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异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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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异史- 第3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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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转身将那包袱又抱回了里间,在屋子里又忙碌起来。
    周秀才坐回长凳,拿起筷子,看了看那碗连一丝油星儿也不带的素面,接着又看了看那碟油豆腐和豆芽,随后便用筷子夹了块油豆腐,将其放入面碗中,搅了几下,接着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伙计站在儒生身边,望着那狼吞虎咽的儒生,脸上显出奇怪的表情,张嘴想问,但随即又闭上了嘴,他转身回到了店门口,依旧懒洋洋的躺到了那张斜靠在门框上的长凳上。
    周秀才专心的吃着饭,看起来他似乎已经饿了好久,连吃像也不那么讲究了。
    “周兄,原来你在这里!”正当这儒生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又一名儒生走进了店。
    此人看起来最多二十来岁,相貌堂堂,身材中等,而他身上穿着的儒衫明显的比这名儒生精致了许多,而且腰上还系着一条镶嵌着精美青玉的腰带,腰带上则挂着一个精制的钱袋,看起来沉甸甸的。
    正在吃饭的周秀才抬起头来,寻声望去,待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忙着低下头去,将挂在嘴上的面条吸干净,随后用手抹了抹嘴,接着便慌忙站了起来,向那来人稽首道:“原来是西溟贤弟,方才周某一时失态,让你见笑了。”
    年轻儒生笑着稽首还礼道:“周兄不必在意,我最喜欢的就是周兄的豪爽性格,毫无做作之感,比那些酸儒好上万倍。”
    周秀才歉然道:“我已饿了两顿了,今天一早又被人赶了出来,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拿,只抱了本《论语》就跑了出来,本想去看看出榜了没有,却不料又遇上暴雨,这才从伞铺赊了把伞,等到了贡院外,却又发现那墙上仍是空白一片,心下有些失落,等走到这里时,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年轻儒生怒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匹夫!我方才去找你,等到了会馆才得知你已经走了,我见那些会馆的小厮们神色有些不对,便知道你遇到了麻烦,于是马上到处找你,一直找到这里,才找到了你。周兄不必介怀,待你吃完饭,我与你一同去与他们理论!”
    周秀才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不想与他们再纠缠了,我已经决定在此店住下,待过得五六日,若再不发榜,我就回乡去了。”
    年轻儒生问道:“他们为何将你赶出会馆?莫非还是为了你去应试的事?”
    周秀才一愣,不觉嘴角一紧,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他们告诉你的?”
    年轻儒生摇头说道:“是我猜的,其实跟你一样遭遇的人还不少呢!”
    周秀才不明白,于是追问道:“什么意思?”
    年轻儒生说道:“从昨日起,湖州会馆、徽州会馆、江西会馆都开始赶人了,凡是参加过此次科考的人,几乎全被他们给赶了出来,我也正是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才出来找你的,却不料你还是被赶了出来。”他顿了一顿,又说道:“你怎么能住在这里?一定是身上没有多少钱了吧?不要紧,住到我那里去,我在客栈包了个大厢房,住咱们两个人没有任何问题,钱就不用你操心了,反正我去向家人多要些就是了。对了,我正想让你好好的指导一下我的书法和水墨山水呢!”
    周秀才推辞道:“不可,不可!怎好打搅于你?”
    年轻儒生叹道:“周兄别推辞了吧!你我二人虽不是亲兄弟,但确胜似亲兄弟,我怎能忍心让你住在这里?若你执意如此,那么我就也搬过来与你住在这里。”
    周秀才忙摆手道:“不可,不可!怎可让你与我一同吃苦?想当年,周某家中虽不算大富,但也可保温饱,却不料一场兵燹使得周某家破财无,若不是亲友资助的话,我还无法到这里赶考呢!此次朝廷恩科特别的很,与往日大不相同,楚国公与靖海公允许各地的贡生、秀才、举人一同应试,当真是宽容的很,远比以前的科考要简单的多,若是周某此次还不能及第的话,我有何颜面回乡?”
