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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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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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太祖出身膏粱之姓,平生却最恨世家,认定他们“满口仁义道德,实则男盗女娼”,故建朝立邦后制定的一系列政策,无不挑世家的软肋下手,偏偏又拿着“礼”做大旗,让人无从反驳。就好比他规定爵位和家产唯有嫡子嫡女方可继承,庶出的身份从母,无论庶子生父的身份何等高贵,母亲是奴婢,你就是奴婢。问及理由,一句“妻者,齐也”就将你堵得没话说。无后?过继子嗣不就行了么?将家业交给奴婢子?你懂不懂什么叫“礼”?
  此令一出,多少正妻原配拍手称快,扬眉吐气。当然了,夏太祖也并非一味给男人们添堵,他给三品以上的官爵都划定了媵妾名额和品级,让他们的庶子得以是良民,勉强能算半个官家子。毕竟男人嘛,心领神会,大家都懂的,留点后路,也算安抚。何况太祖的遭遇也非什么难打听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他对庶出是什么态度,谁也不愿触这个霉头。
  再比如,大夏爵位一贯给得吝啬,连宗室想得个爵位也不容易,离皇权稍微远一点,庶出的宗室子弟就可能成为白身。左右夏太祖宁愿说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不承认所谓的兄弟和亲戚,他连生父都不认,更不怕大儒指责,制定律令的时候毫无压力。再说了,他愿意苛待自家子孙,又不是厚宗室轻功臣,旁人也没什么说得不是?
  在这位开国皇帝的铁腕政策下,大夏世袭罔替的爵位极少,地位较之前朝也远远不如,前朝的国公位列一品,荣耀无比,本朝呢?虽然也是从一品,站朝立班的时候,排位却在正三品的职官之下。
  爵位来得艰难,却夺得十分轻易,一旦卷入皇权争斗,动辄抄家除爵。这一招本会引起许多权贵的怨怼和不满,偏偏夏太祖又规定——公主长子幼子皆可封爵。这就导致前朝世家子弟自矜自傲,对尚公主避若蛇蝎,以娶七姓女为傲的风气为之一变。为保家族传承,争尚公主,已成为许多世家和勋贵的求生之道。
  夏太祖一手大棒,一手蜜糖的政治手腕,端得是圆滑又成熟。不仅没引起大的动乱,还如春风化雨,不动声色地提高着皇族的地位和权力,动摇世家的根基。约莫一个甲子的年岁过去,大夏的制度已深入人心,秦琬亦记得自己追问勋贵为何物的时候,沈曼又是笑又是泪:“我沈家一脉,论爵,则国公、郡公、县公皆有,五兄弟,三侯爵;论勋,则一上柱国,五柱国,三上护军三护军,满门忠烈,天下皆知。”然后,她轻轻摇头,满腔欢喜化作无尽叹息,“只可惜,人走茶凉,这些死后才追封的荣耀,都没什么意思啦!”
  阿娘这般反应,秦琬实在不敢追问下去,但从书中,从秦恪与沈曼的零星话语中,她依稀有个印象,那就是——勋贵之间的事情太复杂,太乱,一时半会很难理清楚这里面的关系。捞到个爵位,顶多算保着富贵,指不定哪天祸就从天上来。只有做了职官,即手握实权的官员,才算真正有权柄,说话别人得听。所以,惊讶过穆家活着的公爵竟有六个之多后,秦琬关注的方向立刻转到了他们的官职身上。
  若无实职在身,六个活着的勋贵和六个冷冰冰的牌位,论起自身的影响力,能有多少差别?
  秦琬问起这些事的时候,眼睛亮晶晶地,认真极了,也可爱极了。赵九不忍她失望,搜肠刮肚想了好久,才吐出一句:“属下对这些不甚了解,只知道武成郡公是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
  “安西都护府……”秦琬苦苦思索,半晌,方问,“我只知晓安北都护府的位置,安西都护府在哪呢?这个都护府,应该是新设的吧?”
  赵九愣了一下,心道安西都护府都设了十余年,但好像……真能算新设的?
  他弄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得含含糊糊地说:“大概是在西边……吧?十年前便有了。”
  说罢,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还有些尴尬地问:“您能否告知,大都护……究竟是多大的官呢?不瞒您说,属下只知武成郡公战功赫赫,无人不敬,却……”
  他之所以问秦琬,也是有道理的。
  秦琬是赵九看着长大的,性子古灵精怪,心肠却极好,没那种高高在上的矜贵架子。代王对她倾囊相授,谯国公沈豹又是第二任的安北大都护,她是赵九接触到的,最后可能知晓这些事的人。只是他有些拿不准代王和王妃究竟有没有和秦琬讲过这方面的事情,毕竟,沈豹若不做这个安北大都护,柔然大举入侵的时候恰巧在第一线,也不会落个满门男丁悉数死绝的结局。虽说朝廷将代王妃的叔伯兄弟悉数追封,看似风光,却又怎比得上门庭衰落的凄凉?
