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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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鹰扬-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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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关在平宝县东北,相传唐平阳公主曾亲统娘子军驻此,故名,关居太行山隘口,形势险要,当晋冀两省交通咽喉,正太铁路往此,为兵家争夺要地,由关外仰视太行,重嶂峭壁,深谷迂回,车径人行皆盘旋而上,蜿蜒高耸,一入晋境,地势即转平坦,谓为“山西高原。”
  关内尽寥寥数百户人家,入夜後更是荒凉异常。
  套车停在顺德客栈门前,车把式一跃下得车辕,宏亮高暍道:“有上房么?”
  店夥疾奔而出,笑道:“有,有,公子爷请!”
  简松逸早就跨下车来,随着店夥进入川堂。
  堂屋内灯火如画,七八张方桌面上已坐得有人,简松逸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小达摩江上云,趋前大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原来江大侠亦在此处,幸会,幸会!”
  江上云似亦感喜出望外,拉着简松逸入席,命店夥加酒添菜。
  简松逸大笑道:“久别重逢,快何如之,今晚由在下作东!”
  车把式立即照料简松逸所住上房後,即择壁角一张桌面上叫酒唤菜大饮大嚼起来。
  川堂内食客均是江湖人物,神态懔悍,面目阴森,三三两两,也有独自踞坐一席,自饮自酌。
  须臾,店外鱼贯涌入六人,为首者身着官服,似是戈什哈装束,佩刀执鞭,面色沉肃,高喝
  道:“店家,叫他们让出一张桌面,”手指向一个背插鬼头刀汉子,接道:“老爷要坐这张,较为宽舒爽洁!”
  那鬼头刀汉子鸡眼一翻,举掌猛拍桌面,霍地立起,冷笑道:“就凭你是官便敢仗势欺人,老子徧不让又得怎样?”
  身穿官服那人缓缓走前,含笑道:“本官不敢对你怎么样?”
  只见刀光闪得一闪,背插鬼头刀汉子惨呼一声,一条右臂生生被削落,拍哒堕地,血涌如注。
  “朋友举击桌面就该断去一臂,口称老子也该割舌示儆,念你初犯,滚吧!”
  出刀之快,举座骇然瞠目结舌。
  背插鬼头刀汉子先前威风不知到何处去了,面色惨变,抓起断臂,狼狈奔向店门。
  “且慢,”身着官服之人喝道:“咱知朋友是太行山下面无名小卒,朋友这是咎由自取,休要搬弄是非!”
  背插鬼头刀汉子心惊胆寒,怎敢回话,头也不回窜窜逃去。
  其他席面上江湖人物显然也是太行匪党,见状脸色微变,纷纷回房而去。
  店夥面无人色,强自镇定,拭抹血迹,摆上杯筷。
  江上云低声道:“少侠知道么,得自传闻长江镖局失镖竟落在太行山之手中!”
  “真的?”
  “不论是真是假,无疑是一项诡计,诱来正派高手,引发一场武林纷争。”
  “含鄱口之事又将重演!”
  “不错!”江上云道:“少侠,此事将该如何?程乃恭到处向侠义道人物哭诉恳求相助,如今武林人物纷向太行云集骛趋,风闻徐爷及弟兄均离赣北上,少侠还是留在此处,抑或赶往北上!”
  简松逸略一沉吟道:“既定之策,不容变更,太行之事,尚在密云不雨,静观其变,釜底抽薪,使其作法自毙,”语声甚低。
  江上云知简松遥已成竹在胸,稳操胜算,也不多言,他本与简松逸离赣北上同行,一明一暗,娘子关客旅相遇,亦是巧妙有意的安排。
  兴尽各自回房安歇。
  午夜时分,顺德客栈外捷如鬼魅飘落十数条人影。
  那辆华丽套车仍停在客栈外,只车把式伏在车辕上沉睡,鼾声如雷,右手却紧抚著一把长鞭,鞭稍施曳在地。
  方才断臂汉子也在内,望了车辕上车把式一眼,低声狞笑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忽低噫一声道:“本山弟兄竟一个未见,莫非俺这条右臂白白断送了么?”
  忽闻一声阴恻恻低笑道:“活该!”
  笑声就是附近,却未见半个人影,令人毛发悚立,瞻战心寒……
  那班匪徒不禁大惊失色。
  听那笑声冷语就在附近,除了车把式之外还有谁?但车把式鼾声如雷,分明另有其人。
  匪徒们面面相腼,暗自蓄势戒备。
  半晌,并无丝毫动静。
  一个匪徒低声道:“吴贤弟,你那仇家刀法迅快,不言而知身手绝高,依愚兄看来理屈在你,故而不宜造次,只先唤醒车把式问问你那仇家是否还住在店内再说如何?”
  断臂匪徒点了点头,走进套车侧,正欲唤醒车把式。
  蓦地,
  车把式挽执那条拖曳在地的长鞭突似灵蛇般窜起挥动。
  叭叭两声,断臂汉子及另一匪徒顿被卷起,飞坠在数丈开外街心石板上,晕厥过去。
  众匪徒不禁大惊一拥而上忽弓弦乱向,弩矢蝗射,惨噑声起,匪徒个个射成一具刺猬般毙命在地……
  天色大亮。
  娘子关靠城门墙墚上悬着一具具尸体,刺猬般死状狰狞恐怖,尚有数人似是经过毒打刑供,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关口贴了一张告示,谓匪徒深晚侵袭滋事,意图杀官谋叛,是以捕杀示众,以後出入关门须接受盘查,如发现可疑叛逆,令民众报请缉捕告语。
  娘子关军防要地,结有重兵,此举委实震惊了太行之主,吴姓断臂汉子虽奉命探听过往武林人物形迹,却未令他逞强使性,聚众报复,曲在於己,怨得了谁?
