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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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长歌-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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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仆也不敢耽误,赶紧上前,将帷幕打开。
  帷幕刚一打开,王凝之愣了一愣,回首看向王靖之笑道:“这便是你的卿卿?”
  王靖之笑的有几分清冷如月,他缓缓的起身,踏着优雅的步子,那身芽色锦袍乘着一缕清风,径直来到杨毓身前。
  杨毓在他身后,唇角微微扬起。
  王凝之亦是微笑着,那双似笑非笑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杨毓,轻悠悠的道:“如此俗艳骚媚,怎配得上我王氏乌衣郎?”
  已有多久,无人再自己耳边提起这四个字个字,杨毓心间如同巨石敲击。心中不停的提醒自己,忍住,绝不能失了风度。藏在宽袖中的素手,却早已紧紧握拳,秀美的指甲,暗自抠进了手掌。
  王靖之负手而立,清亮的熠熠生辉的双眼,直视着王凝之,轻声在王凝之耳边道:“叔父年岁大了,可还记得我是谁?”
  王凝之哼笑一声,仰着头,亦是直视王靖之,压低声音道:“琅琊王靖之。”
  王靖之的周身忽然冷的让人发寒,他侧目看看颔首的杨毓,薄唇微微上扬,声音清朗道:“记得我是谁,还敢如此羞辱我的卿卿?”
  原本刚刚热络的场面,显得尤为尴尬,众人脸上更是神采四异。
  桓七郎气王凝之说话毫不留情,更气王靖之这样将杨毓据为己有的行为。他这样高调,这样直白的将杨毓叫做卿卿,杨毓的名声,还能保全?
  桓七郎猛然起身,语气有些不高兴道:“王君,你可知,杨氏阿毓曾散尽家财,以助铁焰军得以安然过冬?”
  王凝之越过王靖之,视线扫向杨毓,瞥了一眼那腰背如松如竹的女子,冷哼道:“所行尚可,意图却难以揣测。”那样的言语,已经认定了杨毓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对杨毓的厌恶也更加深了一分。
  桓七郎又道:“你可知,这杨氏阿毓琴音清致高远,能得孔老一句“有我辈风采”?”
  提起晋人皆知的鸿儒孔老,众人神色皆是肃然,这位博学的儒者,在这个以玄为贵、儒为贱的时代,却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聊城人只知孔老博学,曾在金陵为官。殊不知,孔老曾是太子太傅,亦曾任王氏族学西席,王凝之便是孔老内门弟子之一。
  王凝之似笑非笑的脸顿了一顿,显然没有预料到,狐疑的瞥向杨毓道:“当真?”
  杨毓抿唇而笑,目光熠熠生辉的看着王凝之,却没有回他一个字。
  这时,裴良朗声而笑,在这静极的厅堂中显得很是突兀,只见他缓缓起身,对王凝之拱手施礼,扬声道:“王君刚到聊城,不知这些琐事也是人之常情。”
  王凝之浅笑着,看向裴良,裴良脸上坦荡的笑意更浓,那双亮如宝石的眼睛,看着王凝之接着道:“这女郎孤身勇闯乱军,不但剑挑鲜卑兵士,还助靖之救回裴某一命。就是那女郎的班剑,刺伤了鲜卑第一异姓王羽佛慕的脸!”说着裴良手指直指着安然立在那里的杨毓。
  王凝之脸上的浅笑凝固了一瞬间,看向裴良的眼神略有些冷意。接着,他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笑意,饶有兴致的转向杨毓,良久,他微笑道:“小姑子果不平凡。”
  王凝之的神情,丝毫不掩饰对杨毓的估量与不喜,却不愿背上个不纳良言,藐视低等士族的名声,话说的恁的言不由衷。
  杨毓却已经不想再呆下去,她抬起步子,自王靖之身后走了出来,眼神却没有看王靖之一眼。微微扬着头,本是瑰姿艳逸,气质却偏清傲郎朗。她扬唇而笑,那种艳丽张扬,那种凌风而立的风度,让众人的眼睛更加明亮。
  她的眼在华美的烛火下,显得格外的明亮动人,唇角挂着一丝淡漠道:“王公过奖。”说着对众人盈盈施礼,微微的扬起头,脸上挂着张杨又清艳的微笑,她的声音清脆而绵软道:“诸公请慢食,阿毓观今日夜色极美,心中不免向往,这便去採一斛月光,与周公辩一辩儒玄。”似碎玉轻击般的音调带着小女儿的娇嗔。
  听见这如此风雅中带着戏谑的一段话,众人皆是会心一笑。
  心,却因杨毓的委屈而纷纷感到内疚,至于为什么这般难受,也许只是有些隐隐的愤怒与不平。在场的都是文人高士,也有人出身寒门。这些人不禁想到,身居高位,身份高贵,真的就能这般高人一等,随便抹灭别人吗?这样的贵族世家,真的值得自己奉献才学武学去保卫效劳吗?
  众人却忘了那一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这人人皆知的话,多么直白又坦诚?
