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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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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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祖父整栋房子没有一把钥匙。也怪我粗心,这些年竟从没发现。不过有一点我搞不明白,这门绝技赵颖是从祖父处学来,而祖父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莫非真是“欲做捕快先学贼”么?
  我将疑问讲给赵颖,赵颖笑了笑,道:“我是你祖父第二个学生,也是最后一个,算是关门弟子了。其实我也只学了一些皮毛,算不得正式弟子。这门绝技心术不正绝不能学,你祖父一生算上我也只收过一个半徒弟,我算半个。他这门绝技,当年是从一个江洋大盗手中学来的。”没想到果真如此。只听赵颖继续道:“至于肖老当年如何习得这门绝技,他也没对我多讲,我只知道那是在二十年代你祖父在沈阳做刑警的时候,从一个盗窃高手手中学到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其实祖父一生对我来讲也是颇为神秘。由于祖母和父亲都在我出生前就过世,而且从我记事起祖父就一直在南方下放,所以祖父的生平,我知之甚少。印象中,祖父是一个高大、威严的老人,虽待人和善,但绝对不苟言笑,他极少对人提及自己的事情。我只知道祖父是1902年出生,十九岁进入奉天警备厅供事,后曾分别留学日本东京警事学院以及英国苏格兰场,九一八事变后移居北平赋闲在家,解放后就一直在公安部供职,后来虽被错划成右派,长期在南方农村下放,但关系也一直放在公安部。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一无所知。即便是这些我知道的,也是零零星星从祖父朋友同事那里听来的。因而祖父的一生,对我来讲就像一个巨大的谜,他一生的生活细节,对我来讲几乎是一片空白。

第一章 指书遗言(3)
  在我低头沉思时,赵颖一直在专心对付那把铜锁。半小时后,她已经额头冒汗。我倒了一杯水,强迫她休息一会儿。休息的时候,赵颖向我讲述了一些开锁技巧的基本理论。
  原来开锁理论并不难懂,技术也不复杂,最基本的两项技巧是对丝和旋转,绝大部分锁具在结构上大同小异,真正复杂精巧的并不多见。锁芯里的锁柱是开锁的关键,开锁的人只要先对锁芯加上旋转力量,再用工具依次推动每一个锁柱,分别找到它们的接合点,在所有 
锁柱脱离分合一瞬间加大旋转力量,锁就会打开。道理简单,难在一般锁具少则七八根锁柱,多则十几根几十根,另外还有两三个锁芯套在一起,开的时候好比用两手同时抓住满地乱窜的数只小鸡,功夫不到自会手忙脚乱,所以真正的开锁技巧不是教你如何开锁,而是一些练习的法门,让你在开锁时不会手忙脚乱。
  学习开锁功夫需要先修炼一些配套的基本功,就如小偷偷东西需要先练习从沸水里用两指夹肥皂一样,从两根锁柱开始,熟练之后,再练习配套的功夫,加到三根锁柱。练开锁技类似于围棋的段位,是从两柱开始,最高可达二十四柱,练到二十四柱,普通锁已经没有什么打不开的了。但是据赵颖讲,她并没有得到祖父的真传,只有八柱左右的功力。现在这把铜锁是九柱锁,所以她会比较吃力。
  休息完毕,赵颖拿起工具继续开启那把铜锁。我陪在旁边,脑中开始不停地猜想箱中到底放了什么。除了那个可能存在的“盒子”以外,又会有什么样的宝藏等待我们去发掘?我隐隐约约觉得,在这个“巨大”的木箱之中,一定也埋藏着一个同样“巨大”的宝藏。对于祖父这样一个历经三朝变迁,又一生从事如此传奇职业的人,一定会留下无数秘密和故事。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只听“喀”的一声轻响,铜锁落地,赵颖轻声唤道:“成了!”
  我迫不及待将箱盖打开,只见油纸之下,竟然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一箱日记,第一摞第一本上用毛笔写着:“民国十年七月至民国十一年二月”,最后一摞第一本上写着:“一九七二年三月至一九七三年一月”,这应该是我祖父一生的日记。我伸手打开了第一本日记,日记是用蝇头小楷书写,字迹飘逸,扉页上写道:
  民国十年七月初六,获奉天警备队录取通知,兴奋莫名,余幼时之梦想遂得实现。自即日起余将竭尽所能,兴利于民,尽警察之本分。购日记簿若干,以志余未来之所学所为。
  肖剑南于民国十年七月初六
  这一年,祖父十九岁。
  日记再往下翻,就是祖父在警备厅工作的工作日记了,基本是案件侦破方面的事情,也间或记录一些生活琐事,比如郊游以后的感想以及一些时政评论等等,这部分用文言文写成,骈四骊六,看起来很累。祖父对我讲过,他念过私塾。
  我们一本一本翻看下去,这整整一箱日记,非常详细地记录了祖父一生侦破过的案件,许多案件的精彩程度,让人拍案叫绝,其中有一段案件我竟然在一本侦探小说里见过,没想到故事的原型竟然是祖父。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和赵颖都深深沉浸在这些精彩绝伦的故事中,甚至忘记了我们的初衷——寻找“盒子”。
  日记看完我们才注意到两个问题:第一,在整个箱子中,并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盒子”的东西;第二,在祖父一生的日记中有一段是空当,整整一百零八本日记之中,缺少了从民国二十年到民国二十三年那一段日记。这一点非常奇怪,连60年代祖父蹲“牛棚”的日记后来都补上了,独独这段时间是空白。除此以外,这段时间以后的日记中,很多本有明显撕去的痕迹,而且这些撕去的部分,我们翻遍整个箱子也没有找到。难道连同那三年的日记一起被祖父烧掉了?如果是这样,这些被烧掉的日记中记录的会是什么呢?难道这件事情,也会和祖父最后所讲的“盒子”的秘密有关?