    年轻儒生见激起了他的伤心之事,便急忙将话题转移,说道:“据说此次朝廷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各地的考生太少的缘故,要不然的话,我等怎能直接参加殿试?多的话就不说了,快跟我去客栈吧,这素面不吃也罢,我请你吃鱼翅宴。”
    周秀才忙摇头道:“既然已点了菜,怎可浪费?盘中之餐,粒粒辛苦,不可浪费,待我吃完再说。西溟贤弟,你先等我片刻。”说完,他便坐了下来,继续吃饭,不过样子已经斯文了许多。
    年轻儒生无奈,只好坐在桌子对面,并转过头去,对那一直愣在自己身后的小伙计说道:“小二,去,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拿来,我要与周秀才一同痛饮。”
    虽然两人又推让了一番,但是,最后那酒还是提了上来,而且在年轻儒生的坚持下,三盘荤菜也加了上来。
    年轻儒生端起酒杯,尝了一口那所谓的“水酒”,眉头不觉一皱,随即召来掌柜,对他说道:“你这酒没味道,你这就到外面给我买一小坛上好的汾酒来,我要与周秀才痛饮一番。”说完,便从腰间的钱袋里拿出来两块银圆,交到了掌柜的手里。
    掌柜接了银圆,马上转身吩咐小伙计加意伺候,自己则走出酒铺,沿着御街快速奔去。
    两名儒生一边品尝那并没有什么味道的水酒,一边小声的商议着事情。
    此时,天上的乌云已经渐渐散开,天慢慢的变亮了,几缕阳光透过了大开着的窗户,照射在那店内的墙壁上。
    小伙计从墙壁上的壁龛上取下一盏油灯,将那灯上的火苗吹熄,随后又转过身去,准备继续躺在长凳上享受雨后的阳光。
    但不等小伙计躺上去,三名大汉已经迈着大步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毫不客气的将那小伙计的耳朵拧住,说道:“快给爷们儿几个摆上酒菜,把你老子叫出来,就说爷爷们来收孝敬了!”
    小伙计挣扎的挣脱那大汉的拧扯,慌慌张张的说道:“我爹不在。”
    那领头的大汉一愣,随即又说道:“不在?去哪儿了?”
    不待那小伙计回答,他们三人即迈着八字步,走进了酒铺。他们大大咧咧的扫视了一眼店里的陈设,并特意的看了那两个儒生几眼,随即冷哼几声,选了几条长凳坐了下来。
    领头大汉大大咧咧将一条腿搭在长凳上,并傲慢的说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兄弟就在这里等着他!”他猛的一拍桌子,对着小伙计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将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端上来!”
    小伙计哪敢停留,当即转身进了里间,随后那里间里便传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想是小伙计打翻了什么东西。
    听到这阵响声,三个大汉相视而笑,随后转过头去,仔细的打量着那两名儒生。
    周秀才很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着,他眉毛渐渐的挤到了一块儿,停下筷子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小伙计最终还是将酒菜端了上来,那三个大汉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痛骂酒的味道太差,小伙计自然是不敢说什么别的话的,只是愣愣的站在角落里。
    那领头的大汉伸出手指,将一条卡在牙齿缝中的肉筋剔出,随后喝了口酒,口中忽然说道:“二位兄弟昨日才从福建回来,错过了一场好戏,这可真是可惜的很啊!”
    一名大汉巴结着问道:“什么好戏呀?不如大哥讲讲,也让我二人见见识识。”
    那领头大汉斜着眼看了看那两个埋头吃饭的儒生,嘿嘿冷笑两声,说道:“前些日子,那些到皇宫门口闹事的儒生们的事情你们听说过吧?”
    一名大汉答道:“昨夜听别的兄弟说起过,只知道他们最后被人给打散了,详细经过却不得而知。我二人一去福建就是两个多月,这南京城里的趣闻倒真是错过了不少。”
    领头大汉得意的笑道:“其实那天的事情大哥我也是亲历者,而且我还亲手把十几个酸儒打得哭爹喊娘,当真是痛快之极!哈哈哈!”
    另一名大汉谄媚道:“大哥的神勇一向是让人佩服的,只是不知道大哥为何要打他们?是否是看他们不顺眼?”
    领头大汉冷笑两声,说道:“我与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咱们兄弟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谁让那些酸儒不识抬举呢?嘿嘿!说真的,老子还真是打上瘾了,若是今天还有哪个酸儒不识抬举的话,老子照打不误!”说完,他挽起袖子,有意无意的向着那对面的两名儒生晃了晃拳头。
    那周秀才再次停下筷子,并将头抬了起来,向着那三名大汉望去。
    “看什么看?想讨打么?”那领头大汉瞪着双牛眼,向着周秀才再次晃了晃拳头。
    周秀才站了起来,伸出手去,指着那大汉,说道:“半月之前,那些殴打士子们的泼皮无赖就是你们这些人么?”
    “是又怎么样?莫非你也想讨打?”那领头的大汉也站了起来,并向前走了一步。
    周秀才走上几步,一把抓住那大汉的手腕,说道:“走!与我去见官!”
    “嘿!嘿!嘿!给脸不要脸是不是?”那大汉一把揪住那周秀才的衣襟,恶狠狠的说道,“你爷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呵斥过呢?今日还真是让爷爷我大开眼界!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这酸儒怎把爷爷我拉到衙门里去!”
    另外两名大汉见状,也立刻站了起来,将周秀才围在中间。
    “几位,几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那年轻儒生连忙站了起来,走上前去,一边伸出手去将二人分开,一边连连告罪道:“我这位兄长今日喝多了,还望这位好汉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他转头望向那周秀才,劝道:“算了,周兄,咱们可不能惹事啊!”
    周秀才冷哼一声,说道:“周某身为秀才,怎可眼看着这泼皮嚣张?那日听说张慎言张大人和那些仍旧留在皇宫外的士子们被泼皮殴打,周某就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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