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家燕子傍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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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家燕子傍谁飞- 第2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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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多了,奉书感觉一颗小小的心已经撑得要爆,想咬他,更想逃。金黄的落叶金黄的草地金黄的蜂蜜,心里面是甜美的痛,闭上眼,不想醒来了。

    杜浒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试探着叫了两声,没有回音。她软软倚在他手臂里,一点点往下出溜着。

    赶紧把她平放到地上,拢起松软的落叶,垫在她身子底下,轻轻拍她尚且潮红的双颊,又叫:“奉儿?醒醒?”

    晕过去的样子和前天如出一辙。若说前天她是气的,眼下又如何?

    杜浒声音有些颤,在她耳边说:“别怕,带你回帐子,好好休息。”说毕,又忍不住在她额发上轻轻亲了亲。自从迈出那第一步以后,好像有什么闸门被打开了,亲吻她变成了一件理所当然之事,仿佛从一开始就做得惯了。

    抱起她,仍旧是小小的一团,手中却是陌生的柔软的触感,再不是当年那身量未足的女童样子。一直把她当小孩子看,却没有发现她早就长大了。好多东西似乎都错过了。

    树林外面一片耀眼的阳光。天高云淡,几顶小帐篷一如往常地支着,四五匹马悠闲自得地啃着地面上的草。还有几匹,不知溜达到哪里去了。

    塔古娜与忽兰并肩而立,手拉着手,怔怔往远处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两人连忙回头,吃了一惊。

    杜浒也不多加解释,直接对塔古娜说:“奉丫头身子里似乎有病根,麻烦你再收拾出个铺来。热水、热毛巾、被褥。”

    塔古娜应了,他才又觉出少了点人,犹豫着问:“赵公子和那个阿金呢?”

    塔古娜叹了口气,往他住的小帐子里一指,“你自己去看吧。”

    杜浒把奉书安顿好,进去一看,那帐子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有门口地面上卷着一张纸。

    塔古娜倚在门边,幽幽道:“他已经走啦,说要回南方去。带来的财物,小蚊子的那部分他没动,剩下的,他只带走一点点,说一半留给我和忽兰,另一半给你——们。”最后一个字还是咬得有点踟蹰,伸手朝那一摊子箱笼行李。

    杜浒轻轻哼了一声,俯身拾起那张纸。

    赵孟清一共嘱咐了三件事。第一,此次中原之行,虽然没能完成最重要的那件任务,但沿途收集的情报十分珍贵,带回去,也并非无功而返,越南方面应该会满意。叫奉书不要为他担心。

    第二,叫杜浒“好自为之”。奉书身体弱,他必须照顾好。

    第三,若是以后蒙越和平,他也许还会有机会来中原。倘若有缘,可以再相见。

    杜浒轻轻把纸折好,带回奉书所在的帐子。奉书仍是深深昏迷着,胸脯几乎看不到起伏,眉头微蹇,好像无意识的还感觉着痛。俯下身去一试,她双手冰凉得不像话。

    杜浒面色愈发凝重,叫来塔古娜问。这几日来,塔古娜和奉书相处时间最多,但她也说没觉出什么异常,也没听奉书说过生病之类的事。

    杜浒到:“姑娘能不能帮忙,给她脱了衣服,全身查一下,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是不是受了暗伤。她腿上那点破皮,就算发炎,也不至于这样。胸口、小腹、还有后背,都仔细看看。”

    小丫头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有多大的本事,受得住多大的苦痛,他心里恐怕比她自己还清楚。而眼下,她身上有些出乎他意料的问题。

    塔古娜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慑于杜浒的威严,赶紧一连声的答应。等杜浒出了帐子,放下帘,朝奉书叹了口气,笑道:“真是花儿一般娇嫩的小姑娘,也不知你汉人师父是怎么把你折腾成这样儿的。”

    一面说,一面慢慢解她衣服。刚解下一件外套,便在她袖口里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八个汉字,塔古娜不认识。

    塔古娜权衡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把这纸条给杜浒看。给奉书盖好被子,出去一看,杜浒已经从赵孟清留下的那堆东西里,把奉书的行李分了出来。

    两个小包袱,摊开在他面前。他紧紧咬着嘴唇不说话。那包裹里全是五花八门的药瓶药包,基本上都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妖精们你们熬出头了,给自己的毅力点赞吧!

