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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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佑生-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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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已和他的伤口粘在一起,我皱了眉,手拈着他的衣襟,哆哆嗦嗦就是下不了手去给他脱衣。他抬头看我,愣了一下,大概惊讶我居然没有趁火打劫,又低下头,抬手轻拿开我的手,自己把运动衫脱了下来。他那里还没出声,我这儿先吸了一口冷气,脊背发麻。
  李郎中余光见他脱了衣服,终于放下香蕉,扭头一看,吓了一跳,出口道:〃这是什么伤?〃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这位小弟被歹人所获,受尽苦楚,可怜他口不能言,还望李郎中好好治疗。〃
  〃他还是哑巴,何其命苦。〃 他叹道,我也又一叹。佑生一抖。
  人们都说医生和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有相似之处,我深表赞同。我曾因一个简单的病症去看专家,专家三言两语把我打发了,我在门边听他说:〃这种病也来看专家,真是。。。。。。〃 我当时羞愧难当,恨自己怎么没病得个七死八活的,只这么个不复杂多变的病,白白地浪费了专家的宝贵时间。
  佑生应该是李郎中的美梦成真了。李郎中在一开始的震惊恢复之后,就变得极其兴奋,跟吃了摇头丸似的,摇头摆尾地在那里如数家珍地对佑生的伤品头品足:〃这是烙伤,这是鞭伤,很简单。这是钝物慢慢割的,这是磨的,这是咬的,这是扎的,这处指骨断了,这象是剪下来的,这象是缝过的,这象是硬撕开的。。。。。。〃 
  我在那里听得眉头紧皱,浑身发冷,不住地颤抖,佑生抬头看我,轻轻摇了一下头,大概想告诉我他没事。直到李郎中开始满屋子地找瓶瓶罐罐地要上药,我才暖和过来。
  他妈的,应该多要点东西,佑生成免费教材了啊,我还是亏了! 该要五两银子。
  李郎中把上身处理好,包扎了佑生的头,肩膀,胸腹,手腕,手指,就要起身,我忙说:〃请郎中看看下身。〃
  他一愣:〃还有?〃 转头看着佑生说:〃你怎么还能活着呢?〃
  我差点一拳打到他脸上。
  我走上去帮佑生躺下,他轻轻推了一下我的膝盖,我明白他希望我出去。我点点头,触了他手背一下。我转头对李郎中说:〃我去看一下马匹。〃 李郎中摆摆手,自言自语着:〃还能有什么新。。。。。。〃
  我拔腿奔了出去。
  我站在马边吁了口气。我一向认为我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今天怎么腿软了? 是看不得那些伤呢? 还是仅因为那是佑生? 他究竟犯在了谁的手里? 那些伤竟不是为了要他的命而是为了要他受苦的。能到这份儿上,一定有极深的仇恨。这种仇恨不外乎是为父母夫妇子女报复这样的情感纠葛。 他连说话都缓慢斟酌,怎么会结下这样恨他的仇人?
  隐约听佑生在屋中低低啊了一声,我急步走到开着的门前,又停下,背靠着门框。他不愿我看到,我就不进去了。耳边听着他断断续续负痛的声音, 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等到李郎中说:〃这下好了〃 时,我象从梦中醒来一样,定了一下神,转身进了屋子。佑生已穿好裤子运动衣,但上衣没拉上拉链。他低头坐着,两手支在床沿,身子微抖。李郎中正擦着手上的血迹,得意洋洋地说:〃如果不是我知道怎样从那里去除腐肉淤血。。。。。。〃 我忙打断他说:〃我的小弟是否可以骑马?〃 他一皱眉说:〃还是不要。我刚刚除去腐旧扎结好了,若颠波震荡,一旦颠散,恐怕危及内脏。其他,幸亏他用冷水冲去了大多积垢也止住了血,倒无大仿。只是,我无法医治他的腿。筋骨已全废,早晚将毒发。多则一年半载,少则半载一年(什么意思),介时会十分危险,恐怕。。。。。。看他的命吧。〃 他去屋边一个陶盆处洗手去了。
  毒发? 噢,我记得哪里说过,腿部如没有血液循环就会逐渐坏死,引发败血症。。。。。。我心中突然十分难过,看向佑生,见他也正看着我,他头上包了一圈白布,湿汗渗透。我们相视许久。
  〃来,见识一下你的什么大悲佛陀心脏术吧。〃 不知什么时候,李郎中又回身坐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看在你好好医了佑生的份上,我教教你。
  〃好,看我相传你佛家密传大悲佛陀心脏起搏术。在我教你具体手法前,我要告诉你这其中的奥妙,否则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我选了一块小空地,用脚轻挪开几个小罐。在那里来回踱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在空中比划:〃我们有两组神经控制着我们的动作,一组是主动指令式的,比如,我们举手投足,我们要有意识去指导,动作才会产生。你可知?〃 
  李郎中点点头,有些茫然。
  我接着来:〃而另一组,是非指令式的,比如,我们心脏的跳动和肺部的呼吸。你用不着去指使你的心脏去跳吧?〃 
