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晓翡定了定神，目光扫了一遍静悄悄的人群，说：“你们当中，除了得了李卫军的好处，有几个人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他留下的？”
人群中，有近一半的人低下了头。不用说，这些人都是“得了好处的”。
还有一半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当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人。
石晓翡的话引起了李卫军极度的不满，他生气地质问石晓翡：“你这是啥意思？大家都是过来评理的，咋叫得了我的好处？”
“你敢说你没有收买这里的人？要不要我把刚才低头的那几个叫出来问问？”
李卫军很狡猾，马上有了应对的话：“我不知道你说的收买指的啥。如果请同事吃顿饭就叫收买的话，那我还真是收买了不少人！”
“请同事吃饭是很正常，但吃饭时提出什么条件就是不正常了！”石晓翡指了指低头的其中几个人，“如果只是正常地吃顿饭，我说‘得了你好处’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理由低头。低头说明什么？说明心虚啊！”
低头的那些人，听到石晓翡的话，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此地无银”的事情，马上又把头抬了起来，也好弥补一下刚才的“失误”。
李卫军说不出话来，心里直埋怨那些人没经过事情，上不了台面。
低头的闭口不言了，接下来就是那些不低头的人的。
“说说看，你们的李副厂长怎么待你们好了？”石晓翡问刚才那些一直说李卫军关心他们的工人。
几个女工七嘴八舌地把李卫军的“好处”罗列了一大堆，听起来果然都是很“关心”她们的事情。
等她们说完了，石晓翡问到：“你们知不知道有个词叫作‘损人利己’？”
大家不知道石晓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等着石晓翡的下文。
“这个词说的就是你们的李副厂长。他净充当老好人了，你们却不知道损害的是服装厂的利益。不加班，订单赶不出来，厂子就是失信于人，慢慢地就不会有人定服装厂的衣服了，最终吃亏的还是大家。
而李卫军，不过是想笼络住你们的心，然后等待时机，好让自己能当上正厂长。所以，他一边收买你们的心，一边想法设法地陷害梁厂长，好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
说白了，你们也不过是被他利用的棋子，却还在这儿稀里糊涂地替他说话。这就跟把你们卖了，你们还帮着数钱差不多。”
“你胡说！这些都是你瞎编的！你是看着我比厂长更得人心，怕我抢了他的位置，所以才撵我走的！
对！也难怪你们会这么做！正厂长人品有问题，是个赌徒，还苛待工人，你们自然不希望一个副厂长比正厂长还得人心。。。。。。。”
梁喜胜听见李卫军说他苛待工人，马上炸毛了，直接打断了李卫军的话：“你你你。。。说清楚，我人品有啥问题？我又咋苛待工人了？”
李卫军心里咯噔了一声，知道在说下去就说漏嘴了，想要故意岔开话题，却不曾想一个心直口快的女工直接说到：“你克扣我们的加班费，还看不起我们！”
“我咋克扣你们的加班费了？又啥时候看不起你们了？”
“这件事你们以后再说！”李卫军担心自己露馅，想要打断他们，“现在还是解释一下为啥撵我走吧！”
“这不是在说吗？你别打断！”李卫军朝看向那个女工，示意她继续。
女工不知道其中的弯弯，也不管李卫军怎么向她地眼神，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那天李卫军在车间里说的话，倒了个干干净净。
“扯淡！”梁喜胜一听，马上暴了粗口，“加班费是晓翡出的不错，但我觉得是我自己不小心，连累大家加班，准备再多补给你们点。而且，加班费已经是按照两倍工钱算了，都不知道你说的克扣是啥？
还有，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们，更没有说过你们是掏苦力的，低看你们一眼。说这话的人，明显是想破坏我的形象，抬高他自己呀！”
梁喜胜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李卫军，大家都在看他怎么说。
第二百零六十六章 真是不自量力！
李卫军自知被揭穿了，恨不能先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像他这种巧舌如簧的人，脑子转得也是很快的，马上想出了应付的话：“那天都在加班，我说去吃饭不合适，可你非得要去。哦，大家伙儿饿着肚子，作为厂长的你却去大吃大喝，你这不算苛待工人？这不仅是苛待大家，还是打心眼儿里认为大家是贱骨头，饿一会儿没事儿！”
“我呸！你倒是挺会瞎说！前天为了节省时间，我先让大家每人吃了两个包子垫垫肚子，为的是早点完工回家，就因为这个，我还准备给大家多发点补贴呢！可是，到了你的嘴里，反倒成了我苛待工人，看不起工人，可见你真的是没安好心！”梁喜胜今天的嘴巴也是开了挂，说的话有的地方颇有石晓翡的风格。
李卫军本知道刚才那些话不能扳倒梁喜胜，但能够成为他下台阶的铺垫。
“好吧！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不过，也不能说我要害你呀！好好的，我害你干啥？”
“当然是想代替我成为服装厂的厂长了！”
“我可没这么想过！这全都是你们瞎猜的！如果不是看在咱们以前关系还不错的份上，我非去派出所告你们不可！”
梁喜胜这下接不上话了。
他根据石晓翡的分析和自己的亲身经历，确定李卫军确实是想要陷害自己，他信了，可是没有证据，别人不会信。
