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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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 第3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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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风无痕的容色更冷了。他瞥了一眼跪在底下的两人,一字一句道:“不管怎样,先查了再说!步军统领衙门和顺天府先访查何人传出了流言,其他事情朕再知会一下马逢初和唐曾源,让他们务必防范严实。好了,你们也不必在这里再耗时间,赶紧回去准备!”
  徐春书和杨臻对视一眼,这才齐齐叩头退去。出了勤政殿,两人都感浑身发软,后背也已经被汗水沁湿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这才快步回去部署。皇帝既然已经发了话,他们可不敢再等闲视之。
  风无痕也不敢怠慢,立刻就召见了马逢初和唐曾源,把徐春书两人刚才奏报地情况都撂了下去。果然,这两位正副主考也同时脸色大变,显然是还没得到这等风声。自来时疫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东西,因此最为考官所忌讳,他们当然也不例外。
  “皇上放心,微臣回去离开部署差役,先让他们用白醋把考场全都淋遍了。”马逢初知道皇帝不是那种信神佛的人,因此不敢把往年那等拜神烧纸人地那一套拿上来对付。“不过,贡院的地方狭窄,而且考场中的号房。每间只有四尺深、三尺宽,考生日间在里面答卷,夜间在里面睡觉,吃的只是冷食,就连其他事务都在里头解决,很难担保不会发生时疫。”他一狠心便将贡院地弊病全都列了出来,这话一出,旁边的唐曾源也是连连点头。
  风无痕对此倒是从来不甚了解,此时一听便愣住了,又追问了几句之后,他方才知晓其中的困难。诚然,预先的防范工作可以做到极致,但在这种环境中答题,别说染上时疫,就连是否能够支撑到最后都是没准的事。若是再像唐曾源所说,每年的会试都会有秉性脆弱的考生身死,那朝廷所谓选拔英才的会试便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现在整改弊病也没有时间了!”风无痕无可奈何地摇头道,他此时深恨自己没有尽早觉察到此中的积弊,“既然考生一应试就不得无事出巷口,巡逻的人便得更加尽心,你们警告那些黑心差役,若是这次科举死了一个人,朕就拿他们是问!”由于唐曾源仿佛是倒苦经似的一一道来,此时风无痕对考场中的玄虚也有所了解,“唔,先前朕已经让和亲王此次一同入驻贡院,他应该也会有法子整治那些差役,若是遇着难事,你们俩不妨去请示一下他。”
  马逢初和唐曾源不由面面相觑,他们早就听说了皇帝指派和亲王风无候一同监管此次科举的消息,却始终认为这不过是皇帝的一句戏言。
  如今他们听皇帝又强调了一遍,不由都怔住了。两人在官场沉浮多年,早就是深知进退之道的人,因此细细琢磨之后,都品出了一点滋味。敢情这位以荒淫著称的王爷还有其他的取悦圣驾之道,他们俩同时得出了一个结论。
  既然皇帝有了嘱咐,两人连忙应承了下来,又议了几句后方才退去。风无痕却兀自立在殿中,脸上神色一连数变,最后才恢复了常态。
  今日的消息过于令人震撼,饶是他早知道朝中积弊甚多,此时心中也不由有些无力感。


无痕篇 第九卷 江山 第十九章 开考
  三月初一,豫丰皇帝风无痕继位后的第一次会试便开始了。贡院门外,聚集着一大批手拿提篮,脸色焦急的考生。谁都知道,能否跃过龙门对他们的前程是何等重要。在这些人中,甚至不乏那等头发花白,脸庞苍老的人。与旁人相比,他们的脸上多了一分从容,但也夹杂有几许无奈。
  只听得主考官马逢初一声高喝:“开贡门!”已经传袭了上百年的贡院大门便缓缓打开了,一众举子便按着顺序,一个个低头进入。甬道旁边各有两个小厅,名曰“议察厅”是用来检查考生是否有夹带的地方。进了此处,便要全然听那些差役摆布,须得宽衣解带仔细搜查。
  然而,也有那些走通门路的,此地便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应付一下差使而已。
  副主考唐曾源扫视着下头鱼贯而入的举子,心中不由感慨万分。他也是经由这条路走过来的,自然知道其中的艰难险阻。先是十年寒窗,然后便是院试、乡试、会试、殿试,每一道关卡都要筛去不少人。即便一路顺风来到了京城参加春闱,但能得中进士的毕竟是少数,唐曾源已是不知看过多少号称神童才子的年轻人在科举上摔了一个头破血流,可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自古科举便是读书出仕的独木桥,那些祖上没有恩荫路子的人,便只能在这上头挣扎出一条出路来。
  先前,唐曾源也打探过马逢初的心意,得知这位主考官也有上密折禀报科举弊病的意思。因此,他便决定在今科结束后与其联名上书,就连那等倒霉地靶子也找好了。不过。偏偏就遇上了所谓时疫的这等事,所以也就耽搁了下来。
  他正在那里胡思乱想。不料主考马逢初笑吟吟地走到他身边,突然开口道:“唐大人,怎么,还在想心事?”
