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留思望着他们匆忙的背影,忽转向孔怀虚道:“孔学士,不管那个狗皇帝多厉害,我一定要杀了他!给弟弟报仇,还有娘、还有村里的人……”
孔怀虚走至他身边,将手摸了摸他的头,叹道:“是啊,还有很多很多人……”
“天玄道长,”宁葭道,“牵引青龙之阵,一定要有灵媒之身吗?”
“是。”天玄道长点头道。
“还有别的灵媒吗?”宁葭道。
“灵媒世代单传,本有青龙护佑,代代不断,如今却……”天玄道长说着,叹得一声,顿住不语。
“青龙之力已然难敌,更有朱厌助凶,天下祸乱、恐无止境了……”孔怀虚叹道。
“其实……”榆儿忽道。
众人皆望向她,她却只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桀风忽道。
“什么法子?”众人又皆望向桀风道。
“天玄的阵法不过是借灵媒之心法唤醒青龙被封之神识,如今灵媒虽无,却还有一物可用。”桀风道。
“是什么?”众人奇道。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237章 弦月西楼
☆、薄杯碧酒亲作仇
“金凤。”桀风道。
“金凤?”众人更是惊奇。
“桀风,此话怎讲?”红萝思在心中,不免催道。
“永清宫一战,金凤相助,听金凤之言,它与青龙却是旧识,颇有渊源。请金凤出来,一问便知。”桀风道。
“好。”宁葭道,抖开红菱,金凤飞出,在翠木山色之中扇动着金色的翅膀。
“金凤,我方才所言,可对吗?”桀风向它道。
金凤向着桀风喋喋出声。
“嗯。”桀风点头,向众人道,“金凤与青龙同为神物,青龙主战,金凤主隐,虽取志不同,但常来常往,互有默契。”
“这么说、真的可以吗?”柳重荫喜道。
“总要试过方知。”桀风道。
“早知如此,便该以金凤一试,可怜留悯他、还是个孩子……”清漪叹道。
雪爷爷亦叹了一声,道:“可惜老头子我也没能救得他……”
众人又复悲伤。
秦留思立于秦留悯目前,默立一回,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回头向众人笑道:“留悯他、会很高兴的,他从来、没有这么勇敢过。”
榆儿走上前,揽住秦留思肩膀,紧紧手,轻声道:“他是一个很勇敢的孩子。”
“可是,天玄道长坤震巾已无,该如何牵引?”红萝向桀风道。
“瀚重擅解封印结界,亦通法门奇阵,阵法之事,我自会得。”桀风道。
“那、金凤该如何?”宁葭不由得问道。
“青龙神识沉睡于封印阵中,金凤需以灵力将其声渡入封印阵内,达于青龙之耳,唤其清醒。我于外、青龙于内,两相合力,方好牵引。”桀风道。
“我能做什么吗?”宁葭道。
桀风望了望她,再望望红萝,只道:“别死就行。”
清漪闻言,扯了扯桀风,拉了宁葭手道:“你别介意,他就是担心你的安危。”
“我什么都不能做,白白担了这将军的名头了。”宁葭道。
“千万别这么想,怪只怪你这个皇伯父,滥用青龙之力、祸乱天下。”清漪道。
“桀风哥哥说的倒是真心话,你若死了,金凤没了主子,可就飞走了。”榆儿道,“到时候,桀风哥哥就算有再厉害的阵法,也无济于事了。”
“宁葭,桀风说得没错,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许你再做傻事了。”红萝道。
宁葭望着她肃然的脸,轻轻点了点头。
迟凛在旁,微蹙了蹙眉。
孔怀虚将红萝、宁葭、迟凛三人望了一回,默然不语。
“何时可去迟越?”宁葭向桀风道。
“阵法之事,尚须琢磨,好时自会告知。”桀风道。
“迟越每日不知有多少人冤死丧生,还望能快些。”宁葭道。
“迟越的事,你有何可急的?”桀风道。
“浣月也好,迟越也罢,青光之下,皆是血肉之躯。”宁葭道,“早一日,便能多活几条人命。”
“看来,你以后亦要改吃素了。”桀风向红萝笑道。
“我向来不吃荤,你不知道吗?”红萝亦笑道。
“桀风,那幽绝、该如何?”清漪道,“若不能牵制他,何能牵引青龙?”