  杨毓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摇曳着窈窕的身姿,踏着优雅的步子,风姿卓然,凌波微步般的出了门。
  樊明低声叹了一句:“好个风雅又风度的女郎。”声音虽小,却足以令堂中众人听个清楚,立于他身后的杨固尘此刻才发现,是从王公第一句难为杨毓开始?还是从杨毓那风度翩翩的作答开始?他的拳头紧握的有些酸疼发麻,此时终于微微松开了手,望了门边一眼,他缓缓低下头回道:“是不平凡。”

  ☆、第五十三章 滋味甚好

  杨毓缓缓的行于城主府中,偌大的城主府雕梁画栋,处处生景。
  她出门的急,是不想让众人看见她忍不住掉泪,却不想没有下仆指引,自己竟会迷路。
  晚风拂过玉面,鼻尖那一股酸涩也消减了些,长长的木质长廊,下有一池清澈的湖水,正值寒冬,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杨毓坐于水边,望着湖水中的身影,她清澈中带着美艳,张扬中带着秀美,她年华正好,却苦心孤诣,费尽心机,这一世,究竟是对是错?
  :“你在做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杨毓缓缓的起身,转身微微俯身行礼,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疑:“自是掬一斛月色。”她抿唇轻笑着。
  王靖之依旧是那般的优雅雍容,从容不迫的看着杨毓,他微笑着,月光映照在莹莹白雪上,光彩反射在他的身上,映出一层荧光,杨毓一愣,慌忙低头。
  王靖之又是一笑到:“卿卿每次见我,都会失神。”
  :“屁!”杨毓不假思索,竟骂了王靖之。她的脸红红的,心中暗骂,这家伙每次见我,都故意露出这样的笑容,叫她失神。杨毓虽后悔口吐俗语,却也真的恼恨王靖之。
  王靖之轻轻一笑道:“你刚才为何望着湖水失神?”
  杨毓望了他一眼,又看看湖中的自己,扬唇笑道:“我就想,女人美丽的日子不过十几年,定要赶快将自己嫁与良人!”说完,她目光毫不逃避,炯炯的看着王靖之。
  王靖之依旧笑着,却没回话。
  杨毓接着,用清澈而软糯的声音道:“郎君三番五次情挑于我,今日更是众目睽睽下以卿相称,我觉得你这样很不好。”
  王靖之双眼目光炯炯,如岩下闪电。他慢条斯理的朝着杨毓行了两步,笑容和暖中带着令人不明所以的狡黠,声音如和暖的春风,热气合着青盐清爽的味道,缓缓的道:“所以,你想与我说甚?”他朝着杨毓走了几步,二人近到,杨毓只需抬头,便碰到王靖之的下巴。
  杨毓低下头,小声喃喃道:“望郎君切莫再调笑,阿毓的名声,可经不起戏谑。”
  王靖之似乎想到更加有趣的事,不自觉的轻笑笑,接着道:“我若不应,你当如何?”
  :“你!”杨毓脸色微红,迎着王靖之几乎欺身而上的姿势,脸色又是一红,却扬扬下巴,终有些虚,却毫不示弱道:“若真是如此,我便出家做女冠去!”说着,自己也不禁低低的笑了起来,接着道:“说不定还能修成元君呢!”她紧盯着王靖之的目光。
  听见杨毓的话,王靖之也是粲然一笑,身子更向杨毓倾了倾。
  他唇角含笑道:“你去做女冠?”他的神情带着质疑,转而释然一笑道:“也好,那我便放心了。你说,若你真的这样做,天下人会如何肖想?”
  杨毓听了他的话,愣了一愣,接着,眉头微微蹙起。
  是啊,若是杨毓出家,只会坐实了她与王靖之有私。世人皆会以为,她因王靖之不能娶她,而看破红尘,出家为女冠。
  杨毓终于缩了缩,别过脸看向一边,气势弱了两分喃喃的道:“为何。”
  王靖之轻轻呵笑一声,不知是美酒过于醉人,还是夜色令人迷惘,他的脸上竟然染上一层薄薄的微红。
  他轻轻的道:“你问我,我却也不知为何。大抵是情之所至吧。”
  杨毓微微回过脸,耳畔是如此深情的甜言蜜语。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杨毓却觉得两人的距离何止千万里,那是终生难以跨越的鸿沟。
  :“郎……”杨毓樱红的小嘴微张,下一刻,却被敷上一片冰凉。
  王靖之一手托着杨毓的侧颜,一手扶着她的腰肢,吻的杨毓几乎失去呼吸。他的唇薄而冰凉,杨毓愣在那里,浑身僵直着,心跳如狂,王靖之舌头轻而易举撬开她的唇舌。杨毓又是一惊,只觉得浑身瘫软了一般。
  这王靖之竟然孟浪至斯,杨毓此刻有些觉得羞辱,也有些令人头晕目眩的期待。这一刻太过漫长,漫长到杨毓几乎窒息。这一刻也太过短暂,短暂到,他还没尝够她的甜美。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急切又冰冷的声音响起。
  王靖之缓缓的,恋恋不舍的放开杨毓,他偏过头,看着来人轻笑:“如君所见,我正与卿卿耳鬓厮磨。七郎不悦?”
  桓七郎看着全身软的,像八爪鱼一样靠在王靖之怀中的杨毓,不禁怒气横生道:“靖之,她还没有嫁人!”
  王靖之一手揽着杨毓的纤细柔软的腰肢,一手温柔的拂拂她光滑如绸缎的发丝道:“你心悦于她?”杨毓被王靖之一吻,吻得昏天黑地,头脑发晕,小脸似酒后的微醺,眼神迷离,竟一时间不知怎么办了,她微微垂下眸子,贝齿咬着下唇。
  桓七郎微微蹙眉,那张自命不凡的脸上少有的认真道:“是。”接着道:“我心悦杨毓,心知她宜室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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