽并未掩藏行迹,大摇大摆地坐在窗边,史函舒一上来就看到她了。见到她,史函舒脸上露出一丝轻蔑来,冲着这里的人大声喊道,“我说为什么陆岱川那小贼有胆子下来拦人呢,原来是背后靠山在这里。”他看着翟挽冷笑一声,“这武林大会就是为了杀你办的,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胆子来。”
  翟挽听他说话,慢悠悠地叹了一声,转过头来对陆岱川说道,“我就说现在的小辈们不成气候吧?如此言行无状,居然还没个长辈出来教训。算了,就让我辛苦一下,教教你怎么做人吧。”
  一个“吧”字音节未完,一个耳光就在史函舒脸上响了起来。甚至没人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那女子明明还坐在窗边,甚至连衣袖都不曾动一下。
  史函舒之所以敢当着翟挽的面这么说话,一方面是因为刚才在下面看到了陆岱川心情不好,头脑发热。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之前周咸阳告诉他的,翟挽武功有问题,早已经不是曾经的翟挽了。
  他虽然没有看到过人,但见陆岱川被他们关了那么多天,翟挽一直不曾动手,渐渐地也相信了周咸阳的话。哪知道他胆子是大起来了,本事却不大,依然是人家出手,他连看都没看见。好歹身后还跟了这么多个师兄弟,史函舒被人当场掌掴,脸色阴沉得好像能滴下水来。偏偏他不能奈何翟挽,只能忍下。
  陆景吾在旁边一直防着翟挽,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对史函舒下了杀手,将来想要洗清陆岱川身上的嫌疑就没了人证。哪知道她只是打了一巴掌之后,就自己坐了下来,再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直到史函舒走了,她也只是自顾自地喝茶,并没有其他动作。
  陆景吾此刻方才确信她是真的不会杀人,起码是暂时不杀,放下心来的同时也微感诧异,翟挽不是那么仁慈的人,被人骂了居然不动手,还真不像她的风格。
  知道他在想什么,翟挽抬起头来朝他一笑,“史函舒的命,留给陆岱川去解决,杀他那样的货色,我怕脏了自己的手。”
  好吧,陆景吾默默地想,放人一马什么的,果然不是翟挽的风格。
  说话间,陆岱川已经从楼下上来了,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看到他不开心,翟挽一下就很开心了,一面给自己续上茶,一面欢快地说道,“怎么?被你大师兄骂了?还是看到你师妹过得不好,心疼啦?”
  陆岱川抬眼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情况?”
  “知道啊。”翟挽毫无愧色地点头,“那个史函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师父更不是好货色,你师妹夹在他们两个中间,日子不会好过的。”
  听到翟挽这么一说,陆岱川登时感到胸中一滞。眼看着质问就要脱口而出,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有了说的欲望。说什么呢?问她为什么不去点醒周楚佩?问她为什么不帮她?翟挽跟周楚佩无亲无故,她凭什么要帮她?况且,周楚佩也不是两三句话能说动的人啊。
  陆景吾见他难受,出言劝道,“各人有各人的命途,你也不必自责,就算当初你劝她,或是不让她嫁给你那师兄,也未必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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