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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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朝-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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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该知道在我怀里想别人的后果。”
  似乎察觉出了贺缈的走神,谢逐眼神沉了沉,低头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惹得贺缈瞬间涨红了脸,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我没有……”
  她心虚地转移话题,“我只是突然想起,当年你救我离开时明明已经甩开了北齐追兵进了大晋境内,可还是遇到了另一拨杀手。我一直很好奇那些人的身份……我还记得,那些人让你不用再保护我,言语里透露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意思……”
  谢逐没想到贺缈转移话题转移的如此快,一时没反应过来。可这问题,却一直在贺缈心中盘桓了许久。从知道谢逐是晋后的人那天起,这个疑问就在她心中隐隐扎了根刺,只是危楼对谢逐而言似乎是不可触碰的逆鳞,她便一直不敢向他问起。直到今日听谢逐亲口提起陈年旧事,她才终于问出了口。
  “他们也是危楼之人。”
  谢逐想了想,直言道。
  贺缈微微蹙了眉,“不可能。你们都是娘亲的人,怎么会一个领的是保护之命,一个领的却是杀我的命令。是不是那些人假冒了危楼的身份?”
  她到现在仍记得那些人从天而降,原以为是来接应他们,却没想到为首之人口口声声称楼主另有盘算,让星曜即刻随他们离开,并转头就要置她于死地。
  可那些人口中的楼主是晋后颜绾。贺缈总觉得其中定是出了什么纰漏。
  她的确相信晋后会在某些情况下选择牺牲她来换取晋帝的利益,但却不相信晋后会真的下令暗杀自己。
  谢逐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记忆虽然零碎,可那天晚上的事,他却记得清清楚楚。并没有贺缈想得那样天真,那些人的确出自危楼,他绝不会弄错。只是他望着贺缈,望进那双澄澈的异瞳眼底,却不知该不该将这残忍的真相告诉她……
  可他的沉默,却已让贺缈敏感地觉出了不对劲,“怎么了?他们……一定是危楼的人?”
  谢逐仍是不语。
  贺缈眸光微颤,一丝冷意自脚底生出,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还未等她说什么,谢逐已经紧紧攥住了她的手,似乎不愿让她继续想下去,“我在这里。”
  贺缈回过神,只觉得自己如今纠结那些也已没有意义。她苦笑着将那些念头抛开,抬手抚上了谢逐的脸,“好,有你就够了。”
  她专注地看着谢逐,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让人几乎听不清,“你不会像她一样骗我抛下我的……”
  谢逐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如果说他如今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那就是他希望贺缈从今以后,只依赖他信任他,如此刻一般……
  眼里唯他而已。
  “陛下!”
  玉歌突然在外头唤了一声,声音有些急,听得贺缈右眼皮跳了跳。
  她刚要转身,手腕上却是一凉,一低头便见谢逐正在往她手上戴那对谢家传给儿媳的琉璃钏,微微一愣。
  殿外的玉歌却没给两人继续温存的时间,一声接一声地唤着,仿佛是天塌了似的。
  谢逐轻咳了一声,贺缈才摸着腕上的琉璃钏醒过神,扬声让玉歌进来。
  “陛下……”
  玉歌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失了方寸的薛禄薛显,“大晋急报。”
  一听见这四个字,贺缈心头蓦地一颤。
  “长公主……长公主她……”
  玉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薨了!”
  … …
  永初十年,宁嘉长公主于大晋病故。
  据晋帝派来的使者回报,长公主一入大晋便水土不服,尽管有太医院为其开方调养,奈何长公主身子弱,病了数月后还是香消玉殒。噩耗传回大颜,永初帝一病不起,接连罢了好几日的早朝。
  朝野内外流言蜚语不断,都在猜测长公主的真正死因。但无论死因究竟是什么,有一点却是大颜上上下下达成共识的——长公主绝不是简单的因病亡故,其中定有什么蹊跷。
  既然有蹊跷,那就必定得向大晋要个说法。贺琳琅是女帝的嫡亲姐姐,是大颜唯一的长公主,怎么能像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异国?更何况贺琳琅又身负和亲重任,和亲公主殒命便是两国邦交的大事,绝不能用一两句话含糊过去。
  主战派为此事愤慨不已,接二连三地上折奏请,要女帝扣下晋使,逼迫大晋给个说法,若大晋仍查不出真相,便以此为由挥兵南下。因宁嘉长公主出了意外,当初力主和亲的主和派也偃旗息鼓了,于是主战派更是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企图挟群情之愤逼迫女帝向大晋发难。
  所以女帝这病究竟是真的为长公主悲恸难忍,还是为了避开朝堂上的群臣激愤,也就只有宫中知道了。然而即便是女帝称病罢朝,奏折还是源源不断地送进凤阁鸾台,不过却也没送到女帝跟前,全被以照顾女帝为由住进宫里的首辅拦了下来。
  料理完凤阁的鸡飞狗跳,谢逐径直去了女帝寝殿,殿内的宫人正陆陆续续往外撤膳食。
  谢逐扫了一眼,便见那些碗碟里的吃食丝毫未动。他蹙了蹙眉,拦住跟在后头忧心忡忡的玉歌,“如何?”
