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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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 第3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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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因果,实在无法不令人感慨造化之神奇,只是一想到乐平公主这样的人竟害得梁王失去了皇位,便让卫拓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她并没有做什么,但她出生了,这样的巧合,破了宣贤妃以性命布下的局,也害得齐王抑郁寡欢,与苏吟失之交臂;梁王被逼无奈,兵败自刎;苏吟世外仙姝,却困于肮脏的魏王府;苏锐一世英雄,却不得不受裙带关系的挟持……
  偏偏还有个蠢货,也要插上一手。
  卫拓的目光落到幽居小院的莫鸾身上,神色微冷。
  若有来世,断不能所嫁非人?只可惜,你害了苏锐和陆泠一生,到头来的结局,还是流放!
  今生欠下的债,来生必定要还……想到这里,卫拓的神色忽然有些恍惚。
  这样多的异界来客,生生扭转了梁王登基的命数,莫非在成为了九五至尊的后半生中,梁王殿下做了什么?
  嫡出的三个儿子都没能登基,反倒是年纪较小的儿子继承了皇位,武帝……汉武帝年老时,大兴土木,迷信神仙方术,梁王殿下是不是也走了这条老路?
  代王殿下今生寿数绵长,还成了一国储君,可见前两辈子的命数怕是不长久。齐王殿下天生体弱,他和王妃苏吟从相识到相知,成为夫妻后,花了几年时光,终于将苏吟捂热。这样的神仙眷侣,一人去了,另一人定也是活不长的。
  或许,就是这样吧!
  看着亲近的,年龄相仿的人一个个离开,触目伤怀,想要挽留住时光,不愿意直面衰老与死亡。
  卫拓知道,这个梦境由他主宰,只要他想看,他就能知晓原因。但在真相面前,他退却了。
  长久的静默之后,他自嘲一笑:“原来,我也是这样的软弱。”
  他不敢去见证,唯恐梁王晚年真做了什么糊涂事,就让记忆停留在这一刻,梁王永远是他心中那个如兄如父,又如师长,英明神武,完美无瑕,仿若朝阳的梁王。
  也应了那句话。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梦境虽好,到底该醒了。
  夜色如水般深沉。
  政事堂的夜晚与白天相比没有什么不同,仍旧庄严肃穆,只是少了点人气。
  卫拓缓缓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上,抽了一卷卷宗,目光落到“苏彧、苏获并苏莫氏流放”那一列,心道,莫鸾知晓圣人的裁决后,究竟是什么心情呢?
  前世,圣人怜她无子,常年吃斋念佛,不理俗事,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她明知留在京中会受周红英和秦敬磋磨,仍旧贪恋安逸,选择了留下,并一味埋怨代王不好。今生兜兜转转,抢来了一个样样都好的夫婿,最后的结局与上一世相比,竟没有什么不同。
  或许有的,毕竟她的两个儿子和她一起上路了,但对她那样自私的人来说,这样无能的儿子,还不如没有。
  强者遇到挫折,三省吾身;弱者遇到挫折,却只会怨天尤人。
  不过,秦敬那样磋磨嫡母,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断不可将江山交付到这种人的手里。
  圣人年迈,太子膝下统共就几个儿子,哪怕年长的不成器,他卫元启还没有落到将希望寄托于几岁小儿的程度。若非青黄不接,圣人也不至于带广陵郡主来政事堂……卫拓对男女之别并无意见,却明白女子想要在朝堂掌握话语权实在太难。君不见古往今来,那么多太后明知外戚专权对儿子不好,也要扶植娘家人;也有那么多公主伙同驸马,一道造反。并非不明事理,只是无人可依。若广陵县主心思纯正倒好,若是走了邪道,他少不得出手压一压了!
  