  日正中天
  华丽套车已自驰骤如飞过了郭庄,太原遥遥在望……
  山西省以其在太行山之西故名,为我国王道政治发源地,尧都平肠,舜都蒲阪,禹都安邑,均在山西汾河流域,山西省旧时为晋国,又别名“晋”。
  车把式长鞭飞扬,不时响起宏亮吆喝声。轮蹄奔驰过处带起滚滚黄尘。
  平原遥嘱,一望无际,简松逸惟帘撩起,目光凝望远处,意兴豪发,口中吟哦出声:
  梦绕边城月,心飞故国楼,
  思归若汾水,无日不悠悠,
  此乃唐李白咏太原早秋传。
  马蹄得得,轮声璘璘,已进入太原府城。
  太原,四通八达,接山带河,东接娘子关,北通大同,南街风陵渡,有“踞天下之肩背,为河东之根本”之誉。
  街道整齐宽敞,市廛繁盛。
  奇怪,简松逸座车并未在酒楼饭馆前停下,亦未投宿客栈,而是向一条长巷驶入,停在一家巨宅门前。
  厚重的乌漆大门隆隆开启,车把式轻轻一带,套车缓缓没入门内。
  巨宅之後却是一片宽广的校场,本空寂无人,突起了号角之声。
  一队队大汉精兵,刀枪明亮在校场集结。
  马经过处,荡起浸天烟尘,又是一队队开拔至娘子关近处,奉令扼守在太行山腹背咽喉孔径。
  道听途说传扩却不经而走,太行山寇有造反意图。
  一个差官模样瘦小汉子偷偷溜出了抚署偏门,走向一家骡马行租了一匹快马,一跃而上望南门奔去。
  南城关口盘查甚严,忽闻一高声道:“洪大人形色匆匆去那儿呀?”
  骑上瘦小汉子在骑上抱拳笑道:“张兄,小弟告了三天假,去平阳探望亲友患病。”
  “洪大人请便!”
  一骑如飞出得南门而去,瘦小汉子竟不择官道绕道小径循著城垣望北奔驰。
  突然一双身影飞掠落下阻在去路,四掌疾挥。
  洪姓汉子座骑踬踣倒地,把洪姓汉子飞腾拔起。
  一双来人长笑声中,疾如鹰隼飞扑而下。
  洪姓汉子虽非易舆之辈,一双来人更高一筹,卡拉声响肩骨顿被错开,由不得惨噑一声,为一双来人架起穿入路旁不远土地洞内。
  一双来人将洪姓汉子抛落在神龛前。
  洪姓汉子为错骨分筋手法错开肩骨,痛得冷汗直淌,禁受不住哀噑出声,那还经得起一抛一掷,只觉四肢百骸几乎震散,几乎晕厥了过去。
  只听一个冷竣喝声道:“洪文龙,你是去太行山么?”
  洪姓汉子闻言不禁魂飞天外。
  “识相点,兄弟知道你是奉命所为,身不由主,洪文龙,若你从实供出奉何人所命,带什么口信,还可饶你一条性命,否则兄弟任你受尽痛苦,求生不得,求死难能!”
  死罪好受,活罪难忍,此刻洪姓汉子只求一死,一了百了,无如连自绝的自由也没有了。
  口  口  口
  入夜——
  山西抚署衙门内厅真是冠盖云集,济济一堂。
  大同镇守使,山西巡抚、山西将军、四镇总兵官、大内铁侍卫晋省分统领副分统领均在座,紫檀木圆桌上华宴盛派,珍监美味胪列。
  山西巡抚无疑是东道主,延请宾客入席。
  席间论及不料太行山匪寇竟妄与明逆勾结兴兵作乱,如非预为烛知,必荼毒生灵,震动京师,此次调赴铁骑精兵五万,迫使太行山寇不敢蠢动。
  山西将军乃满清宗亲,持须长叹道:“这委实太难以使人相信,太行山寇若真图叛,娘子关总镇理应向京师告援,反飞檄晋省,实非舍近求远,本末倒置,其中道理始终使本爵想它不通!”
  大内铁侍卫副分统领罗如皐道:“将军说得不错,其实太行山主暗中受命於内廷,就近监视五台,吕梁、终南各派,怎能与明逆勾结!”
  正统领陶恭神色一变,说道:“罗贤弟,太行山主受命内廷怎么愚兄毫不知情。”
  罗如皋面色一整,道:“这一消息小弟方才不久才得知,自冯柏源返京路经小弟舍下告知,长江镖局失镖现落在太行山主手中……”
  “真的么?”举座闻言一惊,不约而同诧问出口。
  “假的,”罗如皋道:“目的是诱使各门各派武林人物赶来索取暗镖,那些武林人物既不臣服大清,藉此一网打尽,罗某本不欲吐出此项隐秘叛获重罪,试问各位大人,太行山真要谋叛,实非自找死路么?”
  山西巡抚道:“罗副统领之言虽是有理,但娘子关总镇如无真凭实据,怎敢谎报军情,幸太原一地尽调出五千精骑,其余在邻近太行各县调遣,下官已奏报圣上,事实真假,不久自明!”
  陶恭疑云满腹,忖道:“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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