  唐曾源这才恍过神来,自失地摇摇头道:“不过是一点感触罢了。马大人怕也不是第一次主持春闱了,怎么,见到下头这么多举子,难道没有一点想法么?”他悠悠抬起了头,“皇上既然将如此大任交付给了你我,其中责任干系俱是重大,我是怕辜负圣恩啊!”
  马逢初体谅地拍了拍唐曾源的肩膀,两人年纪虽然相仿,但他毕竟是世家子弟,并不能全然理解寒门士子地艰辛。当然也就不像对方那样伤怀。不过,唐曾源最后的那句话陡地让他涌起一股不祥地预兆,好容易才定下心来安慰道:“唐大人。若是如此防范还无法消灾,那便是真的天数了,非人力所能挽回。你也闻到了,里头那股酸醋味几乎能把人熏倒。也不知那些差役倒了多少缸陈醋在里头。不管怎么样,我们只能尽力而为了。”
  一旁的风无候见两人郑重其事的模样,不由心中好笑,走上前用言语岔开道:“两位大人都是在科举场上走过来的人,不用发这种感慨吧?再说了,所谓天灾不过是一句流言,若是真有人敢在其中作耗,本王非治死他们不可!”他地脸上突然浮上一股煞气,显然是动了真格的。
  马逢初和唐曾源听得瞪目结舌,却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三人便一同走进了考场。一众举子见两位主考官和一位监场的王爷同时而至,慌忙齐齐行下礼去。两位正副主考还礼后,便领着这些举子参拜了“大成至圣先师”孔子的牌位。一应事务都完成了之后,考生便是真正地进号房了。只见那一个个只能容得下一人的号房中,考生们忙着点上蜡烛,放上一应笔墨砚台,然后端端正正地挺起了身子,就得各房考官分发试题了。所有人都嗅到了考场中那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但都知机地未加询问,谁也不想轻易触了霉头。
  第一道试题公布之后,马逢初和唐曾源也就轻松了下来。两人自忖此次一路秉公而行,没有收受别人半分好处,因此心头便都觉坦荡荡的。马逢初甚至在背地里偷偷道:“今次的考生真是大福,撞上我们两个不要财的。”唐曾源则是好笑得很,他当然知道这位同僚此番做作的含义,不过就是为了邀宠而已,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可是,他也知道科场中地积弊,因此并未放松,反而背着手,一个个考场地巡查过来。
  贡院的第一日安静得很,除了一个考生因为身子实在支撑不住退场之外,其他的人都在那里答题。唐曾源默默巡查了一阵,倒是发现好几个似乎有大才地,便暗地里留上了心。他也知道,如今朝廷是用人之际,若是光取那些书呆子自然不成,皇帝的心意中,仿佛能通世事经济之道的人才更为重要。
  第二日,唐曾源也有些乏了,便不再像第一日那般严谨,溜了一圈之后便在房里歪着,换了马逢初出去巡查。他也实在是有些倦了,身子倒还好,只是一颗心这么吊着,实在不是滋味。他才刚刚眯瞪了半个时辰,一个差役就大惊小怪地奔了进来,慌慌张张地报道:“启禀大人,东头有三个考生似乎不行了!”
  刚才还睡意满身的唐曾源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什么都顾不上了,几步冲上前去,神色紧张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好地么?”平日最为和善易处的他,此时脸上却阴云密布,神情狰狞得有些可怕。
  那差役大约没想到唐曾源的反应会这样紧张,愣了一下才惶恐地答道:“那块地方是李大人的分考场,他一直在那边巡查,但一直都安静得很。直到刚才,一个考生才突然倒了下去,紧接着便是他旁边的两人也同时不行了。众考生都是紧张得很,如今那边已是有些乱了。“唐曾源不待他说完便奔了出去,不过,他究竟是聪明人。虑到旁人可能会有其他联想,步子也就放慢了些,脸上也换上了从容之色。到了地头。他才发现事情似乎要比他想象的更严重,三个考生面色青黑地倒在那里。看上去竟是入气多出气少的势头。此时主考官马逢初也已经赶了过来,见了此景不由脸色铁青,对着李均达劈头盖脸地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嗯,这三个人怎么会突然发病?”一旁地风无候只是默不作声,心里却在权衡着此事。
  李均达此时自己也是极为惶恐。见马逢初不分青红皂白地发火,心中不免有些腻味。但对方是主考官,品级又不知高出自己多少,只能低声原原本本地把事情来由说了一遍。听闻这三人的症状既无预兆,也无后期反应,众人都不由面面相觑。倒是马逢初的脸上最终出现了一缕恶狠狠地微笑:“还是皇上圣明,事先想到了这些。来人,去我那房间里将沈大人和陈大人请来!”
  唐曾源先是一愣,随即便恍然大悟。原来皇帝早料到防范兴许无用,竟是把太医院的正副医正全都预备了。可是。此事他这个副主考居然一点都不知情,这也让他颇为不悦。转念一想,唐曾源也就释了怀。见场中一众考官都是瞪目结舌地模样,可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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