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成长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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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成长记事-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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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有次元容偷偷溜出去回来正好碰到管家,被太夫人罚跪佛堂,半夜又冷又饿,沛曦带着食物悄悄来看她。她一边给元容塞着素馒头,一边抱怨老管家太过迂腐,任她磨破嘴皮,那老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一个劲的捋着花白的山羊胡,最后好不容易才愿意网开一面,让她进来。
  夜半无人,两个同龄女孩聚在一起,不是谈论琴棋女红,就是偷偷谈论身边的小姐妹们谁定了亲,谁又成了婚。当时的元容每次听到这个话题都羞红了脸,那天她却悄悄地拉着沛曦的衣袖,小心翼翼的摊开手掌,手中一块小巧的玉佩闪着晶白的光,“瞧,我扣下了这个。”
  元容张着手,对于那个男子,她一直不安心,总要留下点什么。据说他生来体弱,大夫说恐怕活不过黄口之年,自大些后从长墟道长那求得了这块玉,身子才逐渐好起来,既然这玉他从小带到大,那么元容便留下了他最重要的东西,时刻提醒他记得自己。
  那天夜里,她和沛曦掩着嘴巴偷偷的说了好久,眼睛亮得发光,沛曦说,“我定是要找一心仪的男子,然后风光嫁他的。”当时的元容还打趣,“我觉得张家公子挺上妹妹的心的。”
  然后,沛曦轻轻挥拳捶打了她两下,摇曳的烛火中,她真切的看到了沛曦的脸上那一抹娇羞的红。
  思绪被拉回,元容走到窗边,随手推开金丝楠木雕花窗,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雪花扑在睫毛上渐渐融化成一颗颗细小的水珠,微微的颤着。
  这个冬天,真冷啊。
  景康七年,蜀国内乱爆发,老皇帝被毒杀,显后迅速封锁帝宫与其子四王里应外合,太子初入汝城便遭到埋伏,仓皇北逃。显后向来心狠,斩草必除根,除却在燕国的当质子的九王穆,下落不明的太子,以及自己的亲女,老皇帝膝下剩余的十一个子女,均被斩杀或圈禁。
  她在朝中重用其宠臣显刘恢,大量布置党羽,立储一事新旧党派争论不一,随着旧党右丞相家中暴毙,而逐渐被压制,新党破竹崛起。同年,四王审其桑登基为帝,显后垂帘临朝,并封其兄显偃为城阳侯,并大肆加封显姓诸侯,扩大外戚权利。
  蜀国的动乱,给这个从未安稳过的世道蒙上了更深的阴影。
  赵衷侧卧在席榻,元容轻轻地揉着他的太阳穴,“陛下头可还痛?”
  “这个天下太乱了。”赵衷微微睁开眼睛,这些日子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和元容单独相处,偶尔发上两句牢骚,她也默默的听着,他抬手抚了抚额头,“安夫人如何了?最近她越发的与朕哭闹。”
  “今早刚从妾身这回去,这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子,自然是要小心的。”元容顺手递给赵衷杯茶,茶水温热,现在入口正好。
  自从静好有孕以来,明里暗里不知招了多少算计,哪怕她生性小心谨慎,也差点着了道,元容差太医院检查差了整个宫殿和吃食,一切正常。
  静好却越来越暴躁,直到前些日子打死了几名碎光轩的宫侍,被赵衷斥责了一番,才逐渐安静,可是还要天天来元容这里与她哭诉。
  静好急,元容也急,可是似乎有一张无形的手超控着一切,每当快有些眉目的时候,线索便一下断掉。
  今早,那个有嫌疑的嬷嬷路过池塘愣生生的摔了进去,等到捞出来,已经是绝了气息。对此静好显得相当不安,她拉着元容的手道,“姐姐,我已经很小心了,那个嬷嬷就这么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没了,周围好多人,根本不可能做手脚。”
  元容看着她,没有了当年的娇柔明艳,再多的铅粉也掩盖不了眼下的阴影,父亲的话又飘荡在耳旁:只要爹爹在一天,就定会护你,至于静好,她的肚子自然会有人护着,有人想要她生,必然有人想要她死。

  ☆、蜀国公主

  在宫中两年,元容自认见过的比她十几年见过的加起来都多,她被迫着快速成长。萧家私通敌国,萧夫人自缢于鹤鸣殿;刘昭仪承宠,带着整个刘家起复。元容开始知道,乱世中的后宫,不仅仅是女人争权生子这么单纯。
  而静好,因同系而出的身份,在别人眼里已经与她紧紧地绑在了一起,父亲明面上说是为了牵制二伯,也忘沛曦念在同胞姐妹的份上多加怜惜。
  可同时,父亲也是给她找了一块让别人棘手的盾牌。
  静好的背后是姜家,其亲姐是梁南王妃,入宫便是夫人,如今还怀了子嗣。
  她的入宫简直就是一快肥肉扔进狼窝里,把别人的视线从元容这块瘦骨头上移开,虽然自己偶尔也会被咬两口,但是相比别人,算得上是小打小闹了。
  元容看得懂,别人也看得懂,二者选其一,静好对他人的威胁确实要比她大得多。
