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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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祸-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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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这几天她都在有意地让自己好好放松休息。上午抽那么一个时辰的工夫安排安排乌村的事,下午花一两刻为稚南给她寻的贵客占卜一番。余下的时间,要么睡睡觉、散散步,要么在廊下支个榻,歪在榻上喝杯新制的杨梅汁什么的。到了晚上,则心无旁骛地在汤池里泡上半个时辰,泡得浑身舒服后就和苏鸾一起栽到榻上,闲闲地给自己琢磨胭脂水粉的方子。

    这种日子太舒服,阿追总一边骂自己要“死于安乐”,一边又心甘情愿的继续堕落。

    这天卿尘主动请旨进宫来,给她带了个话,说稚南为她接了桩大生意,但到底做不做,要看她的意思。

    阿追从卿尘这儿将情况问了个大概,知道对方是南束王族,就点头说让稚南安心接就是了,反正现下戚国与南束是交好的。

    而后自然而然地留卿尘一道用午膳,午膳之后,阿追照例出去散步,卿尘也随着。

    卿尘近来话都显得很少,甚至有点刻意地避她。每每见了面,只要她不主动开口,他就一语不发地在旁边装石头人。

    阿追清楚是前阵子在军营的事让他心里不痛快,对当下的情状便顺水推舟,犯不着为这个去责问什么,她本也没拿卿尘当供人寻欢作乐的普通小倌看。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廊下走着,踩过一幅幅阳光映过镂窗投下的画影。这回廊是围着花园建的,走在其中正能把园中草木石山当画来赏,每一步的景致都不一样。

    有吵吵闹闹的声音荡入耳朵里,阿追扫了一眼,瞧见有几人在石山间追打,想是年纪小的宫人在玩闹便懒得管,童心未泯地抬脚踩镂窗印在地上的蝴蝶花纹。

    “揍她!”又听到一声,阿追仍没走心,胳膊却忽被一握。

    她一怔回头,便见卿尘已停了脚,神色沉沉地望着假山那边,便循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

    ——假山旁的小道上,确是有几个人在追打,但是挨打的俨然只有一个。远远的看不清长相,只能从服色看出是个宫女。被五六个人围在中间,缩着身子硬扛拳打脚踢。

    卿尘眼底轻颤:“国巫,能否有劳……”

    “你看不下去?”阿追了然而笑,不待他多说,便信步朝那边去了。

    她喝了声“住手”,几个宦侍停手一看,稀里哗啦跪了一地。挨打的那个也爬起来跪着,喃喃道了声:“国巫……”

    那宫女确实被打得不轻,衣衫上好几处都破了,没破的地方也蹭满了尘土。身上的伤虽见不到,但额角的一块红也挺吓人的。

    这摆明了不是“打打闹闹”而已,阿追面色一冷:“怎么回事?”

    几人好似心虚地静默了一会儿,才有一人硬气地指着那宫女道:“她偷东西,好几回了!这回被抓了个正着还不肯还回来!”

    阿追清冷的目光划到那宫女面上,问她:“偷什么了?”

    只见那宫女攥着的手一紧,打着颤答说:“没有,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是他们硬夺了去!”

    她蹙蹙眉,并没有多花心思在这场官司上的耐性,走上前两步,手一伸:“拿来。”

    那宫女脸色陡然一白,嘴唇动了动,明显想要辩解什么。末了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颤颤巍巍地抬了手,把手里的东西交了给她。

    阿追定睛看着手心里那枚小小的平安扣,眉心皱得又深了两分。

    这东西是羊脂玉所制,成色太好了,温温润润的,显然经人滋养了多年。就算说不上“价值连城”,估计也能在朝麓城里买下个不小的宅子了。

    她吁了口气,向那宫女明言道:“这东西名贵,你有本事偷出来,拿出去也没人敢买。我不跟你计较了,这事当没出过,你们都回去吧。”

    她说罢便想走,裙角陡被拽住:“国巫!”

    阿追低头看去,拽着她裙角的人明显一脸惧色,却半点都不退缩:“国巫……这、这真是我的,求您还我……”

    一刹那间,她就没由来地想信她了。

    阿追想了想,挥挥手让另几个人先行退下。伸手把她扶起来,摸出帕子出来给她按住额角,手里颠了颠那平安扣,问道:“你别骗我,若这东西是你的,你从何处弄来的?”

    “我爹娘的遗物……”那宫女说得并不心虚,目光只盯着被她托在手里的平安扣,看得眼睛发亮。

    阿追把那平安扣递给她,她脸上一下就绽出了笑容来!

    也许真是她的。

    阿追思量着定了口气,琢磨着她带着这东西回去,以后还是免不了要被抢走,索性帮人帮到底:“你跟我走,我让云琅给你安排个房里的活。”

    “多谢国巫!”这小姑娘年纪虽轻却并不怯懦,大大方方地抬头道谢,直让阿追一笑。

    气氛轻松下来,阿追扶着这小宫女折回廊下,边走边笑说:“别谢我,我没那么心善,你要谢得谢……”

    她说着一抬眼却滞住,四下看了又看也没寻到卿尘的影子,只得叫来随出来的云瑟问话:“卿尘呢?”