  玉歌苦着脸直摇头,“陛下还是不肯用膳。大人快进去劝劝吧……”
  寝殿内,贺缈破天荒穿了一身白坐在铜镜前,神色木然,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就连谢逐走至身后也未曾发觉。此时此刻,贺缈满脑子都是那日在城外送贺琳琅出嫁的场景,就连抬眼看向镜中,也能恍惚瞧见贺琳琅难得的笑脸。
  除了那双异瞳,她与贺琳琅的容貌其实有不少相似之处,都能依稀窥见先皇后的影子。从贺缈踏着北齐皇室的鲜血即位起,她在这世间便只剩下贺琳琅这一个亲人。可如今……
  贺琳琅死了。
  是她亲自将贺琳琅送去了大晋,是她断送了贺琳琅的性命。
  几个月前精神奕奕盛装出嫁的贺琳琅,突然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贺缈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身体里蓦地抽离,舍不得却抓不住,而且知道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如果她当初拒绝与大晋和亲,又或是她选择了旁的皇室宗女,贺琳琅是不是就不会遭此厄运?
  贺缈正胡思乱想着,肩上一沉,她这才回过神,抬眼看向镜中。
  见身后站着的是谢逐,她眉心松了松,一开口却是嗓音微哑,“外头是不是都闹翻天了?”
  她侧过头,向后靠进谢逐怀里,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谢逐皱眉,抬手将她往怀里揽紧了些,沉声道,“在我眼里,外面就算是造反了天塌了都不值一提。”
  “那……什么才是大事?”
  谢逐回答,“自然是你的事。你不吃不喝是想要做什么?”
  贺缈顿了顿,才低低地应了一声,“我吃过了……”
  想着玉歌还在外面自己瞒也瞒不过,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虽然只用了一些,但我实在没胃口。”
  “我让明岩出宫去佟楼买你最爱吃的八宝鸡,”谢逐低头看她,“待会我陪你一起用饭。”
  贺缈刚想说什么,却被谢逐打断,“还是要我喂你?”
  贺缈从来拗不过谢逐,明岩又满头大汗赶回宫中送来了她最喜爱的吃食,贺缈这才又强打起精神坐回桌边,在谢逐的监督下吃了一小碟八宝鸡,喝了一碗粥,精神比之前稍稍好转了些。尽管如此,谢逐还是将她抱回了床榻上,放下帷帐,“勒令”她好好休息。
  谢逐替她盖上被褥,刚要转身却被贺缈一把拉住,“你还没告诉我……外面都吵成什么样了?”
  方才被他打岔给打忘了,生辰那日她听闻贺琳琅的死讯后急火攻心,直接吐了口血昏厥过去。醒来她便去了从前的长公主府,在里头枯坐了一天一夜未曾合眼,直到玉歌瞒着她偷偷溜去凤阁将还在应付朝臣的谢逐叫了来,谢逐才将她敲晕强行带回了宫里。
  之后她就在寝宫里闭门不出,待了足足三日,凡是要递进来的折子,想要见她的人,都通通被谢逐拦在了外面,就连陆珏担心她安危闯进来一次最后也被赶了出去。所以这段时间除了从身边这些宫人嘴里听到过只言片语,剩下的贺缈也不太清楚。
  见谢逐仍不想与她说起这些,贺缈从床上坐起了身,“告诉我吧,我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去。”
  总有一天,要面对的。
  谢逐在榻边坐下,低垂了眼,“……长公主不会无缘无故染病,这其中定有蹊跷。盛京城已有谣言。”


第95章 
  蹊跷……
  贺缈自嘲而无力地笑了起来; “怎么会没有蹊跷?活生生的一个人送到大晋不过半年便殁了; 还给出一个水土不服缠绵病榻药石难医的荒唐理由; 你让我怎么相信; 又让其他人怎么相信?”
  谢逐沉默。
  “这半年来贺琳琅一直有寄书信回盛京; 每一次,每一封信; 都不曾提过一句染病抱恙……又是哪里来的水土不服; 又是何时病得无力回天?”
  说着; 她的情绪又难以控制的激动起来; 攥着谢逐衣袖的手越来越紧。
  “或许; 她是怕你担心,才隐瞒了病情。”
  谢逐握住她的手。
  “可能吧。”
  贺缈的笑容冷了下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贺琳琅是真的病故; 可在她府上坐了一天一夜; 我越想说服自己就越觉得愧对她,终究,她是为了大颜……为了我才去和的亲!”
  闻言; 谢逐眼底掠过一丝异样。
  没错,贺琳琅的确是为了大颜为了贺缈才做出这样的牺牲。而和亲的消息,却是他谢逐特意传到她耳边,引她上钩的。归根到底; 还是他害了她。
  若非他从中作梗,依照贺缈的性子,只怕是她纠结到最后; 宁愿冒着风险送一位不知底细的和亲公主入晋,也不愿意将贺琳琅牵扯进来。
  而他,明面上是为了国情,归根到底却还是为了私心。贺琳琅对贺缈而言太过特殊,他容不下贺琳琅的存在。但即便如此,他却从没想过要贺琳琅死,更没想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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