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云深处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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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云深处帝王家- 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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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凤霞瞪大眼睛,愣了愣向后躲:“公主,太医很快就来了……”
  “傻孩子,别害怕。”赵顽顽强忍疼痛朝她微笑,安抚了她,见她神色微缓,便继续郑重地说,“按我说的做,才能救我和阿氅的命。”
  眼神太锋利决绝,丝毫不容她迟疑。凤霞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快步拿来剪刀在火上烤了。
  “帮我剪开一些,好让阿氅能出来。”
  “不行,公主,我不行……”凤霞的脑子嗡的一声,只见下面已经淌出了一床褥的血,腥红的颜色和气味,让她的手颤抖不已,“公主,我不会……”
  赵顽顽看得出。她是害怕,她哪里做过这样的事,见也不曾见得过,更何况眼前的乃是长公主,她也怕伤了自己。
  “凤霞,这是唯一救我的方法,若是你不做,我必死无疑。”她朝外面守候的宫女和内监们道:“你们也过来。”
  这些宫女内监虽说是内侍省派过来监视她的,但时日久了,也都生出主仆情谊,怎能不心怜。
  “凤霞,去拿笔纸和我的印鉴。”
  凤霞哽咽着跑去拿来在她枕边上,赵顽顽写下一行字,意思是若她死了,不管凤霞做了什么,也都不许任何人降罪于她。而这些被叫进来的宫人,皆是为她见证。写完后,便准备盖上印。凤霞见状突然将纸抢过来,一口吞在嘴里,扑通跪下来道,“我不是贪生怕死……既然公主执意要我来做,我就做,我不退缩,否则便是该死!请公主不要怀疑我的忠心。如果公主有事,我一刻也不独活。”
  嘴唇最初还在抖,说到最后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赵顽顽知道这本就是强加于她,她若执意不肯,自己也不会令他人责罚,而她虽然惧怕,却最终也愿意一搏,这一搏搏的是她们和阿氅三个人的命,多一刻的犹疑,她们就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她知道自己没有信错人。
  “凤霞,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姐妹。”
  凤霞猛地朝她磕了一个头,随后握紧了剪刀走到她身前。她已经不再大口喘息,而是屏息凝神。手臂和额头暴起青筋,她小心翼翼地将剪刀送上,强迫自己睁着眼睛,口中喃喃道:“母子平安,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咬死了舌头,手中的剪子一开,一合。
  赵顽顽痛得大叫一声,用尽了最后一分气力,终于看得孩童的头颅终于伸出,凤霞激动得掉泪,却来不及去擦,急急地从将孩子拔出来。
  “哇,哇……”哭声震天。
  “是个男孩儿!”
  

  ☆、疑云

  
  一旁候着的宫女把孩子包进早已经准备好的襁褓之中; 放在她身侧。
  赵顽顽将那襁褓翻开了些; 这就是她的阿氅。婴儿的皮肤像风吹过水时的波纹,头发还湿漉漉地,这时候睁开了眼睛; 懵懂地看着这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人。
  他的眼睛像极了冯熙; 深眸大眼,啼哭了两声之后,脸颊红扑扑的,仿佛初荷。
  赵顽顽让孩子的肚皮与自己的胸腹紧贴着; 口里低声唤她名字,“阿氅……冯氅……”,叫了这个名字; 将来也必得有男子汉样的强壮。
  凤霞的精神一直没能离开她方才切过的伤口。那侧切的地方渗出血来,虽然缓慢,却仍旧一点一点地消耗着赵顽顽的生命。凤霞忙从柜中找来常备的金疮药。
  “公主……现在我要撒点金创药上去,您可忍着些……”
  凤霞一只手握着金创药; 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那把剪刀; 手臂青筋仍未淡开。
  赵顽顽看到那剪刀才觉得身下依旧剧痛,方才环抱着孩子; 竟都忘了疼。这时想起来还真是不大好受。但只要目光再次投向阿氅,就立即又忘却了。
  凤霞看到她盯着剪刀的眼神,也才反应过来,将剪刀一把甩开。她隐隐的后怕。赵顽顽的脸苍白如死,凤霞稳住心神; 拿着药为她撒在伤口上止血。
  到了这时候,绛绡和刘仙鹤还没有回来。赵顽顽预感到了什么,将阿氅抱的更紧。
  有人要她们母子的性命。
  “来了,来了!”外头一宫女叫着过来通报,“太医来了。”
  “这时候才来?”
  守候的宫人都气坏了,眼见那赵太医带着稳婆气喘吁吁地进来,众人都瞪着冷眼看他们,但却也都默不吭声地看他开始放下医药箱子,指挥着稳婆给赵顽顽接着做最后的止血压伤。
  宫人们都知道,太医来得如此之迟,若要按着规矩,少说也要被打个半死不活。这时候谁还想问他来不了的原因,他没这个故意不来的胆子。再加上绛绡和刘仙鹤久去不回,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这时有人故意要害公主。能在宫里兴风作浪的,猜一猜也就那么几个。因此谁也不多说话。
  但究竟是谁……
  赵顽顽劫后余生,此时只静静地用指肚轻柔地划过阿氅脸颊,他葱藕似的手臂,稚嫩的脸颊,小小的身体突然间窝缩在母亲怀中,嘴角一歪露出满意的笑容。只这些,已经足够让赵顽顽忘了眼前的一切。
  ……
  ……
  毅捷军的先锋队伍埋伏在山道尽头,等着敌人从山道中走出来,便是一次奇袭。
  今日是收割的日子。
  鸣金收兵。
  冯熙率军从战场撤回,已经有来自汴梁的信使传来消息。
  他展开信看完,立即大笑来几声,一把搂住旁边的儒风,“传令下去,弟兄们今日人人有酒,都喝个痛快!快去军部搬酒去!”