  第五卷 秦国公主

  第三百三十九章 先断家事
  
  对秦恪来说,将秦琬的地位定下来比什么都重要,但在外人眼里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广陵郡主封号、封邑各项事宜确定的当日,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的前王府长史,如今的东宫属官吴利就提醒秦恪,别光顾着女儿,您还有儿子呢!
  按照本朝的规矩,皇太子的嫡子得封郡王,继室和良娣所出的低一等,为国公,其余妃嫔所出得又低一等,为郡公。至于皇太子的庶女,统一册从二品的县主,与亲王嫡女差了半级,既正君臣,也明嫡庶。
  秦恪并未封谁做良娣,也就是说,他的儿子,无论长幼,最高也只能封郡公。问题是,秦恪他根本就不想给秦敬半点爵位,恨不得没这个人!
  秦敬和周红英母子,对他来说无异于毕生的污点,象征着饱读诗书的他被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人欺瞒、哄骗,掏心掏肺的岁月。只要痴傻的秦敦一直活着,秦恪便不可能原谅这对母子。
  他忘不了自己被流放的时候,区区一个使女也敢嫌弃自己;更没忘了秦敬和周红英是怎样急不可耐地谋求得力岳家,浑然不顾自己的死活;更忘不了遭了这么多年罪,生不如死的秦敦……他自己就是庶长子才得封太子,却不乐意让秦敬有学有样。
  成了太子之后,秦恪也动了点脑筋,琢磨了一会儿如今的情势。他知道这件事,沈曼不好发话——就连对妾室的位份,沈曼也给得很优容,还是他自己给降的。哪怕他知道沈曼很好,也难免别人非议她。故他拍拍脑袋,径直去找了圣人,张口就是:“父皇,儿子以前说过,永远不给秦敬封爵的。”
  圣人不悦道:“胡闹!你现在是太子,哪有太子的儿子还是白身的道理?”
  秦恪低着头,仍有些不甘,小声说:“皇帝的儿子也能是白身……”
  圣人沉默片刻,才道:“不许混说,他没犯大错,你怎能不给他爵位?”
  “他哪没犯错!”秦恪见圣人语气松动,趁热打铁,“不忠不孝,戕害幼弟,一想到这样的人竟是我的儿子,还是年纪最大的那个,我便……”教子无方,也是一桩罪名。虽然秦恪十年都不在长安,错过了对方的成长,但大错铸成,芥蒂岂是那么容易就消弭的?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圣人斟酌片刻,便道,“先将旁的儿女定下来吧!秦敬的事情,朕要想想,先告诉你,白身是断然不行的。空着他这么一个大活人不给爵位,旁人指不定还要猜朕不仅立太子,还要立太孙呢!”
  秦恪先是惊喜,听见“白身不行”就耷拉下脸,听了圣人的解释,觉得也对,就当父亲已经做了保证,高高兴兴地回了东宫,告诉妻子:“周红英再闹腾,你便镇着她,父皇已经答应啦!”
  沈曼做梦也没有想到丈夫会成为太子,若说从前周红英和秦敬不过是她瞧不上,想要针对,如今却势必你死我活了。话又说回来,若不死秦恪做了太子,这对母子永远也不会有翻身的一天,何须她再劳神?
  丈夫这样天真,沈曼却不然,她明白,秦恪是以庶长子的身份做得太子,正因为如此,哪怕秦敬在无能,只要他的身份存在一日,身边就能聚集一批投机者。更何况秦恪的儿子实在太少,国赖长君的道理谁都明白,都说三十而立,没到三十的皇帝,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算算秦恪的年纪,再算算几个年幼庶子的年纪,沈曼发了狠。她本想抬举抬举周红英,纵容着这对母子蹦跶,然后找个借口,将他们名正言顺地收拾了。谁料丈夫横插一手,庇护之心固然让她心里头甜滋滋的,却将她的计划给打乱了。
  想到这里,沈曼打起精神:“旁的倒好,就是大娘子那里,贺家的身份委实太低——”
  她不说还好,一说到秦恪庶长女的婚事,秦恪的声音就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对周红英的恨意更上一层:“压根上不得台面!”
  他四个长成的女儿,嫡出的秦琬不提,庶出的秦织嫁得是高密侯的嫡三子邵旸,就是不被秦恪喜欢的秦绮,所嫁的乔睿无论家世还是本身都拿得出手。虽说先前和魏王走得比较近,可怎么说呢,论条件,勉强得配县主。唯独长女秦绢,因是秦恪夫妇不在的时候,周红英帮忙说得婚事,夫家身份最高得也不过是个令吏,这几年秦恪虽偶有提携,到底不喜欢这个目无君父的庶长女,哪怕给了她的夫婿一个八品官做,门第仍旧太低了。
  秦恪一旦即位,女儿们便都是公主,公主的夫家竟是这样的人家,实在不好看。故沈曼按住丈夫,柔声道:“现在不是说上不上得台面的时候,恪郎,你究竟做什么打算?”
  夫妻俩正说话,秦琬刚好进来,沈曼打住话头,秦恪却没避讳,招了招手:“裹儿,你过来!”
  “哎呀,怎么让她……”沈曼嗔了一声,并不想自家女儿插手这件事,秦恪的心思却完全不同:“她连议政都能了,这点小事,哪有什么不能听的?”说罢就将眼下最愁的两件事告诉了女儿。
  秦琬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由笑道:“您是皇爷爷的长子不假,谁说秦敬是您的长子了?我不还有位大哥么?”
  这句话颇有些胡搅蛮缠的成分,却说到了夫妻俩的心坎里,一提到早逝的长子,沈曼眼眶就有些发红。
  她的儿子若是活着,哪怕是小儿子活着,也不至于像今日这样啊!这可不是一家王府的得失,而是整个天下,谁甘心拱手相让?哪怕是自己养大的庶子,不是亲生的,始终隔着一层,沈曼哪能乐意?
  秦恪连连点头,心道他过段时间就告诉圣人,他要追封两个嫡子,等到……真到那一天,他还要追封嫡长子为太子,嫡幼子为亲王,唯有如此,才能抚平心中的哀伤,也让那两个孩子在泉下好过一些。
  秦琬明白,这些不过是拖延之计,没办法真正阻止秦敬以“太子庶长子”的名头谋取好处,却能让所有人都知晓秦恪的心意。在废立这等动辄身家性命不存的问题上,除了与秦敬一条心的外,谁敢明火执仗与皇帝、太子对着干?
  “至于大姐,您们得问问她是怎么想的啊!”
  听见秦琬这么说,秦恪冷哼一声,不悦道:“她就是太有主意了,才会犯下这等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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