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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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公主- 第2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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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相识多年,可似乎从没有像这样好好坐下来聊过天。”他轻晃着手里的酒杯,神情有些怅然,“一直以来,你是君,我是臣,你为帅,我为将,虽然一起在战场上冲杀了无数次,可私下里却少有这样的机会。”
  “对军人而言,战场一起出生入死的情义难道不比无所事事的闲谈来得贵重吗?”柯依达反问他。
  海因希里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也对。”
  柯依达叹了口气:“海因希里,其实这些日子,我一一回想这二十多年来的过往,你之前也并不是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可为什么偏偏到了现在反而忍不住了呢。”
  “是吗?”海因希里微微一愣,嘴角挑起一抹讽意:“也许吧,只不过当年内忧外患,我还不至于背弃军人应有的操守,可即便如此,陛下与你,也未曾真正对我放下戒心。”
  “那是因为,你原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人。”柯依达淡淡地道,“身为主君,不可能杜绝属下的野心,可却要始终把握好控缰的力度,免得有一天反受其害。”
  “那么你呢,柯依达。”海因希里突然反问,见她微微一怔,反而轻轻笑起来,“如今陛下对你的信任,恐怕也不如以前了吧?”
  柯依达抬起眼睑,目光锐利。
  “我记得就算是非婚生子,只要有皇室嫡出血缘,那就仍然具备继承人的资格?”海因希里毫不畏惧地直视她的眼睛,目光意味深长“那个孩子,可不是池中物啊……”
  柯依达沉默良久,然后冷笑了一声:“所以呢?”
  “你为这个帝国,南征北战,戎马半生,耗尽了青春热血,失了爱人舍了骨肉,你就真的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儿子坐上那个位子?”海因希里缓缓地道,然后摇了摇头:“换成我是陛下,我也不敢保证。”
  柯依达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片刻,却道:“你既然清楚这一点,便该知道,就算安瑟斯废了,我也不可能让米亥鲁坐上储君之位,毕竟帝国除了他二人,还有一位男性继承人在!”
  “可你母子二人,现在都在我手中。”海因希里平静地叙述事实,放下手中的酒杯,侧过身来立定,将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地看她。
  周遭的空气凝滞沉重,柯依达深吸一口气,直视他的眼睛:“所以,你要我怎么做?”
  “一旦储君的噩耗传来,我希望你可以写一份奏表,请立米亥鲁为皇储。”
  “海因希里。”柯依达幽幽地道,“倘若连我的亲哥哥都不能完全的信任我,那么等米亥鲁登位,你索罗家一手遮天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容得下我母子二人?”
  “怎么不可能?”海因希里却道,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平缓柔和,“柯依达,可还记得二十年前在柯利亚回廊大营所说的,现在,我的承诺依然不变。”
  柯依达怔然,过了很久方才反应过来,僵硬了片刻,猝然便将手中的红酒泼到了他的脸上。
  她站起来转身径直往门口走去,海因希里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一任冰凉的绯色液体顺着脸颊淌进军装的领口。
  柯依达却在门口停下来,透过门的缝隙,她隐约可以看见走廊里隐隐的刀兵。
  她转过身来,却出奇的平静,微微抬了抬嘴角:“海因希里,你今夜彻夜不眠,甲胄在身,佩剑悬腰,不是为了与我聊天吧?”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她只兀自继续道:“你只是在等一个消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也罢,我陪你等。”

  博尔瑟芬行宫,火光将黑夜映得如同白昼。
  安瑟斯已入重围。
  成千上百的黑衣死士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几欲将他与凯伊淹没,军刀佩剑,利刃缠身,寒光灼灼,将空气撕裂成碎片。
  他虽是冲杀于万马军中面不改色的战将,面对如此悬殊的敌我比例,仍然不免吃力。
  更何况,对方个个都是暗杀营中的精英,伸手诡秘,来去如风,杀人无形。
  凯伊手中军刀刀口已经发钝,持续的战斗让他渐显不支之态,一个不留神,被人用套索绊倒,趔趄倒地。
  安瑟斯吃了一惊,虚晃一剑架开面前的兵刃,正欲来救,斜刺里已有数道牛筋套索风驰电掣而来,趁其不备,扣住双腕,缠住双脚,一时之间竟不能动惮。
  “殿下!”
  凯伊看得心惊胆颤,挣扎着要起身,脖子上却早已被架上明晃晃的军刀。
  一直负手而立冷眼旁观的米亥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走过来,看着被缚的安瑟斯:“如何,我亲爱的哥哥,看来今天败在这里的人,是你啊!”
  年轻的皇子掩饰不住胜利者的骄傲。
  安瑟斯看着他,整个人却已经镇定下来,他不发一言,苍冰色的眼睛出奇的平静。
  “虽然很遗憾,但是哥哥,是时候和你说再见了。”
  米亥鲁这样说着,却并没有任何惋惜的表情,抽出腰间的佩剑,杀气扑面而来。
  “米亥鲁。”安瑟斯突然开口,“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
  佩剑停在半空里,米亥鲁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米亥鲁。”安瑟斯轻轻地道,“你看看后面。”
  话音未落,周遭已经炸开一片血光,悲鸣之声直入云霄。
  他慌忙四顾,但见不知何时,已有两彪轻骑冲入寝殿,军刀挥舞,箭无虚发,数百死士尸横当场。
  他骇然变色,回头看时,正见深蓝色长卷发的男人一马当先数箭连发,正中那套索的锁扣。
  束缚顿时解开,安瑟斯早就鱼跃而起,一脚踢开身侧制衡他的黑影,迎头便将米亥鲁踢翻在地,踩住他的胸口,反手一剑架上他的脖子:“都给我住手!”
  声音洪亮,掷地有声,震得周遭负隅顽抗的死士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面面相觑,贝伦卡已经带着帝都军冲杀进来,为首的黑衣头领僵硬了片刻,举刀划破了自己的喉咙。
  身后的黑衣死士成片地倒了下去。
  整个寝宫充斥了死亡的气息。
  米亥鲁看着成片倒下的尸体,然后抬起头,望着前后冲进来的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枪骑兵的蓝德尔·斯加奥军长,东平军的科恩·林顿军长,还有帝都军……想不到竟然都来了!”
  他喘着气,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仰望高高的天花板,一任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将其淹没。