  她也永远不会忘记,静好第一次进宫看她,她半开玩笑的说,“你若能留在宫中陪我该多好。”结果她真的当着赵衷和二夫人的面跪在她脚下,“姐姐,我愿意留宫中,陪伴姐姐。”当时二夫人的脸色异常难看,头上青筋凸显。赵衷也愣了,随后笑了开来,声音中夹杂着几声咳嗽。
  第二天,元容还未想好如何与赵衷开口,圣旨便下达到姜侯府邸,她完全能想象到二伯和二夫人的怒火中烧和无可奈何。毕竟,这旨意是女儿自个求得的,难不成还要与皇帝推脱,您想多了,我家姑娘瞎说的?毕竟,君臣有别。
  只是事到如今元容依旧不明白,这吃人的地方,静好为何非要跳进来。
  叹口气,元容见赵衷要起身,连忙伸手扶他,继而又倒了杯热茶奉到他手上。
  二见赵涉,是在南苑的竹林边,他和赵衷坐在石凳上,宫侍安静的退在一边,初夏的阳光透过竹叶的空隙洒下,打在一赤一白两个身影上,只听见风穿林间的声音,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一片闲适。
  元容立在原地有些踌躇,还未曾转身离去,赵衷就似乎感到了什么,微微抬眼向她这边看了过来,然后转头与赵涉说了些话。随后,顺喜便弓着腰一路小跑到元容面前行了个宫礼,道陛下邀她过去品茗赏竹。
  “梁南王近期寻了个好玩意给朕,无奈朕不懂珠石,便给了皇后吧。”元容还未曾站稳,赵衷就伸手把眼前的锦盒打开推到她的面前,一颗拳头大小的随珠稳稳地躺在盒子里。
  流悬黎之夜光,缀随珠以为烛。
  元容不是没有见过随珠的,她小时候怕黑,母亲就在她床头上挂了几颗随珠用来照明。只是面前的这颗随珠打磨的很是精细,下面配着红珊瑚的托台,珠体晶莹剔透,竟无一丝冰裂纹,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这必然是个稀世珍品。
  她抬头看了赵涉一眼,接着把眼睛垂下,声音里透着欢喜,“这珠子极好,想必梁南王费心了。”
  “娘娘与王妃是姊妹,又是孤的皇嫂,何谈费心一说。”赵涉看着手中的茶水,把杯子凑到唇边,笑起来的样子竟与赵衷有几分相似,“娘娘喜欢便好。”
  赵衷是个寡言的性子,赵涉似乎也不爱说话,三人便面对着青青竹林无言而坐,后来元容实在受不了那个诡异的气氛,刚要起身告退。
  赵涉就开了口,“臣弟府中还有事处理,就先告退了。”显然快她一步,言罢,还对元容作了个揖。
  两人眼神正好撞到,赵涉眼睛里的情绪元容说不出来那是个什么感觉,不是尊敬,不是不屑,而是他站在高处俯视着她,那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回朝凤殿的路上,元容跟在赵衷的身后,梁南王虽然中都有王府,但是多半时间还是呆在自己的封地,这次他来中都来的蹊跷,想必连父亲都不知道,正想的入神,右手忽然被包裹进了一片温暖里。
  元容怔怔的看着赵衷的手指,苍白而修长,他直视着前方,“过几日,蜀国的平林公主和驸马会来南晋。”
  “嗯。”元容小声的答道,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可手指似乎不停使唤的颤抖,越握越紧。
  赵衷轻轻地拍了下她的手背,“小心被指甲划出伤口。”
  元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表情面对赵衷的,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朝凤殿,她只记得一路上自己昏昏沉沉,满脑子都是赵衷在对她说,“蜀国的平林公主和驸马会来南晋。”
  要遇见了么。
  阳光洒照在这片大地。
  蜀国的队伍拉的许长,平林侧卧在马车上双眼半闭,雪白的肤色更是衬得额间一点嫣红,侍女跪在她身侧轻轻地帮她捶着小腿,好听的声音从唇瓣中划出,“子期,明日就到南晋了,可我这心里是越来越不安。”
  翻书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顾子期回头看了看一脸慵懒的平林,把手臂搭在她肩上轻轻把她揽入怀中,“喆儿安心,有我在,只盼南晋能交出大皇子,拿出诚意与我国交好。”
  “哼!”平林不满的往顾子期怀里挪了挪,“四哥真没用,都到宫门脚下了,居然心软把他给放了,要是我早就一刀砍下去,省的给母后和你留下这么多麻烦。”
  “嗯。”左手摸着平林的鬓发,右手把书籍卷成一卷,顾子期轻敲着身边的窗框不再言语。半响,看着趴在自己怀中熟睡的女子,轻柔的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吻,怀中的人儿睫毛微微一颤,嘴角不留痕迹的一挑,马车陷入了一片安静。
  蜀国公主入南晋这可是一件大事,众所周知,大蜀的帝位之争四王成了最大的赢家,而来的这位平林公主,便是大蜀皇帝唯一的亲妹,显后放在掌心里捧着的女儿。
  公主已有驸马,必然不是前来结亲,而两国邦交,也没有公主做使臣的前例。
  至于百姓,他们当然是不会关注这些的,他们只想知道,蜀国公主漂不漂亮,公主的马车大不大,都说大蜀的女子是三国之中最美的,这些是不是真的。
  车队入中都的时候,整个街道沸腾了,士兵伫立在街道两边,把百姓们严严实实的挡在道路外,街道边的酒馆茶楼统统挤满了人,小二的声音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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