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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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朝- 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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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缈摇了摇头,勉强那些乱七八糟、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中抽离,“立刻去长公主府传朕的口谕,即日起贺琳琅禁足,任何人不可随意出入长公主府。”
  声音里透着些疲乏,但却已经恢复了女帝的理智。
  “义父义母回漪澜院了?”
  她看向玉歌。
  “是……”
  “去漪澜院。”
  贺缈深吸了一口气。
  对于大颜女帝而言,比起一个首辅的伤势,更加当务之急的其实是如何平息晋帝晋后的疑心和怒火……
  贺琳琅折腾出来的烂摊子,她不得不替她收拾。
  … …
  漪澜院。
  晋后一边照看睡得不□□稳的棠暄,一边皱着眉陷入沉思。
  “在想什么?”
  晋帝走了过来,微微俯身,探手在棠暄额上轻轻碰了碰,察觉没有先前那么高的温度眉头才稍稍松了松。
  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低了低眼,小声嘀咕,“幸好今日没有带暄儿去……”
  晋帝沉默,也知道她是想起了当初及笄礼发生的事。
  晋后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暄儿和大颜果真是八字不合,每次来盛京都要遇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意外。”
  “……因为只来了两次。”
  虽然有些不合氛围,但晋帝还是耿直地揭穿了她。
  晋后叹了口气,“可这些事为什么不能只冲着我们来,偏偏让暄儿遭罪……”
  “今天可不就是冲着我么。”
  晋帝再次戳破了她。
  “可你不是好好站这么!”
  晋后忍无可忍,瞪了他一眼。
  说起来棠观可很是好运气,当初及笄礼上也不知那刺客是怎么想的,放着一个大晋皇帝不行刺,竟然对她这么个怀着身孕的弱女子动手,害得她受了惊,导致暄儿一出生就落了一身的病……而这次贺琳琅冲着他献上了烈马,竟又莫名其妙地被谢逐给挡灾了。难道说,真龙天子就是比旁人福气好?
  想起今日还是自己提起让谢逐上场替代丈夫,晋后心情更是复杂。
  “清和院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想起今日马场上的意外,晋帝却皱了皱眉,“你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么?”
  “什么?”
  晋帝刚要说什么,却听得有人敲了敲厢房的门。
  晋后被转移了注意力,起身去推门。门一开,却见一眉眼清冷的妇人站在外面,周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晋后一愣,“无暇?”
  妇人面上的冷意稍稍收了收,“娘娘,您吩咐的事查到了。”
  “既查到了,传信来就是,怎么你还亲自跑一趟?”
  晋后连忙侧身让妇人进了屋,顺手掩上了房门。
  妇人朝晋帝行了个礼,才转向晋后,郑重开口,“娘娘,属下去查了谢逐的底细。因为危楼的记忆已经被清除的没剩下多少,属下耗费的时间多了些。”
  “无妨,”晋后急忙追问,“所以谢逐,果真是危楼的人?”
  “是。”
  妇人点头,“娘娘还记得当初护送软软回北齐,为首的是个十三岁少年么?”
  晋后登时了然,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晋帝,又看向妇人,“我的直觉果然没有错。如今也不需要我替他找什么救美的机会了。我记得你那时和我提过,说这小子当初孤身一人九死一生护着软软从北齐逃出来。我还以为他当年已经没命了……”
  “可娘娘,”妇人拧着眉打断了她,“属下当年一直没有告诉过您他的名字……后来属下自己都忘了。”
  晋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他的名字……重要么?”
  “重要,”妇人顿了顿,“他曾经的名字,也叫星曜。”
  门外,正要抬手敲门的贺缈蓦地瞪大了眼。


第76章 
  谢逐曾经在死门的名号叫星曜?!
  晋后也是一怔; 却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同一个名字?”
  同样的年纪; 相似的长相; 甚至是同一个名字。
  她突然想起贺缈曾与她说过的; 星曜很早之前于她有救命之恩……
  然而在她印象中,贺缈自回北齐后便再没遇上什么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若只是探子都不回禀的小打小闹; 又怎么可能值得贺缈记上那么久。更何况她说的时间点是很早之前; 那就必然是她在自己身边甚至还流落在外的时候。
  这样的契机; 晋后左思右想; 怎么都觉得只可能发生在贺缈第一次被北齐追杀的关头。
  “难道是星曜顶包了谢逐; 软软她一直认错了人?”
  晋后立刻得出了结论。
  “这怎么可能?”晋帝蹙眉,“星曜与谢逐有什么关联?怎么可能伪装成另一个人伪装了这么多年都毫无破绽?软软自己也没有察觉?”
  晋后却坚持自己的想法,辩驳道; “危楼的记忆本就出现了偏差; 就算是你也不能记清和危楼有关的所有事,更何况是软软?而且你不要忘了,星曜的师父是东郭彦; 谁知道那个神棍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见晋帝晋后产生了分歧,妇人忍不住出声道,“娘娘,其实此事只要问过软软就什么都清楚了。”
  晋后嗯了一声; 刚走到门前却是又突然想起什么,停下步子,转身摇了摇头; “不行,暂时还不能说……如今谢逐坠马昏迷不醒,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又是什么状况尚未可知,我们若是这个时候告诉软软,谢逐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星曜,她能承受得了吗?”