  黎明之前的夜色最是深浓,黑沉沉地压在整个私邸之上。
  地牢里密不透风,墙壁上的火把嗤嗤地燃烧,在潮湿阴冷的过道里投过诡异的光影。
  一个影卫捧着一只带血的鸽子匆匆忙忙地跑进来,递到安诺德副官地手里。
  看着已经被鲜血浸透的白鸽,安诺德警醒地站了起来,从鸽子纤细的脚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信笺,往不远处的牢房里望了望,低声吩咐手下:“看紧了,我去去就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信笺攥在手里,匆匆向门口走去。
  留下的守卫面面相觑了一下,正要猜测着开口,突然听得身后牢房里一声悲鸣,回过头来,正见那金发青年已经倒在地上痛苦地□□。
  守卫们吃了一惊,窃窃私语了一番,有两个人佩着刀开了牢门进去,但见昏暗的灯光之下,那金发的年轻人不断地抽出挣扎,脸上有难以掩饰的痛楚。
  其中一个守卫蹲下身,正打算仔细查看一番,冷不防眼前寒光一闪,一枚小巧的袖箭正中咽喉,炽热的鲜血溅洒了一地。
  另一个大吃一惊,刚刚挥起刀来,方才还倒在地上翻滚的年轻人已经一跃而起,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面前,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震得他虎口发麻,军刀不由自主地飞出去,被亚伯特接在手中,眨眼之间,刀光破空,贯穿他的胸膛。
  亚伯特不敢耽搁,持刀冲出牢房。
  早已经有听到动静守卫死士蜂拥而来,刀光剑影耀花人眼。
  这年轻人金银妖瞳中蹦出肃杀的寒光,只凭着一口军刀向门口杀去。
  牢房狭窄的甬道里,爆发出一阵一阵的嘶吼与悲鸣。
  一条血路被活生生地撕开。
  亚伯特冲到地牢的时候,尚有数十名暗杀高手与之缠斗不休。
  蓦地,地牢的大门被骤然踢开,有数十道黑影斜刺里杀出,趁人不备,刀起剑落,数十道寒光破空而来,那些正专注于拦截他的死士应声倒下。
  亚伯特望着为首冲进来的女子,莫名松了口气。
  “奥利维亚。”他看着她,只道了一句。
  而弗洛亚家族年轻的女家主似乎还在急促的喘息,半晌才平缓了自己的气息,收敛起表情:“公主殿下呢?”
  “被他们带走了。”亚伯特暗暗咬了咬唇,移开视线,方才发现另外一位熟人,“库里迪少将?难道军法队也插手了吗?”
  库里迪·凯瑟,年轻的军法次官微微欠身:“下官是带着凯瑟家的影卫来的。”
  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亚伯特的瞳孔微微一缩。

  海因希里将安诺德送进来的信笺凑近烛火,看着那纤薄的纸条在瞬间化作灰烬,神色晦暗不明。
  柯依达冷眼打量他的表情:“看来不是什么好消息。”
  海因希里没有看她,只默默望着摇曳的烛台,声音冷彻:“东北军区的神枪蓝德尔,东南军区的科恩·林顿,两大军区军长竟然同时出现在博尔瑟芬行宫,柯依达你还真是算无遗策。”
  “我若真是算无遗策,也不至于今日落到你手里。”柯依达叹了口气,“只是海因希里,你太操之过急了!”
  她缓了缓:“博尔瑟芬行宫之行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试探,虽然储位已定,但若米亥鲁能够安分守己,陛下必会保他一条命,可惜……他不甘心,你也不甘心!”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海因希里冷笑一声,“如何能甘心!”
  他沉下嗓音:“说吧,你还有何后手?”
  “三天前,我已经发出秘令,北疆军与东平军开始向西南集结,对西南军区形成合围之势。”
  海因希里抬起头来,冰蓝色的眼睛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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