  这一下打乱了我们所有的估计。到目前为止,我们基本已经确认:祖父的遗言应该就是“盒子”这两个字,并且他要交代的无论是事情,还是东西,都应该和这“盒子”有关。但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木箱之中,竟然没有任何线索。
  劳累了整整三天但一无所获,我和赵颖都是失望之极。难道祖父所说的“盒子”,根本不在这栋房子里面?又或者,从来就不存在这样一个“盒子”?而祖父所指的,是另外一层意思?这时我们两人已是累得头昏脑涨,眼看天色将晚,我先送赵颖回家。
  路上谁也没有再谈起这个事情,分手的时候,赵颖劝我不要着急,她一定会替我再认真琢磨琢磨,说不定就像许多祖父侦破过的案例,案情看来极其复杂,但答案却是非常简单。听赵颖这样说,我也稍微放宽了心,但心中总不十分踏实,因为我越来越觉得,祖父临终交代的这个所谓的“盒子”,一定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第二章 更现疑云(1)
  赵颖是辽宁人,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北京。由于单位宿舍一时没有分下,所以她现在是与同事合租的房子。我将赵颖送到住处后回到祖父老宅,洗过澡躺在床上,不由得又一次想起这些天的事情。
  自从祖父留下那句奇怪的遗言——“壳子”开始,我就一直被这件事情困扰着。后来经赵颖分析确认这两个字是“盒子”,心头反而困惑更盛。祖父一生严谨,其实早在数年之前 
,他已经立下详尽之极的遗嘱,事无巨细,全部清清楚楚做好交代。可奇怪的是,这个所谓的“盒子”,并未在遗嘱中提到。从常理看,人在临去之前想到的,一定是最重要的事情。那么这个“盒子”为什么并没在遗嘱中提及?难道是祖父的疏忽?不可能,这不是祖父的风格。
  此后几天的严密搜索,几乎将整栋老宅翻遍,对这个“盒子”的线索竟然一无所获。难道这个神秘的“盒子”并不在老宅之中?如果这样,“它”又会在哪里?当然,也许我们的分析是错误的,祖父所说的根本不是“盒子”?又或者根本不存在这个所谓的盒子,这一切仅仅是祖父在弥留之际,因为心智已经糊涂而随口胡说?但仔细回忆当时场景,这种可能性不大。如果这些都不是,那么惟一的可能就是:祖父直到临终前才最后决定将这件事情交代给我,如果是这样,这个到现在我们依旧没有丝毫头绪的神秘“盒子”中,祖父究竟放了一件什么样的惊天秘密等待我去发掘?
  我思前想后、辗转反侧,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上午,张处长派人把祖父的资料书籍全部运走,再一次见到赵颖,她同样眼圈发黑,看来也是一夜未眠。我两人相视一笑,我问赵颖道:“有什么进展?”赵颖对我笑了笑,疲倦地摇了摇头。送走他们,我下午到社里报到。将近两周没有上班,工作积压如山。我们是一家专门以各种小道消息为来源的报社。记者绝大部分工作,是根据线人提供的各种小道消息明查暗访,发掘出后面真实的故事。虽然是小报,由于人们猎奇以及窥察隐私的心理,发行量和广告还是不错。此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我们非常注重调查取证环节,信息来源虽然是小道消息,但刊登出的报道,无不是经过认真筛选和详细调查,因而可读性极强,不同于一般媒体的小道消息。
  这段时间我的工作全由搭档高阳处理,这两周他一面协助我处理祖父丧事,又要替我加班,人也累得瘦了两圈。不过亲兄弟不必谢字太多,我也没有多说什么。高阳使劲拍了拍我的肩,然后把这两周的工作进展交代了一下。工作交接完,我把昨天的事情对他讲了。由于工作的原因,高阳和我一样,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及分析调查能力,这也是我们谋生的技巧。高阳听了我说的事情,也感到异常费解,两人讨论了一会儿,还是不得要领,想不出个所以然。接下的几天,我一边忙于工作,同时又被祖父奇怪的遗言困扰着。我又找了几个周末的时间,在整栋老宅里进行了更加细致的搜索,但还是一无所获,我甚至开始怀疑祖父临终前所写的,究竟是不是这两个字。其间我和赵颖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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