  闻言,屋内三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门外。
  贺缈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脚下一个踉跄,连着后退了好几步,被一旁的玉歌扶住手臂。
  玉歌隔得远一些,并未听清屋内的人在交谈什么,只能隐约听到首辅和国师的名字,但从贺缈大变的神色中,她也知道是有大事发生了。
  “陛下……”
  玉歌小声唤道。
  “回宫!”
  贺缈压抑着突如其来的恐惧感,猛地扭头朝漪澜院外走,说是走,其实却已是惊惶地小跑起来,步伐完全乱了。
  谢逐不是义父的暗卫,而是她的师父无暇的手下,曾经的危楼中人。
  十年前,他被义母安排,护送自己回北齐。
  谢逐从前在危楼的名号就叫做星曜。
  那个将她从北齐皇宫中救出生天的星曜……
  是谢逐?!!!
  贺缈面色惨白,一股寒意从脚底迅速窜上心头,在五脏六腑蔓延开来,让她的手脚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她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最后甚至甩开了有些跟不上的玉歌,一言不发地冲出了谢府。谢府门外,从马场赶回来的陆珏刚刚好勒住缰绳,翻身跳了下来,却迎面撞上鬓发散乱有些狼狈的女帝。
  “陛下?!”
  陆珏惊了惊。
  贺缈却压根顾不上他,从他手中夺过缰绳,脚下一点纵身跃上马,用力夹了下马腹,朝皇宫狂奔而去。
  玉歌从谢府们内跌跌撞撞追出来时,贺缈的身影已经在王街那头消失了……
  ——“怎么可能伪装成另一个人伪装了这么多年都毫无破绽?”
  ——“软软自己也没有察觉?”
  秋日的风已经萧瑟得透着些锋利,贺缈策着马越奔越快,风刃从耳畔狠狠刮过,刮得她两颊生疼,双眼也涨得模糊发痛。
  她又想起方才晋帝的疑问,在她听来却成了狠狠戳中她痛处的质问。
  毫无破绽吗?
  怎么可能没有破绽?!!怎么可能!
  她明明知道了谢逐十年前受过重伤,在晋齐边境奄奄一息才为谢夫人所救,重伤后不仅失忆还留下了雨天会有折骨断筋之痛的腿疾。她还知道谢逐来盛京是为了寻人,寻找的是叫做软软、还天生异瞳的自己……
  不只有这些,还有其他细节。
  谢逐身上那挥之不去的熟悉感,谢逐那与她师出同门的身手,以及谢逐手臂上的那道伤疤。
  还有,还有……
  还有谢逐那时想通通告诉她,却被她打断没有说出口的话。
  那箱画!
  “陛下!”“是陛下!”
  皇城门口的守卫见有人策马擅闯皇城,本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见马背上的人是女帝,连忙侧过身,纷纷让开路。
  贺缈就这么一路奔回了寝殿,猛地收紧缰绳,□□的马嘶鸣一声,一下扬起前蹄。
  她松开缰绳,翻身下马,却像是被摔了下来,腿一软,竟是“扑通”一声跪下,膝盖重重磕在了鸾台的台阶上……
  “哎哟我的陛下!”
  闻声从鸾台出来的薛显吓了一跳,连忙扑了过来,“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他们在宫中也听说了京郊发生的事,虽也有些意外,但此刻更让人意外的却是女帝的反应……
  钻心的疼痛传来,贺缈扶着膝缓缓起身,额上沁出些细微的汗珠,脑子里却全是谢逐这些年是不是都是这么痛过来的。
  “薛禄……薛禄!”
  她哑着声音唤道。
  跟在薛显身后的薛禄慌张地应了一声。
  “画……谢逐的画……”
  贺缈一把揪住薛禄的衣领,将他从后头扯了出来,一下扯到自己跟前,声音听上去虽有些虚弱却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画?
  薛禄反应还算快,登时就想到了当时被他悄悄收起来的那箱首辅大人的画,“奴才,奴才这就去拿!”
  当那熟悉的箱子被摆在面前时,贺缈伸出的手都在颤抖。她屏退了殿内所有人,一个人抱着箱子躲进了角落,小心翼翼地打开箱盖,仿佛里面装着什么一碰即碎的东西。
  “咔——”
  箱盖被掀起,一股沉郁的灰尘气息瞬间弥漫开。
  和当初她让薛禄拿出去丢掉的时候一样,画轴仍是叠得满满一箱,甚至连堆叠的形状顺序都不曾变过。
  贺缈拿出最上面一卷,缓缓展开,是她那日看过的红衫素裙那幅画像。
  想起那日自己对谢逐说过的话,贺缈攥着画轴的手紧了紧,随即将它在手边放下,又拿起另一卷展开。
  是当初在谢府她扮成青阮时的样子,只不过画中的双眼依旧是异瞳。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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