“此节亦需筹谋。”桀风道。
天色渐暗,众人齐往折戟山庄回转。
“宁葭,可给金凤起了名了吗?”红萝道。
“未曾。”宁葭道。
“小桀子它们都有名,也好招呼,你给金凤也起一个名吧。”红萝道。
“嗯。”宁葭应了声,低头思索一回,道:“宁葭能得此奇缘,只因红萝姐姐与红芙皆秉执心中执念,虽百折千回、亦不自弃;而天下纷纭、终归于情之所驱,若能熄纷扰之心,则天下安矣;聚散祸福、离合安乱皆依于一念,所向所往,皆在一心;若能舍却贪恶之执念,则身与世长安。就名它为舍念吧。”
“聚散祸福、离合安乱皆依于一念,所向所往,皆在一心,若能舍却贪恶之执念,则身与世长安,不错,确是此理。”红萝道。
“阿弥陀佛,将军所悟,正乃佛之所言。”圆觉道。
“佛门深邃,宁葭岂敢僭越。”宁葭道。
折戟山庄,明月西沉。
宁葭尚在修习。
迟凛在旁作陪,将柳默所授一一修来。
“你身体才好些,不必陪我了。”宁葭道。
“你也知道这样身体会吃不消吗?”迟凛道,“你这样没日没夜地修习,怕你还没练好,身体先吃不住了。”
“青龙之力、再加上朱厌逞凶,你我只是区区凡人,若再不勤谨,何能以敌?”宁葭蹙眉道。
“桀风已说了,这件事,其实并不需你去,有金凤配合桀风的阵法便可。”迟凛道。
“桀风、清漪他们都是青罗峰之人,他们和皇伯父、幽绝之间的血仇,都是因我而起,这一点,你也该知道吧?”宁葭道。
“你又要怪责自己了吗?”迟凛道。
“怪责自己这一切就会消失、变成一场噩梦,梦醒之后便是一切安如从前,从不曾改变过什么吗?”宁葭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怪责自己好了。可惜,仅仅责怪自己,是什么都无法改变的。”
“宁葭……”迟凛道。
“青龙、朱厌之盛,虽以青罗峰诸人之修为,恐怕近其身亦是艰难无比,以金凤牵引青龙,必然是以死相博,我怎能袖手旁观?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一点,尽一切能尽的努力,也许结局就会变得好一点。”宁葭道。
“这么看来,我也不能偷懒了。”迟凛笑道,“若是你变得越来越厉害,岂不是不需要我这个护卫了?”
宁葭亦笑了,道:“迟凛。”
“什么?”迟凛道。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宁葭道。
迟凛伸手拉住宁葭一手,将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过她脸上已变得柔软的疤痕,哑声道:“我还想、从今以后几百年、几千年、永远、都在你身边,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迟凛,”宁葭上前环住他,靠进他怀中,轻声道,“我也一样,所以,你也一定、千万要保重自己。”
次日天明,迟凛尚在眠中,恍惚间闻得叩门之声,只当是在梦中。
再睡去时,叩门声又起,迟凛睁眼听来,确是有人在叩自己的房门。
忙穿衣起来,打开门时,却是孔怀虚一身柏青长衫立于门外。
“孔学士?这么早,有何要事吗?”迟凛道。
“今日天气清和,孔某想去山上一行,迟将军可愿作陪?”孔怀虚道。
迟凛莫名地望了他一回,点了点头,道:“也好,待我洗漱完了,陪学士同往便是。”
“如此,孔某便在庄外相候。”孔怀虚道。
迟凛收拾完毕,来至折戟山庄门外,孔怀虚并不在此。
向前寻了一段,见孔怀虚立于树荫之下,正在候他。
“孔学士,让您久候了。”迟凛道。
“无妨。”孔怀虚道,“请吧。”
“请。”迟凛道。
于是二人并肩向前走去。
“听闻迟将军与墨仁将军自小便熟识?”孔怀虚道。
“算是吧。”迟凛道,“小时候也偶尔一处玩耍。”
“墨仁将军曾被指婚给萧丞相的三子,便是折戟山庄中的桓门主萧恒期。”孔怀虚道,“后来明丹使诈和亲,亦是定了三公主远嫁明丹。”
“是,孔学士倒清楚得很。”迟凛道。
“不过,后来,明丹横灭,三公主的婚事却指给了迟将军。”孔怀虚道,“可谓有情人终成眷属,得偿心愿了吧?”
“这个、是皇上天命,迟凛僭越了。”迟凛道。
“迟将军何必在孔某面前掩饰,寒星匕首以魂魄入炼,专佑一人,这可是天下奇谈。”孔怀虚道。
迟凛闻言,微红了脸,道:“见笑了。”
两人行至山间,孔怀虚取出一壶酒并两个洁白瓷杯来,斟了一杯递给迟凛道:“走得也有些渴了,孔某正好带了佳酿在身,不如对饮一杯,如何?”
“多谢。”迟凛便接过喝了。
见孔怀虚只望着自己,并不喝,便道:“孔学士不渴吗?”
“渴也不能喝。”孔怀虚道。
“不能喝?”迟凛奇道。
“若喝了这毒酒,岂不是真成了饮鸩止渴了吗?”孔怀虚道。
“毒酒?”迟凛惊道,“孔学士,此话怎讲?”
“迟将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孔怀虚道,“我也是为了浣月国的将来,为了一个百姓安乐的盛世,你也别怪孔某心狠。”
“孔学士,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迟凛更是奇道。
然而,此时、体内突然传出的剧痛,已让他明白,孔怀虚所言、并非虚言。
“迟将军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孔怀虚道。
“什么传说?”迟凛道。
“曼珠沙华的诅咒。”孔怀虚道。
“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