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云深处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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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云深处帝王家- 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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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如今找个没命根子的跟他交代两句,便算是搪塞了他,实际上,荀子衣也早就把那几个幕僚叫过来吩咐妥当了。
  文渊手指头捏一捏袖子,“现如今程内监您还管着皇城司,不知皇城司可戒备妥当了?我如今在御营不过是个闲人,您与我说,还不如让皇城司早做准备,免得您口中的反贼回了他原先治下的老地方,鼓动那皇城司的人都跟了他,可就麻烦大了。”  程之海嘴唇颤了颤。因为文渊的确说到了点子上。皇城司自他主掌以来,除了内侍省的内监们服他,其他人根本不服,尤其是三千亲军,虽然冯熙走后诸多调换,但也都在禁军宫内侍卫亲军和御营中调换,若是冯熙真的振臂一挥,暗中传信让他们也反了,也未可知。
  他便对文渊道:“您还真提醒了我。”说罢他也不想跟这被架空的文渊多废话,寻自己手下出宫抬轿去皇城司去了。 
  文渊还站在那处,负手仰头,口中低低道:“这蠢阉人还真把自己当过去的管通了。那荀子衣也真以为自己能执掌军事了?真是两个四脚王八。”  “伯父也不怕这宫里到处是耳朵?” 
  浓雾之中,十步之外传来一个熟悉冷着的声音。
  文渊将袖子甩下来,喜道:“我所料不错啊。你小子总要回来的。上一次便是咱们伯侄两个做的,这回也不能少了咱。”
  那冷着的声音笑一声,“您方才说御营已被做空,可还有什么办法?” 文渊大笑两声:“我在御营这么些年,岂是他们说拿走便拿走的?” 
  那声音道:“那么您暗中不发,就是在等。” 文渊道:“对,就是等你。” 那声音也笑:“侄儿不会让您失望。”
  文渊欣慰地点了点头,往那声音处走了几步,却再没半分对人影了。回到御营,他便令下人倒了上好的酒喝了两盅。过得不到一个时辰,他的探子回来报:“方才皇城司的人来信儿,冯熙回了皇城司,胁了程之海。”
  文渊哈哈一声,“有皇城司,就有一成胜算。”另外问:“上阁门今晚谁当班?”
  探子道:“是孔慈。”  
  文渊道:“嗯,那胜算又多了一成。” 
  探子道:“河北军里的西军旧将近日也响应毅捷军,拉起勤王除宦官杀荀驸马道大旗,现在冯熙的军队一路畅通,不过半月怕就能到汴梁城下。” 
  文渊道:“那又多了两成。” 
  探子问:“那就是四成把握?” 
  文渊道:“还有两成在我这里。”
  说罢叫人把荀子衣安插的那几个副都统叫了过来。
  那几个副都统进了文渊的大堂,一见桌面有酒,立刻变了神色。
  “现在反贼都要打到城下了,文都统还能叫咱们喝酒,难道是不把荀驸马和陛下放在眼里了?” 
  文渊摇摇头,“这你们可就说错了。” 他自己斟酒自己喝了一杯:“这么好的酒,能是给你们的?”
  话音还没落下,他们的身后窜出几个士兵,手里头都攥着长刀,一刀插一个,霎那之间全送了西。
  文渊道:“现在就剩下那最后两成……”  
  …… ……  
  荀子衣正在赵顽顽的门口立着。
  今日已经二十八,明日便是成亲之日。
  “当真是明日才穿么?”
  “既说是二十九,便是二十九穿。”赵顽顽哄着阿氅睡觉。
  荀子衣见了,有些急不可耐:“那件礼服,是比照皇后服制所做,唯一不同,是那皇后大袖上绣的是凤翟,你这件绣的是文鸟。” 
  赵顽顽道:“都已经等了一月,你现在连这最后的几个时辰都等不了了?”  
  荀子衣牙齿咬了咬下唇。
  赵顽顽脑袋里一心是为保住这孩子。他为了得到她,自然是要忍的。但他想得明白。就在明日,待他占了她的身子,她也就没了办法,只能做自己的女人,而至于这个孩子,便有千百种方法可以将他从这世间抹去。     
  “等,我自然是能等的。” 荀子衣让凤霞把那件鸟纹大袖接过去,那丝绸的触感冰冰凉凉,却又柔滑到极致。 
  赵顽顽撇过头去,一眼也懒得看它。倒是阿氅的目光追着那大红色,手伸出来,像是要抓它似的。  
  夜幕将至,荀子衣终于走了。
  赵顽顽站起身来向外面去。到了晚上,雾反而淡了,但赵顽顽却看得清晰。 
  那人的身影是长在她心里的,不论什么时候,她都能从暗色当中分辨得出。
  刚刚入夜之时,还未点灯,她抱着阿氅快步向他靠近,待近到听的清楚自己的心跳时,停下来,向着他柔声道:“几时站在那里的?”  
  冯熙轻声道:“只刚来。” 
  她怀中的一双清亮的眼睛,懵懂又大胆地盯着他,他伸出食指,轻轻抚摸阿氅的脸庞。阿氅张口露出笑来,那一双眼睛弯成了小船儿。 “这是我的孩子。” 
  赵顽顽笑了,“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此时你两个在我身边,倒只有我一个与你们不一样。” 
  冯熙将她散乱的鬓角放至耳后,“今晚我还有些忙。明天一早,我会亲自来接你。你不怪我现在不能接你离开吧?”
