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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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 第4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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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事情便是如此。
  皇帝的儿女本就不多,骤然死了一个贵妃,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就连内监张华也销声匿迹。这样大的事情,却没半点风声,对外的一致言论都是暴毙,费尽心思打听出来得详情则是癫症。即便如此,透出这件事的人,往往过几天就不见了,可见宫中看似平静,实则外松内紧,一直在彻查此事,堵住一切流言的出口,这反倒更让江松不安了。
  皇家一向要颜面,即便是宗室,就算出了个瘸子瞎子,也要遮遮掩掩,不露于人前,何况是癫症呢?除非还有什么更紧要的事情藏着掖着,才用这个借口来搪塞。
  “二弟,你应当明白,我们虽是勋贵之家,这些年却一力约束子弟读书上进,万不可仗势欺人,更没有将女儿嫁入皇室的想法。”江松眉头不展,十分忧虑,“这次的事情,由不得我们不慎重。”
  江柏明白兄长的想法,事实上,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顾虑。
  没有人明白,大权在握的江都公主为何在一夜之间,忽然将卢贵妃一系诛杀殆尽——以卢贵妃一系目前的实力,别说逼宫,就是想给江都公主使个绊子都无能为力。哪怕这一系未来的十几二十年,一旦长成了,可能对她造成麻烦,但那也是未来的事情,何必现在担上坏名声呢?
  出于这种顾虑,许多人都暗中揣测,是不是卢贵妃自身出了什么岔子?比如,她是外族的奸细,或者,巫蛊,怨望?想得更可怕一些,她本身就不够贞洁,以至于皇子的血统也经不起推敲?尤其是江都公主命人将卢氏一系薄葬,远不如其他皇室体面,又好似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地设立了北庭都护府,更令江松心中惴惴。
  他不清楚,江都公主用意何在。
  陛下十子,如今只剩下楚王、燕王,楚王战战兢兢,唯江都公主之命是从,燕王破了相不说,性格也十分残暴,不堪为人主。
  江松左思右想,不知江都公主究竟是甘心辅佐兄弟甚至侄儿呢,还是另有所图。一旦是后者,二王只怕命不久矣。
  江都公主若要攫取朝政,最好的方法便是幼主临朝,由她摄政。既是侄儿继承王位,那么继承权排在前头的兄弟,自然逃不脱死于非命的下场。这也是楚王为何拼命奉承江都公主,甚至公开不要脸面,连“皇太女”一说都祭了出来的原因——以江都公主如今的权势,想要楚王无声无息地没了,也就是一句吩咐的事情。
  事实上,江松最大的忧虑,还不在他们承恩公府,而在他的弟弟。
  这样的大事,承恩公府或许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半点都不掺合,首相却是避无可避的。一旦走错了路,会是什么后果?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江柏给江家带来了无尽的荣耀,于情于理,江家都不能在这时候撇清关系,所以江松语重心长,甚至带了点惴惴不安地说:“二弟,你要想好,这一步走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回头……”
  “大哥——”江柏沉声道,“事到如今,难道你真以为,我还能抽身而退么?”
  “二弟?”
  “我之前一直在犹豫,名声与利益,哪个更重要。”江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直到北庭都护府的设立,我才明白,有些事情,已经骑虎难下,也只能安慰自己,此事功在千秋了。”
  江松听了,不由骇然:“二弟,你的意思是……”
  “我已经约了张榕,与他手谈一局。”江柏平静道,“也已经派出尚未出仕的次孙,令他去见徐老。”
  “这——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你——”
  江柏摇了摇头,苦笑道:“如今的局势,容不得我们左右逢源,我只能选择目前最正确的一条路,顾不得以后了。”
  听见弟弟这样说,江松不由颓然。
  没错,确实顾不得以后。
  不出意外的话,江都公主至少能掌权二十年,这二十年,足以令寒族兴盛、望族落败甚至覆灭。更何况江家子弟,莫说两代,就是三代,目前都没有看出什么特别有出息得。整个江家,算上姻亲,最有前程的,莫过于祁润。
  而祁润,恰恰是江都公主嫡系中的嫡系。
  倘若权力过度平稳得话,江柏致仕之后,祁润也该顶上了。有这么一位姻亲帮衬,江家至少能再保一两代的平安。以江家的家底,焉知能否出几位人杰,继续江家的传承呢?但如果在这时候与江都公主对着来,很有可能就是抄家灭族之祸——江松可没忘记,那位奉命修葺东南运路的玉迟玉大人手上不知握着多少秘密,就算是江松也不敢说,他们家这么多姻亲、门生、故旧,个个都清廉无比,就没一个对东南运路的粮食转运伸过手的。一旦皇家要对他们动手,理由都是现成的。
  江柏为什么说,自从秦琬设立北庭都护府之后,他就不再摇摆,决意追随?