  “哦,你说这个啊!”秦琬也是年少不知愁,虽说沈曼提及家人的时候,情绪沉重居多,在秦琬心里,却还是自豪来得更多一点,“我朝的武职,正一品为太尉和太傅,唔,从一品的话,太子太傅和骠骑大将军都能算吧?正二品无,从二品的便是太子少傅、大都督和大都护。阿耶说过,太尉、太傅、骠骑大将军等职位都是荣恩的虚职,好像大都督一职也空缺,这样算起来,大都护应该就是有实权的武职中最高者了。”
  “原来如此——”
  “等等,不对!”秦琬想了想,加上一句,“左右卫上将军也是从二品,但这个职位……”她皱了皱眉眉头,想了很久,才锤了锤脑袋,有些沮丧地说,“阿耶没说过。”
  军务上的事情,代王十有八九不懂,没说过也正常。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秦琬低下头来,有点心虚。
  实际上,秦恪和沈曼讨论过这个话题,秦琬曾听到过什么上将军荣耀,大将军棘手,位置变动之类的。只是她本能地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敏感,下意识地不想提,加上自己也没听到多少,索性不说。
  赵九没察觉到秦琬的异常,在他心中,一个七岁都不到的孩子能懂得这么多,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他轻声呢喃着“安西大都护”五字,心神滂湃,难以自抑,最后却化作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认真查了好久资料,发现古代三公之中,太傅是管军政大权的,同理,太子太傅和少傅是教导太子武事的……被小说误导得不轻啊!   今天更改了后续一部分设定,大修了存稿,更新得有点晚,大家见谅。明天开始还是晚上七点的更细,如果有变动我会提前写,虽然修文的时间……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
  
  第十三章 得见
  
  察觉到赵九的失落,秦琬想了想,竟道:“赵九郎,和我去见阿耶,如何?”
  “什么?”一时的惊诧过后,赵九立刻反应过来,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
  代王对爱女的关切,他心中最是有数,秦琬帮他在代王面前说了话,让他入了代王的眼,这已经足够了。若是秦琬直接将他带到家中去,向代王引荐他,代王必定以为他仗着秦琬年少不懂事,哄骗于她。哪怕他能解释清楚,代王心中也会留下疙瘩……过犹不及的傻事,他才不干。
  秦琬闻言,有些奇怪地看着赵九,不懂他明明很想见到阿耶,为何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竟会断然拒绝。但她也没问,只是暗暗记了下来,随即点了点头,又想起一桩事,便望着赵九,很认真地说:“阿娘对阿耶说,铁器不足,可能要找刘使君借一些。”
  说罢,她停了一下,才有些不高兴地说:“刘使君与刘夫人,对我们的确和和气气的,只是,他们两个对我们一家的态度……反正我是不大想去的,没意思。”
  连她都察觉到了,代王和王妃焉能没有感觉?不,应该说,代王或许真没察觉到异样,但代王妃,那个精明无比的女人,一定知晓刘宽和严氏到底在想什么。
  像赵九这般一心求个飞黄腾达,甘愿孤注一掷得毕竟是少数,绝大部分的人都像刘宽一样——既怕得罪皇长子,又怕惹祸上身,只好不远不近,不冷不热地捧着,哄着,供着。只可惜,这世间没人是傻子,你当你千般妙计,洋洋得意,却不知别人心中通透无比。这还是代王脾气好,若是遇到一个记仇的,又转了运,刘宽将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到这里,赵九的精神为之一振。
  刘宽不作为,那好啊!正是他一力展现的时候!
  “沈娘子的顾虑极有道理。”因秦恪和沈曼被贬为庶人的缘故,赵九措辞一贯谨慎,绝不会让人找到毛病,只见他望着秦琬,毕恭毕敬地说,“我们这些人,手上共有二十柄重刀,两把弩,五面方形牛皮盾。这些年来,为了打猎,属下也赶制了不少弓矢和箭支,还有二十五支长枪,以及近年来赶制的投枪,鱼叉等等。”
  见他的态度如此郑重,秦琬觉得这件事应当极为重要,便道:“我会和阿耶说的,不。”她想了想,摇了摇头,“我现在就回去和阿耶说,赵九郎,我先走了啊!”
  赵九闻言,忙道:“我送您!”
  秦琬一边跑,一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人送,但赵九怎会听从?他一直送秦琬到宅院门口,见她进了屋子,这才转过身,刚要走,就见程方站在拐角,笑眯眯地说:“赵老弟,咱们去喝一盅,如何?”
  “阿耶,阿娘——”秦琬急匆匆地冲了进来,秦恪见状,无奈道,“裹儿,你这孩子……”
  秦琬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对着父亲笑了笑,才说:“阿耶,我刚刚问了赵九郎,他说,他们手上总共有二十柄重刀,两把弩,五面方形牛皮盾,二十五支长枪,还有不少弓矢呢!”
  秦恪一听,面上忍不住流露些许愧色,倒是恹恹地倚在床上,神色苍白,看上去被腹中孩儿折磨得很惨的沈曼“咦”了一下,问:“两把弩?五面方形牛皮盾?”
  “曼娘?”秦恪奇道,“怎么了?”
  沈曼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多了一些。”
  “多了?”一大一小同时发声,小的那个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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