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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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朝- 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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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主子怎么这么惨,他怎么也这么惨。不仅要被情敌当面打脸,还要被这种民间文学追击上门重创。
  他欲哭无泪地转过身,一小步一小步挪到书案前,将手里的书盒放了回去。好在他不必亲眼目睹自家公子承受这种暴击,也不必在一旁担着谢逐可能的怒火。一放下书盒,谢逐就眼也不抬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吱呀。”
  屋门被从外阖上,谢逐的视线从晋颜边境的地图上缓缓移开,落在自己手边的书盒上。
  方才明岩掀开盖子时,尽管只有一瞬,他却还是看见了。
  《女帝国师二三事》。
  是他刚来大颜时因为好奇想要买下的书,却因书铺断货只能先付下定金。没想到造化弄人,竟然在这种关头送来剜他的心。
  谢逐的手指在书盒上摩挲了好一会,犹豫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拨开书盒,拿出最上面一本。
  话本的顺序是从最底下开始放的,所以最上面即是最新出的,谢逐翻了翻,发现这话本倒是很能跟上形势,已经写到了星曜回京的情节。
  不知是他心里有鬼,还是写这本书的人故意为之,扫了几眼话本里描写的女帝与国师之间的对话,竟总觉着有暗地里讽刺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冒牌货”的意思。
  强压下心里的不适,谢逐还是沉着脸翻了好几页。直到翻出什么了不得不可说的情节后,才瞬间黑了脸……
  明明知道是写书人意/淫之作,可偏偏那段文字里写得有鼻子有眼,就像是亲眼所见一般。谢逐面色森寒,手下微微一使力,竟是将那半指厚的话本硬生生扯成了两半,猛地合上放回了盒里。
  “明岩。”
  悄悄趴在门外听着屋内动静的明岩吓了一跳,虽然早就料到结果会是如此,却躲也躲不了,只能一脸生无可恋地推门进去,恨不得三步并作一步,几步冲到案前,将案上的书盒拿了就走。一脚跨出屋门抵达安全区域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明岩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书盒,最后决定将这一盒“罪魁祸首”……焚以祭天。
  而屋内,谢逐则又重新展开了晋颜两国的地图,目光虽定在那图上的山川城池,心绪却已完全被打乱,对外面明岩焚书的举动浑然不知。


第64章 
  谢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进了宫; 还偏偏站在了观星阁前。
  夜色深浓; 在四周晕开一片朦胧的月光; 给什么都披了一层看不太真切的雾气。就连观星阁三个字; 也是他踏阶而上隐约看清的。
  谢逐虽已入颜大半年; 但却从未来过此处。直到看清殿前牌匾上仙风道骨的三个大字,他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大抵是他糊涂走错了路。
  谢逐如此想着; 正要转身离开; 却听得殿内似乎有什么人在说话。
  又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 里头那再熟悉不过的女声愈发清晰; 谢逐心里一咯噔; 明明觉得此番作为并不君子,脚下却还是不自觉朝殿门口走了过去。
  蹊跷的是,观星阁外竟是一个把守的都没有; 也不见人上来阻拦他。
  谢逐在门前站定; 却又什么也听不清楚了,于是抬手将殿门推开一条缝。
  殿内,玄衣道袍的星曜在矮几前席地而坐; 手执书卷,面容冷淡神色疏离。而一旁,身着浅红罗纱的女子亲昵地倚在他身侧,双手环着他的手臂; 撒娇似的仰头朝他笑,一双异瞳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外……
  “咔——”
  谢逐眸光骤缩,扶着门框的手蓦然收紧; 指节由于太过用力泛起青白之色。
  贺缈,贺缈……
  他双唇动了动,反复默念着这两个字,眼底暴戾之色渐起。理智告诉他,此刻他就应该摔门离开,可也不知怎的,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似的,近乎自虐地盯着殿内“佳偶天成”的一对璧人。
  然而贺缈还嫌不够,她牵起星曜的阔袖晃了晃,笑意妍妍地说了什么,让星曜偏头看了过来。
  贺缈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一边扬着嘴角一边稍稍直起身,仰着头唇瓣轻轻贴上了星曜那双薄唇,却只碰了一下,下一瞬就立刻分了开来。
  星曜眉眼间的冷淡有了一丝破碎,视线凝在她双颊上隐隐若现的红晕,眸色一滞。
  他终于放下书,一手拉住贺缈,将她缓缓拉近,另一只手则抚上了她的后颈,侧头便要朝她唇上覆了过来……
  “星曜!”
  女子的尖叫声陡然响起。
  画面一转,谢逐怔怔地低头,猝不及防就对上了贺缈悲恸欲绝、却又恨不得杀他而后快的目光。
  她怀里,赫然躺着已经气息全无的星曜。
  谢逐看向自己手里沉甸甸、滴着血的剑尖,看向星曜胸前的血窟窿,脑袋像是要爆炸似的疼了起来。
  他只记得,方才在门外瞧见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于是妒火中烧闯了进来,却实在想不起进殿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剑是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当着贺缈的面杀了星曜……
  一时间,谢逐心乱如麻,全然不知自己眼底的血色正在消退。
  “你杀了他……你竟然杀了他!”