    “刚往回走了……行色匆匆的。”云瑟说着,脸上也有点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  嬴焕叹气:咱俩都这关系了,我出征,你还找小倌,不合适吧?

    阿追淡淡:这有啥的?你身边不也有雁逸吗?

    嬴焕:????你等等?!你什么意思?!?!

    雁逸:????跟我有什么关系?!咱不是在言情频吗?!咦难道主上您说的小倌是苏鸾?!

    苏鸾:?????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们的脑洞能正常点儿吗?!

    卿尘扶额:贵圈真乱,来国巫您把这个月的费用结一下,我先走了。

 67|女王

    那宫女伤得不轻,好在青鸾宫里单独备有医官,叫来给看看也容易。阿追让人收拾了屋子给她歇着,闲聊间得知她叫衔雪,当下暗道了声“这名字别致”便不再扰她,嘱咐她好好歇着。

    过了七八日,衔雪的伤尚未全好,阿追倒听说卿尘常去看她了。

    云琅的原话是:“他近几回进宫都是先去那边看,今天还拿了些药给她。但又并不进去见,听说有一回衔雪想出来看看是谁,卿尘立马就走了。”

    阿追点点头没当回事,苏鸾倒替她不高兴了:“阿追出了重金找他来,帮旁人占卜,他稚柔馆也都分着一份钱呢。他却个宫女勾三搭四的?且不说人情上合不合适,单讲生意,也没有这样做生意的!”

    她又切齿又瞪眼的,看样子下一瞬就要叫人把卿尘抓来问话了,阿追赶紧拦她,轻松说:“不至于不至于,什么‘勾三搭四’的?他左不过是发个善心,衔雪瞧着也是个乖巧姑娘,让他去就是了,别找他的茬。”

    “得了吧,老话可说了——无辜献殷勤,非奸即盗。”苏鸾白她一眼,急得敲桌子,“我是找茬么?他若只送药,我也当他是发善心,但这欲拒还迎似的吊衔雪胃口又何解?你别一味地大度、看谁都好,到头来让人撬了自己房里的男人!”

    “谁是我房里的男人……你怎么越说越不害臊了呢?!”阿追一瞪她,心底却有另一张面孔倏尔划过,划得她面红耳赤:哎呀哎呀,这也很不害臊!提起“房里的男人”想着戚王算怎么回事?那也不是她“房里的男人”!

    几人便看着她突然捂脸栽倒在榻上踢腿,顿时苏鸾挑眉、云琅低眼,旁人也都是各自寻个东西看,各样神色摆明了都是同一个意思——我们虽不知你具体在想什么,也大概知道你这是想起谁了。

    阿追缓过劲重新坐起来的时候,卿尘刚好进来。

    但觉房里的目光同时投向他,情况硬生生被这些目光阻住,脸上微懵:“……怎么了?”

    他自不知方才一屋子姑娘正拿他当话题聊,但这并不妨碍阿追继续拿他当话题,用以缓解自己心内的尴尬。

    阿追站起身,神色肃穆地向他走过去。到了近前,豪气地一拍他肩头:“郎君,你若喜欢衔雪,把她娶回去呗?”

    卿尘眉头陡然一蹙,眼底黯了几分,又作没听见一般向她颔首:“国巫。”

    “……?”嗯?似乎不高兴了?

    阿追静静神,止了话。可仔细想想,自己好像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

    她便抬眸淡看着卿尘,意思是让他有话最好直说,卿尘默了默,从她身侧绕过去,声音平平稳稳的:“我和那姑娘没什么关系,国巫别多心。”

    她转过身瞧瞧,明明从他的背影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又没由来地越发觉得这个人有许多秘密,让她一边觉得不该过多的探究,一边又十分想弄个明白。

    她怔了会儿,卿尘忽转身对上她的目光,看得她呼吸微窒,他平平淡淡地说:“你若不高兴,我日后不去了。”

    “……没有,我开玩笑的。”阿追连忙道。

    。

    大军在山中扎了营,再往前三十余里,便是苟延残喘的褚国了。

    战书已下,在这战事将起的时候,军营中却并没有太多的紧张。

    兵士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篝火边,有些人饶有兴致地开赌局下注,赌此战会持续多久。起初有人说半年,后来有人说四个月,最后有个喝得微醺的到:“我瞧着啊……最多三个月!连战场都能收拾好了!”

    话音未落赶忙有人起来把他按坐下,指着就骂:“你个老吴头,又打哪儿偷的酒?喝成这样还敢四处嚷嚷,等着将军们瞧见了拿你正军法?!”

    那老吴头一下就被骂得清醒了三分,捂着嘴打了个充满酒气的嗝,心虚地扭头看了眼几丈外的大帐。

    大帐里灯火明亮,外帐从头至尾空着,原守在外帐的人都被遣去了外头等候。中帐里,一片死寂里弥漫出浓郁的血腥气。

    被扔在地上的三个人东倒西歪地躺在,都还有口气,但也都明显没什么活路了。双目俱刺进了铁定,发污的血淌在脸上,指甲被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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