  李郎中又点点头。
  我一拍手,他吓一跳,我言道:〃这就是心脏起搏术的机巧之处! 因为这第二组,非指令式的行为与你的所思所想无干,只要有氧气(不对,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氧气)。。。。。。空气,这些行为就能继续! 也就是说,我如果在心脏刚停跳,呼吸刚刚停止时,马上把空气输入身体,这第二组的神经会以为人没死,一切正常,哪怕你神志已失! 如同抛砖引玉一般,以我们外来的动作来牵引身体里的神经重新工作起来。你明白了吗?〃 我看向李郎中,他恍然大悟状,同时叹道:〃的确是闻所未闻啊!〃 (这实是我半编半忆我曾参加的一小时CPR训练所得而成的。
  〃那么怎么样把空气输入身体,骗过这第二组神经,让它们重新工作呢?〃 我又看他,李郎中已经摩拳擦掌了:〃是啊,是啊〃。
  我一笑:〃就是以正常心脏跳动的速度去挤压心脏,以正常呼吸的频率把空气打入肺部,引动两者再生。〃 我撸起两个袖子说:〃我来示范〃。
  我走到床边,说:〃小弟躺下。〃 我把他慢慢扶倒,让他平躺好。李郎中也站过来。
  我扭头对他说:〃我们的心脏位于左肋从下往上数的第三条和第四条肋骨之间,所以杀人其实也不用宰牛刀,一只金钗就能置人于死地,根本不用拿刀上下乱砍。〃
  李郎中一哆嗦:〃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一瞪眼:〃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 
  我转头指着佑生的胸部:〃取他两乳之间正中点,大概其这儿吧,用右手掌心按住,左掌按在右掌之上,这正是他心口之处〃,我示范地按上他的胸膛,放上了才觉得不对,我的手下,佑生的心脏,如此近,隔着一层裹伤布,在我手心里跳动着。我一走神,见李郎中正紧张地看着我,我忙说:〃以心跳的速度,大力下按一寸半左右,30次一组,做上至少十轮吧〃。
  他等了一会儿,说:〃你怎么不按哪?〃
  〃我这位小弟受伤,我怕他。。。。。。〃 
  〃那就按我吧。〃 说者,李郎中就要脱衣服躺下。我只觉手背上一触,低头看佑生抬了右手,轻按在我手背上,我转头说:〃别麻烦了,看好了,我只做一两次!〃 佑生已挪开了手,还够快的。我低头对他说:〃你忍一下。〃 然后大概地按了两下,每次佑生都哼了一声,听得我手软骨酥。
  李郎中说:〃我也来试试。〃 我拦住他:〃得了,按坏了怎么办?〃 他一愣之间我又说:〃虽然大力按动可更深地挤压心脏,但也不要过狠,你把肋骨按断了,人家活过来也不会太谢谢你。〃 
  他连连道:〃正是,正是啊。〃
  我抬了手,〃这样按摩可使心脏得到平常二到四成的血液,是否心脏能凭借这少于一半的能量重新启动,实在要看那人的福份。但有此机会,聊胜于无。〃
  我又拍了一下手:〃下面就是如何把空气打入肺部了。在发达的异国他乡,人们用一种象泵一样的机器,把空气压入肺部,而紧急时,我们只能用嘴了。〃 说完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当场傻在那里,我一定是面色古怪不堪。
  李郎中等了半天,终于说:〃如何用嘴?〃
  我垂头丧气地说:〃自然是嘴对着嘴,使劲往里吹气了。〃
  我对着佑生沉痛地说:〃小弟呀,为兄我要冒犯一下了。为了天下苍生,你就牺牲一回吧!〃 佑生好象抖起来,大概是给吓的。
  我对李郎中说:〃先微抬下巴,让头后仰,然后捏住鼻孔如此。〃 我左手食指中指轻抬起佑生的下巴,右手捏住他的鼻子,心中升起一种古怪异样的感觉,佑生反倒不抖了,平平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接着说:〃深吸气,两人口唇相覆,不留缝隙,施救者用力把气吹入另一人肺中! 以呼吸的速度,2次,然后按心30次,交替行为。〃 
  李郎中两眼灼灼地看着,我叹息一声说:〃看好了,我做两次!〃 我深吸了一口气,紧覆上佑生的微张的嘴唇,用力吹了进去,马上离唇,吸了一口气,又紧贴上,吹了一次。
  他的嘴唇还是有些凉,真的是柔软动人。我忙放了双手,直起身说:〃如此这般了。〃 我脸有点热。
  李郎中若有所思地说:〃有些不妥。。。。。。〃 
  我也叹息道:〃是啊,你们这里男女大防甚严,你来这么一下,这若是个未婚的女子,你大概就得娶了她,若是个已婚的,你有性命之忧,若是个男子,你大概少不了一场暴打。〃 李郎中和佑生同时哆嗦了一下。(佑生: 我的确该。。。。。。)
  李郎中问:〃你所说机器,倒是不该太难,我们所用风箱就可改一下。。。。。。〃
  我答道:〃对呀,只需注意轻重缓急,不要太强了,打穿肺叶或有多余的气跑到胃里,引出胃中浊物,呛到肺里,诸多麻烦。。。。。。〃 李郎中陷入沉思。
  我双手背向身后,环看四周,不禁慨然道:〃日后云起若有发达之日,定建百医堂于全国各地。广搜天下医书,与所有郎中共勉。统筹收入支出。 堂中设专家研究组,象李郎中这样痴迷医学研究之人,平素只需看疑难病例,余下时间可专注研发新的医疗手段和设备,惠及百姓多矣。〃(不过是抄袭连锁医院和专家制度罢了。
  一转身,见李郎中神色兴奋地看着我:〃任先生果然不同凡响,是我知遇之人哪!此乃我平生所愿! 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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