  儒风和一旁八字站开的众将都有些纳闷,自然打胜来一场小仗他们也是喜悦的,只不过谁都知道冯熙一向不苟言笑,很少能从他脸上看到这么肆恣兴奋的笑容。
  儒风愣着正要问,冯熙朗声道:“是代我儿子冯氅请诸位一饮,不醉不归!”
  “好!”
  “好!”
  众将听到这消息,都和自己有了儿子似的呼喝起来。待得酒至,便都站上了桌凳,敲击着酒坛子撒开嗓子的嘶吼唱歌,西北小调在大营里头飘起来。
  冯熙头一次将怀揣着的夜光杯拿出来,斟满了喝,有大将不明所以,嘲笑道:“冯兄还跟个小娘儿似的用这小的杯子喝?”
  立即有人反驳,“哎刘河你这老粗,怪不得辽人叫你刘王八,你这眼睛也酒王八大点儿,着是玉杯子,陛下御赐的!”
  刘王八道:“屁话说的,这么喝可太慢不是?大家伙儿得看得累死!换大碗!”
  冯熙微笑,将杯子用袖擦净了,重新放好了,往桌上一看,满酒的碗摆了一大排,长桌上少说也摆了十几碗。
  “来!来!替儿子都喝了!”
  冯熙果真二话不说,一碗一碗地喝了过去。
  他的脸越喝越苍白,儒风知晓他,若是喝得不够,脸便发红,这喝多了便由红转白,于是站出来道:“我也喝!”
  他两个将那十几碗全吞了。
  外头换班看守的将士们也都被鼓舞着,待他们喝足了、睡饱了,将他们替换下来,便是又一轮的欢喝。
  冯熙已经醉了,但他天生的警醒却丝毫并不丢。他是可以在熟睡中杀掉突袭的敌人的。因此他只靠在帐内横七竖八的人群里坐着,手不离鞘。儒风便不同了,喝了酒便露了马脚,口中不停地说着醉话。醉话里就只有两个字:“绛绡……”
  ……
  长兴宫。
  深夜。满身是血的刘仙鹤跑了回来。一看见长兴宫的大门就跌了下去,被宫人赶出来扶起。
  赵顽顽这时已经疲累不堪睡下了。凤霞出来一看,吓了一跳,上一次见到刘仙鹤这幅模样,还是一年多前了。那一回内侍省才刚查明了他在上皇时期后宫崔妃之死,所以将他打得奄奄一息,还是公主把他救回来的。
  凤霞前半夜才刚刚见了血。赵顽顽的血铺就了整个床褥,她没想到今天还会再看到地上的这一滩血。
  “是韵徳,她想害咱们公主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于难产,所以将太医和我们抓至内侍省……”
  凤霞颤抖着声音:“公主没事,没遂了他们的意!倒是你……抓就抓了怎的被打成这样?”她扶着他,“太医已经回来了。现下还守着,你别动了,咱们抬你进去。”说罢几个人架起他手脚将他往回抬。
  “绛绡还关着,她凶多吉少,可怎么办啊……”
  凤霞越发着急。眼下去告诉赵顽顽,可她刚经历了这生死的大劫,实在是不忍,但绛绡又不知情况如何,看刘仙鹤这样子,是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估计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急也没办法,犹豫一阵,她还是来到赵顽顽这屋。一进去,见她并没有睡,披着一件单薄衣裳正在喂奶。乳娘在旁边站着一脸无辜,“公主说想自己喂……”
  凤霞将刘仙鹤的事情说了,赵顽顽听完,抿了抿唇。
  “她竟这样狠?”
  是啊,姐妹之间竟能这样狠。这便是帝王家吧。凤霞脖颈一阵森寒。
  赵顽顽将孩子递给乳娘,自己强忍着疼痛走下地。
  凤霞一惊,“您不会是要亲自去内侍省提人吧?”
  赵顽顽咬着牙往前走,“我不准绛绡有事。”
  凤霞鼻尖突然酸楚。她想起赵顽顽说要拿她当姐妹,她本不敢奢望,但现在看她为了绛绡自己都不管不顾,这才难产止了血,半条命送出去了也要去救绛绡,如果是自己糟了难,她也不会不管自己的。
  这么一想,便更想为她拼命。
  可是又哪里有命是自己能为她拼的。
  内侍省的押班太监刘敏听见外面吵闹,问底下:“是什么人?”
  灰溜溜地跑进来几个小内监,“是长兴宫的长公主,说要提绛绡出去。”
  刘敏当然知道长公主是谁,而且当初长公主还是崇德帝姬时,还是他帮着荀子衣把她带入掖庭为她打点的。
  只不过…… “长公主不是刚生产了么?”
  “是啊,但她老人家就站在门前呢,说不交人,她便不走。”
  “这如何使得?”
  刘敏只好出来去迎。
  远远地,望见地上站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虽然柔弱,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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