  赵顽顽道:“我料定是明日你才会来,今日就见到了你,是惊喜,所以不怪你。明日你若是不出现,我会怪你。” 
  冯熙的眸子柔得能出水儿,盯着她,:那件新制的红大袖,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赵顽顽一愣,凝神道:“你放心,我是不会穿的。” 
  “你将它拿来给我。” 赵顽顽哭笑不得,“竟是嫉妒那荀子衣不成?连衣裳也要拿走才放心。”
  冯熙神秘兮兮:“你就不用管了,明日,只管等我来接你。” 
  赵顽顽点了点头,他又伸手摸了摸阿氅,轻轻地在他额头一吻,后退几步,掩在夜色当中。 
  …… 
  赵煦与荀子衣照例在宣和殿吃夜宴,程之海在一旁作陪着。  
  今日里荀子衣又给他从教坊找来几个绝色佳人伴酒,喝得不亦乐乎。这一日同他往常的那些日子没什么不同,酒也还是一贯的味道,可赵煦今日里却嗅到一丝不安。这不安具体是什么,他却想不透了。 
  正喝酣间,那荀子衣便说要去如厕。
  赵煦哈哈一笑,“朕想起来当日逼着上皇退位时,便就觉得十分尿急,这逼完了宫好像也嚷嚷着要如厕来着。”
  提及逼宫之事,他便甚是得意,自然这得意也只能当着荀子衣的面露出来。可说这事是他这辈子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了。当皇帝之后,除了风花雪月,好似也没甚可提的。
  荀子衣倒是不知道当日他是怎么憋尿如厕的,倒是知道那高太尉出去如厕的时候,让冯熙给杀了。他后勃颈一个激灵,转头看向窗子,见窗子果然开着,于是便向身后宫女嚷嚷:“这窗子刚才就开着么?” 那宫女一愣,明显想不起来了。
  “晚上风这样冷,不怕官家得风寒吗?再怠慢一次丢去掖庭!” 那宫女连连告罪,奔过去关上了窗。他这才起了身,特特叫了两个御前的侍卫陪着去如厕。    
  走出宣和殿去,越觉得晚风嗖嗖,刮得浑身刀割似得疼。这可是快入夏的风。
  自知道冯熙造反后,他便睡觉不甚安稳。原先想着他冯家一路忠臣良将,皇帝诏回、妻儿在手,焉有不回之理。岂料他还真敢反。以往他一副在上皇和赵煦面前寡言少语、卑躬屈膝的模样,谁想竟是装出来的。
  虽有侍卫亲军在宫里,禁军在城内,皇城司和御营为依傍,他还是觉得隐隐不妥,就如今天的风一样,本是入夏闷热,夜晚却凉风从房屋门窗的各个缝隙中渗透进来,竟是避无可避。
  好在,还有赵顽顽这个人质。
  提心吊胆地如厕后回了宣和殿上,赵煦仍旧在酒肉中欢唱,靡靡地教坊乐曲与女人地甜声充斥耳内,他这才将方才的担心抛诸脑后。
  宴毕离宫回了荀府,一切安然,赵顽顽已经睡下,安然等着明日嫁给自己,他所担心的全都没有发生。
  哼,他冷嘲,冯熙就是个孬种。
  ……
  宫内,回到寝宫的赵煦,被人捏住了喉咙。
  赵煦惊恐万状,但黑暗中看不清这人的表情,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
  “护驾……”被扼喉,声音嘶哑,叫了也没人听见。
  “冯熙……?”
  冯熙不想回答。
  真正的复仇者,都没心思同将死之人解释,或者是懒得。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是老天恩赐,何必给仇人圆满?
  冯熙只是想,赵煦想用他的人头换骄奢淫乐,那他就只能以他性命换所守护的人平安喜乐。
  翌日清晨,荀府的婢子催促凤霞为赵顽顽梳妆。
  即便是大婚,赵顽顽也不愿意用旁的人靠近她,如果要是有谁不听她的,立即她便拿下金簪子来在自己脸上划一划,对方便不敢这么做了。
  荀子衣自然不想要个脸毁了的女人。
  他本来以为赵顽顽会十分抗拒,却没想到只催了两次她就起来了,且还是第一声催之后,她便起来给阿氅喂了奶,这到了第二声的时候她已经下床着手梳洗了。
  窗台开着,不知道昨天夜里什么时候开的,她觉得昨晚风和煦得很,阿氅都觉得温和的风,里头还夹杂着冯熙来过的味道。果然,窗台下的几上摆放着他昨晚要去的那件红色大袖,他又还回来了。
  凤霞看她瞧着那嫁衣,为难地问,“公主,这您要穿么?”
  “穿。”赵顽顽干脆地说。
  凤霞惊讶了,“这,您真要嫁……”这点似乎已经箭在弦上,凤霞知道不应该再问了,但她还想到个事情,“但是这衣裳是逾制的,这今日穿了,不会给人留下话柄么?我觉得这是在害您。”
  赵顽顽知道她说的在理,笑一笑,“穿。” 
  是啊,不穿能怎样,也无从反抗。凤霞想到这一点,于是哀叹一声将那衣裳拿过来,也不想多看它一眼。
  外边从宫里来的梳妆的宫人进了来,盛装地为她打扮。几乎快到吉时了,那宫里的宫人要求屏退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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