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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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 第4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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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又说回来,若不是梁王一系落难,卫拓也不至于沦落到去做刀笔吏。十有八九像裴熙一般,起点就是太子伴读,甚至王府祭酒了。
  秦琬见宋书语跪着,也不喊她起来,只是问:“你看中的几个女孩子,读过什么书?”
  宋书语先前听秦琬那么一说,还以为自己太过造次,冷汗都浸透了衣衫,等待即将到来的惩罚。如今又听见秦琬有此一问,不敢隐瞒,忙道:“回陛下,臣挑选的几个女子,《九经》都粗粗读过一遍,算学也懂一些,性情也温婉平和,并不是那等掐尖好强之人。”
  话一说完,她就后悔了。
  她虽远在岭南,却也知道,自打天一楼被献给朝廷后。秦琬就命人誊抄其中诸多经典,兴建“海若阁”,对天下学子大开方便之门。又命诚国公主持编纂《承天大典》,近来屡有流言传出,说是朝廷正在讨论是否要将《论语》、《孝经》和《尔雅》刻成石经,放在太学之内,与《诗》、《书》、《周礼》、《仪礼》、《礼记》、《易》、《春秋左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并为“十二经”。
  此事涉及科举,不可等闲视之,但既已传出风声,想必不远矣。她这时候只提《九经》,是不是有些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秦琬倒不在意这些,闻言便道:“既是如此,你带她们去拜见纪卿,令她考校一番。若是得宜,朕便允了。”
  宋书语千恩万谢,心中却有些惴惴。
  自家的事情,她还是清楚的。由于她拜入女学,功课极好,嫁得贵婿。姐妹、侄女们羡慕之余,也努力攻读。平素读书、练字,用得便是她默下来的抄本,她此番回来考校,虽说因为这两年宋家被人非议,有些女孩功课落下不少,但底子还是在的。可……纪清露到底掌管女学多年,勤学不缀,哪怕比不上国子监祭酒才高八斗,一般人也难望项背。若是在纪清露那关被打回来,脸可就丢大了啊!
  待到纪清露走了,秦琬这才望向柴豫,有些惋惜,更多得是挽留:“姑父,你当真不再做几年大都护?”
  既无外人,面对两位长辈,秦琬自然而然地换了亲昵的称呼,柴豫心中暗道这位陛下果真不凡,威严之时令人看不透心思,仁爱之时令人如沐春风,面上却一派严肃,站起来行礼道:“臣已老迈,有负陛下圣恩。”
  柴豫致仕确实打乱了秦琬的计划,因为当年柴豫就任安南大都护,为了尽快掌权,稳定先帝的帝位,其实是与安南都护府残留下来的将领们有些过节的,谁让魏王在此地经营过呢?秦琬为处理这件事,将安南都护府为首的“刺头”都抽调置换,才令柴豫更加顺利地接管安南都护府。柴豫掌兵也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别人按照他说的做就行,手下猛将颇多,奈何独当一方的人才少。
  他这么一退,安南都护府没有谁能担当得起大都护的位置,偏偏高句丽已被攻破,朝廷将设立瀚海都护府,率先考虑在安北都护府里抽人。这就意味着安北都护府那边也抽不出更多的人手,更莫要说是一方都护。至于对抗吐蕃的区域,那就更不用说,都护府设立与否还在考虑之中,否则秦琬为什么要派梁郡王去呢?还不是借他的身份压阵?
  算来算去,安南大都护这个位置,也只有叶陵合适。可北方战事平息,专攻西线,压力虽然小了些,但按照她之前的想法,祁润调回来做尚书左丞,连慕去做凉州刺史……想到这里,秦琬又看了一眼陈留郡主,一颗心也软了。
  两位长辈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却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历经艰难,终于走到了一起,自己再令他们奔波在外,倒是私心重了。故她笑了笑,说:“不碍事,姑姑和姑父留在长安,也是喜事一桩。”
  喜从何来?当然是婚事!