  贺缈踉跄着站起身,眸底的恨意渐渐酝成风暴,隐在袖间的右手微微颤抖。她遽然抬手,那支举世无双的袖箭“嗖”一声射了出去,直指谢逐……
  贺缈的袖箭是她最拿手的暗器,当初在战场上,也正是用这一手取了自己亲生父亲的性命。
  所以哪怕谢逐瞧见了,反应过来了,也避之不及。那袖箭还是从狠狠扎进了他心口偏右的位置。
  谢逐瞬间红了眼,却压根感受不到伤口在流血,就好像被心口的疼痛完全盖过了。
  他将手里的剑丢开,一步步朝近乎崩溃的贺缈走了过去,神色冰冷,全然没了往日的温和,显得阴森可怖。
  贺缈抬手,还想要朝他射出袖里的短箭。可约莫是被星曜的死刺激得心绪大乱,她的动作便失了章法,轻轻松松就被谢逐制住了双手。
  折断她的手筋脚筋,将她锁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这样就不会再离开,不会再伤他分毫,只能永远和他待在一起,对他说话,对他笑,对他亲昵了……
  谢逐脑子里突然掠过一丝这样的念头。然而在手指已经探至那双皓腕时,却还是突然变了方向,转而反手一指,封了她的筋脉。
  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谢逐直接走向侧殿,将毫无还手之力的贺缈在床榻上放下,缓慢地俯身。
  似乎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贺缈面上闪过一丝羞愤,猛地偏过头,怒斥了一声,“谢逐你这个疯子!你……”
  谢逐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她的唇前,打断了她的所有话,冷笑了一声,“我早就疯了。”
  指腹在她唇上一遍遍碾过,重重的,带了几分蛮横,却又不失温柔,似乎是要抹掉方才星曜留下的印记才肯罢休。
  “我心里的人是星曜,就算他死了,也永远轮不到你这个赝品。”
  贺缈闭了眼,似乎是放弃挣扎了,但出口却仍是剜心之语。
  “贺缈,”他的声音变得暧昧而沙哑,气息也愈发不稳,口吻却咄咄逼人,“你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只能是我的。谁让你的这条命,都是我的呢?”
  谢逐的手指从她唇上移向她心口,又探向她腰间的衣带,随后自嘲地笑了一声,覆身上去,最后一句话湮没在唇齿间,“这都是你欠我的,贺缈。”
  … …
  谢逐猛然从梦里惊醒。
  贺缈消失了,星曜消失了,观星阁也消失了。
  屋外微熹的天光从帐幔缝隙漏了进来,将梦中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疯狂和旖旎都瞬间驱散。
  大概是因白日里看了那话本上的情节受了刺激,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梦。
  可他,怎么会在梦里做出这样的事,又生出那样的念头?
  谢逐第一次觉得梦里的自己是那样陌生。
  又或者,那才是真正的他,是他一直不了解的自己……
  双膝传来一阵近乎撕裂的痛楚,谢逐缓缓坐起身,一手搭在膝头轻轻揉了揉,这才听见屋外雨水落在屋檐上的声音。
  又是雨天……
  他神色郁郁。
  耳畔却回响起梦中自己说过的那句话——这都是你欠我的,贺缈。
  “公子?”明岩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推门走了进来,一进屋却隐约觉得有些异样,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
  谢逐清了清嗓,却仍未清尽声音里的低哑,“备水。”
  = = =
  女帝大选在即,户部在这件事上效率倒是出乎意料的高,户部尚书头发都秃了一大把。
  实在是此事太过重大,女帝登基这么些年,一直不愿择夫纳妃,好不容易被长公主说动了,为了防止她后悔,自然是越快办成越好。所以户部这次筹备大选名单的进度,几乎受到了朝野上下宫里宫外的所有关注。
  不说宫里长公主和太妃一再派人督促,就连朝臣们,也都有不少来找他打探关系,甚至想将自家年纪不够的孩子塞进入选名单里。
  再加上初选到了后半段,被女帝责令禁足的首辅大人也被放出来了。
  首辅与女帝,女帝与国师的事,在盛京传的也是风风雨雨。从前的谢周之争在国师回京后已经淡出了百姓们的视野,取而代之的,变成了首辅和国师的逐星决战。就连在大街小巷,都能瞧见因为此事产生口角纷争的两党拥众……
  户部尚书自然也有所耳闻。
  而偏偏,首辅是他的上级,筹备大选的所有过程都要一一向这位大人报备。首辅大人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果然一次次将名单打回来,不是说这家公子不好,就是说那家少爷欠佳。
  足足拖延了小半个月,最后还是女帝陛下开了金口,限他三日内不管如何都要把名单呈上,首辅大人这才放过了他。
  而民间,因为这次大选也掀起了不少风波。
  按照惯例,像谢逐、星曜,还有周青岸等人,都不符合初选的条件,鸾台里大概只有一个景毓和裴喻才能入选。可在民间,就因为受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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