他如果把石晓翡的分析讲出来，李卫军不需要多说，一句“巧合”就可以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怎么办？
梁喜胜不知所措地看着石晓翡，目光里充满了企盼。
石晓翡不慌不忙地说：“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跟派出所的人有多熟，我一问，人家就告诉我是谁举报的了。而且你那几个哥们儿也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说起来，你也真够狠的，连自己的朋友都不放过。不过，这几个应该和你关系一般，那两个跑掉的才是你的‘铁哥们儿’吧！”
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了，李卫军吃惊地瞪着眼睛看着石晓翡，然后低下头，不由自主地小声埋怨起来：“不是说好保密吗？咋还是说出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他周围几个人依然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用多说，这就证明了他确实是那个“不仁不义”的举报者。
石晓翡笑了笑，说：“怎么样？没话说了吧？”
李卫军已经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那个平时极其好使的脑袋，此刻也是失灵了一般，怎么也转不起来了。
事已至此，已经是无可挽回了。
于是，李卫军把心一横，干脆承认了。
“就是我举报的！有错吗？整天就知道赌钱，这样的人配当厂长吗？”
“我不配也轮不到你来当！”梁喜胜这个时候暴打李卫军一顿的心都有了，“我待你如兄弟，你却暗中害我，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石晓翡却不慌不忙地笑了，说出来的话让大家不由惊呆了：“李卫军，我明确地告诉你，派出所的人压根儿什么都没跟我说，举报的人是绝对保密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告诉我？这锅可不能让人家警察背！”
李卫军愣了愣神儿，瞬间就明白过来自己上了石晓翡的当了，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又复杂。
尴尬？绝对！
恼怒？肯定！
羞愧？有点！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了。
“说了也没啥？反正就是我举报的！我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也没啥可隐瞒的！反倒是你，”李卫军指向了梁喜胜，“这个厂长太不合格了，你让大家伙儿说说，是不是该换人了？”
呵！这打了这么点基础就来“逼宫”了？
真是不自量力！
石晓翡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换上了满满的冰冷。
“喜胜哥是没有经住诱惑，做错了事。但大家都知道，有一句话叫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也就是说做错了，能改过来还是好同志。而你，一个假仁假义，心术不正，恩将仇报，连兄弟都出卖的痞子，更加没有资格当厂长！”
李卫军终于开始真正地反击石晓翡：“石晓翡，你不要太过分！你凭啥这么说我？又用啥证明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既然敢这么说，绝对是有办法证明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所言不虚！不过，你确定你真的想当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做的丑事公布于众？”
李卫军这次学精明了，没有像上次那样马上上当，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石晓翡看，似乎是想看出石晓翡究竟是不是像刚才那样，又用谎话诈他。
石晓翡那种胸有成竹的样子，最终让李卫军放弃了力求“为啥”的目的，而且为自己说起了冠冕堂皇的话来。
“我不过是看梁厂长老是赌钱，怕服装厂没人管理倒闭，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主意。这也是为了服装厂好，给厂长敲了一次警钟。如果不是这样，他不知道赌成啥样呢？说不定把厂子输掉了。我的目的达到了，厂长人也回来了，算是皆大欢喜吧！那个，大家伙儿散了，赶紧干活儿去吧！散了吧！散了吧！”李卫军一边说，一边往外哄人。
事情谁是谁非，相信大家心中那杆秤早就衡量出来了，所以石晓翡见李卫军赶人，也没拦着。
等其他人走完了，梁喜胜恼怒地问：“你咋还不走？还想在这儿上班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了！”
石晓翡却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他是不敢走！”
“笑话！我李卫军想干啥就干啥，有啥不敢走的？”
“这么多人都知道昨天晚上是举报的了，你觉得你那几个朋友会不知道？你一边让他们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一边又举报人家，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打得像上次那样生活不能自理算是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