  柴豫之子外放地方,官做得远不如林宣大,儿女婚事还没能高到让秦琬关心的程度。这一点,柴豫和陈留郡主心中都有数。但见两人相视一笑,方由陈留郡主道:“陛下泽被四方,我等感激涕零。”
  秦琬微微一笑:“不知林家女郎是否如姑姑、姑父一般,愿意留在长安?”言下之意,竟是在问,两人究竟看好梁郡王,还是韩郡王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忽然想到岭南宋阀……我脑洞果然很大(づ ̄3 ̄)づ

  第四百七十六章 明君气象
  
  秦琬想照拂自家的意思,陈留郡主一向是清楚的,虽说人选是梁郡王这件事令她有些头疼,本想用辈分不合推了,却又不愿拂了秦琬的好意。毕竟,得罪一个侄女没什么,但这个侄女是皇帝,那就要细细掂量了。可她完全没有想到,秦琬提到的人选里,竟有韩郡王。
  韩郡王是陈留郡主的侄儿,她自然是见过的,容貌俊秀,性情也温和。或许是因为父亲韩王被马活活拖死,实在太惨的缘故,这位郡王对骑射一向敬而远之。平素也就听点小曲,喝点小酒,写几首酸诗,赏玩古董。谈不上纨绔子弟,却也绝对不是个想上进的,可谁让人家是郡王呢?哪怕他不往外伸手,郡王用度也够他嚼用八辈子的了。
  这样一块人人争抢的大肥肉之所以迟迟未能成婚,就在于韩王太妃实在太过小心了。
  按理说,先帝驾崩一年后,韩郡王就能说亲了,太妃却一点动静也无。日子一久,就传出不少风言风语,说她寡母心态,把独子看得如同眼珠子,不愿让韩郡王成亲,平白多个媳妇来分儿子。不少眼热这门婚事的顶尖人家见状,热炭般的心思也渐渐熄了——别人没这意思,他们也犯不着贴上去找不自在。再说了,寡母独子,一手带大,这种婆婆往往最不好相与,指不定结亲结到最后就成了仇。寻常人家,以他们的门第,怎么也能帮女儿撑一撑腰,张一张目,遇上这样尊贵的宗室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类似的风言风语,韩王太妃听了不少,却恍若未闻,岿然不动,半点没有澄清的意思,仿佛年过弱冠还未成亲的不是她独子一般。
  直到今年,众人终于回过味来,明白太妃是要讨陛下的好,扎实为先帝守满三年孝,待到东北大捷,高句丽国破,才提儿子的亲事。否则前线战火连连,这边锣鼓震天。陛下看了,嘴上不说,心里定然不痛快。
  能把陛下的脉号得这么准,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想到韩王太妃与新蔡大长公主交好,这个主意是谁出的,不言自明——除了新蔡大长公主的驸马,洛阳令玉迟外,还能有谁?
  有这么一位智珠在握的权臣在,又是血脉极近的宗室,只要不生出那点野望,这一辈子怎么可能不平顺?
  只不过,君臣的名分在这里,郡王府又有媵的名额……陈留郡主心念一转,忽然打了个寒颤。
  指婚梁郡王的事情,姑侄本心照不宣,为何又加了个韩郡王?陛下不可能莫名其妙就改变心意,拿个郡王来“赏”他们家,绝对出了什么事,难道——
  一想到某种可能,陈留郡主心中一跳,却很快平静下来,轻描淡写地说:“她小小的人,哪做得了这样的主,当然是任凭长辈安排。”
  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陈留郡主,历经四朝,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这点小事算什么?哪怕是夫家上蹿下跳,她也半点没卷进去,地位也稳如泰山,更何况是现在呢?故秦琬轻轻颌首,含笑道:“姑姑说得是。”
  见秦琬表了态,陈留郡主原本悬着的心也就落了下来。
  只要林家关键问题上不出大错,秦琬总是能容的,既是如此,细枝末叶就算不得什么了。
  但……
  陈留郡主和柴豫交换一个眼神,心中都有些郁郁。
  林大娘子若是嫁给了梁郡王,林宣十有八九就得调回来,陛下就算再信这两人,也不会让一文一武各自封疆,鞭长莫及,至少要放一个到眼皮子底下看着,这是原则问题。对林宣来说,这也是好事,外放再怎么得意,终究比不上中枢为官做宰,名留青史。
  可如果林宣做了刑国公的女婿,那就对不起了,陛下绝不会让刑国公有个宰相岳父,陈留郡主的脸面也没有大到能左右这等朝堂大事的程度。林宣的仕途也就止于扬州刺史,绝对回不了中枢,一辈子就这样到头了。
  唉,这——
  陈留郡主的顾虑,秦琬自然知晓,她批完了折子,看了一会儿书,便与晏临歌一道用晚膳,顺带提及这件事:“我有一事,思虑许久,不知妥当与否。”
  他们二人虽无夫妻的名分,却相敬如宾,感情颇好。晏临歌不理朝堂,不涉政事,但他本就是极聪慧的人,耳濡目染,相处多年,对秦琬也了解,自然能谈得来。秦琬知他品行,也不避讳:“大郎苦思林氏,夜不能寐,若林氏也有此意愿,我也不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晏临歌知道秦琬这是气得狠了,不由劝道:“他年纪尚轻,有什么事情不能明说呢?林宣也是你看重的臣子,若为此事,母子、君臣离心,实在不美。”
  秦琬知他在担心自己,不由微笑:“你放心,林宣是个聪明人。”
  如今的朝堂,已不像世祖皇帝晚年时的青黄不接,而是人才济济,生机焕发。
  别的人才姑且不说,光说宰相——江柏老而弥辣,穆淼手段圆融,卫拓和裴熙更是人中龙凤。虽说江相顶多再过个一两年就要致仕,可有玉迟在,怎么也不可能轮到林宣上位。除非秦琬愿意破一直以来六宰相位四人担的惯例,分宰辅之权。但以秦琬的自信,以及对臣子的尊重,想让她玩这一手,就目前来说,非常难。
  就算玉迟心甘情愿继续呆在洛阳当他的洛阳令,不入政事堂,林宣调回中枢后,想冠宰相的头衔,也要与同样回来的祁润一争。若是再拖,过个几年,秦琬再将连慕召回来,除非这几人中有人忽然暴毙,否则,林宣十有八九是争不过他们的。秦琬之所以想调他回来,半是出于平衡过度的政治考量,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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