  很简单,因为卢贵妃一系的死令整个朝堂都人心惶惶,江都公主却没当做一回事。解释都不给个解释,径直去大刀阔斧,对西域的驻军进行划分了。
  这种就算在太平年间,也要慎之又慎才能做,一不小心就会好事变坏事,甚至酝酿变故的事情,偏偏秦琬就在这人心动荡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做了。这不仅意味着她的见识与胆魄惊人,也代表她对军权的掌握已非同一般,已经没有谁可以撼动了。
  倘若是乱臣贼子篡位,他身为首辅,就算是搭上子孙后裔,也是要挺身为国,耗尽哪怕最后一滴热血的,偏偏不是。
  于公,江都公主治国严谨,并无错处,行事也很开明,并非昏庸之主;于私,不管为自身,为后裔,还是为家族,他都只能这样做。
  “就,就算是这样,那也不用——”不用你赤膊上阵,跑去说服张榕,稳住已经致仕的徐密吧?
  江松只觉满嘴苦涩,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虽是勋贵,却也算半个文人,对脸面看得极重。想也知道,一旦江柏做出这等事,大半辈子的呕心沥血,战战兢兢积累下的好名声就毁于一旦。
  江松并不怕别人背后说闲话,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除非身份旗鼓相当的,否则背后嫉妒得再厉害,诋毁得再多,当着他们的面,也只有一副笑脸的。他在意得是弟弟的名声,并非今日,而是将来!
  那些文人墨客甚至史官可不会管你做出了多少贡献,这种阿谀奉承一个女子“倒行逆施”的行为,当然要狠狠着墨,大书特书,把人往歪里写。这可不是被人背后说几句的事情,而是注定会遗臭万年的啊!
  江柏的神情也有些苦涩:“既然已经决定追随,又何苦摆出一张不甘不愿的脸,让人心烦?在这件事上,张榕比我更难转过来,不管成不成,我总要搭个梯子给他下,才能让江都公主面上好看。徐老性子执拗,真要惹怒了他,他能以死明志,哪怕他已经致仕,也不能真让他出事。再说了,这种事情,我不做,还有谁去做?指望卫拓?他一心国事,只要能接纳他的政见,他就不在乎上头是谁。裴熙?他不可能会做给江都公主台阶下的事,只会拿无数人的性命,给江都公主做垫脚石!”
  “张榕答不答应,我不知道。”江松沉默半晌,才道,“我只知道一件事,江都公主若不想还政,楚王的建议说不定就真……但到那时候,又该怎么收场?不要说姓苏的,就是那个姓秦的——”
  说到这里,他只觉牙疼,咬了咬牙,才道:“倘若江都公主愿意过继一个侄儿,我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
  先向各位说声抱歉,1、2月份工作太忙,加上自身的状况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在频繁的加班之中,也给自己做了一个时间不短的调整,不想在状态不好的情况下,粗制滥造。加上女帝这本书也快进入到尾声了,我也对结尾等做了几次调整,严重拖慢了进度。(づ ̄3 ̄)づ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尽量更新的,感谢大家没抛弃我!
  
  第四百七十章 国之储贰
  
  “过继侄儿?”
  陈玄见秦琬神色平静,似乎没有发火的意思,脊背不住冒着寒气,却依然尽职尽责地回禀道:“穆相和卫相不知有何打算,但江相和张相有此想法。不仅如此,根据丽竟门探来的消息,支持您的诸位重臣,约莫有一多半是这个意思。”
  话虽如此,他心里也清楚,很多人压根不是支持秦琬,只是没有办法,勉强附和罢了。
  江都公主权势滔天,如今她想要那张龙椅,不顺着她又能怎样呢?到底是皇家的事情,又有几个人愿意拿身家性命去赌一场几乎没有胜算的豪赌?就算自己想追求清名,也架不住妻儿老母苦苦相劝,不要为了一时的名声,全家老小都没了性命。
  面对强权,能宁折不弯得终究是少数,大部分人都觉得,帝后都乱来了,楚王和燕王也装聋作哑,不要皇位,更不要名声,他们何苦去干涉人家的家事呢?还不如采取折中的法子,先顺着江都公主,让她如愿以偿,也好尽可能地保存皇家血脉。以免惹得她为了登上那张椅子,当真狂性大发,直接将兄弟侄儿全部杀光,断了皇室血脉的传承。
  这个“血脉”,当然,仅止男丁。
  对这些人的想法,陈玄是不看好的,却知道,男人总是这样,自己往往不会将家业交给儿孙之外的人,却总觉得妻子替自己养庶子以传承家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谁让你生不出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想法,在这一点上是没用的,因为在绝大部分的男人眼里,这个“人”指得就是男人,作为生育工具的女人可不算在内。
  秦琬没有生气,非但没有,反而露出淡淡的微笑:“既然支持,那就好办。”
  这些朝中重臣最看重脸面和名声,既然豁出去不管,决定支持她登高位,那就行了。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再想下船,那可就难了。之后立谁不立谁,过继与否,岂是由他们能决定的?
  陈玄会意,想到一件事,踟蹰片刻,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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