    今天的天气很美好。

    适合谈恋爱,嗯。

 第220章0142

    ·天地有逆顺,惘然难久留·

    奉书迷迷糊糊的,觉得一只手搭在自己手腕上。但那手比杜浒的手要瘦些、更粗糙些,似乎是个老年男人。

    她惊骇无已,一下子睁开眼。正看见杜浒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她脸一红,这才心安,转头一看,身边坐了个胡子长长的老大夫,正闭着眼睛给自己把脉。

    她连忙把手抽出来。那老大夫反倒吓一大跳,战战兢兢地问杜浒:“这,这……”

    杜浒见奉书醒了,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许动,让大夫继续看。

    一如既往的蛮横神情。要不是看到他眼里藏得深深的一点点柔情,奉书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个荒诞的梦。

    那老大夫把好脉,站起身来,杜浒朝他使个眼色,把他带出帐子去。

    塔古娜进来,跟奉书细细说了赵孟清离开的事。奉书怅然若失,半天才道:“我对不起他。”

    塔古娜表示同意,轻轻捏了一把她脸蛋,作为惩罚,又忽然嘻嘻笑了,说道:“不过他这一去,大概便要去越南做大官、做驸马啦,也不算赖。你放心,他不会恨你的,唔,最多恨个几天,就会没事啦。”

    奉书郁郁点头,心中浮现起安姿公主那甜美纯真的笑脸——和那个女孩对坐在帐子里,裁衣、弄猫,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赵孟清真的,要和她过一辈子了?他若还不愿意,怎么办?

    塔古娜笑道:“你别难过,我劝过他啦。他说,跟你这些日子,也一直是在强求,他努力过了,也就无怨无悔。他跟我说什么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不过说那话的时候,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嘻嘻!”

    奉书叹道:“他会放下的。”但愿如此。

    忽然又意识到什么,忙问:“为什么要给我请大夫?我伤口愈合得又不慢……”

    塔古娜睁大了眼,“你不知道你自己生病了?你昏了两天,你汉人师父骑着马,从左近的浩特里请了三四个大夫啦,个个蒙着眼睛带过来,逼着他们给你瞧……”忍不住好笑,嘻嘻笑了两声,又说:“哼,还把我的忽兰使唤得来回来去的,让他把大夫一个个的送回去……”

    忽兰在外面叫她。塔古娜一面笑,一面出去,声音渐渐远了。

    奉书心中一沉,这才发现自己里里外外已经给换了新衣裳,似乎是擦洗过了。藏在袖子里的那一张小纸条,这时候怎么也摸不到了。

    眼一花,那纸条却又回到她鼻子底下。上面触目惊心的八个字:“瘴毒入骨,侵入心肺”。出自邋遢道人之手。

    捏着纸条的一只手,顺着看上去,杜浒的神色冷得可怕。

    奉书心里忽然一阵空落落的,勉强朝他笑道:“让你发现啦。其他大夫,是不是也都这么说?别费力了,真的……师父……”

    “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不早说!”

    奉书苦笑。早说又怎么样?反正自己也没指望了,何必让人平白操心、可怜?

    但现在,一切又不一样了。他吻了她……好像突然又迫切地生出希望,想重新变得活蹦乱跳,想元气满满的跟他吵架,想活得长长的,天天回味那一刻的滋味。

    不知不觉就掉下眼泪,哽咽道:“我……我是想杀李恒,太着急……他算计我……我知道是我自己傻,自作自受,你别说我了,别骂我,好吗……”

    杜浒道:“我怎么会……”说到一半,还是收回了反驳的语气,温言道:“好,我不说你,咱们一块想想办法。”

    遇到什么事,已经习惯先把小丫头教育一番,好让她以后知错就改。但事到如今,已经做了些对不起她的事,两人的相处模式忽然别扭了起来。再那样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话,一下子显得不合时宜了。

    况且,出了这样的事,怎么看也都不是她的错。以她的年纪和阅历,居然能把李恒欺瞒那么久,没有让他立刻捏死在手里,已经让人刮目相看。

    他想安抚她,但语气未免生硬。奉书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委屈不减反增,“你心里还是觉得我傻、胡闹,我知道……”

    杜浒犹豫片刻,说:“是有一点点,但……”

    干脆利落的说两个字“没有”,多容易!可就是不会在她面前撒谎。

    奉书情绪愈加低落,又气他,抬头看他一脸焦急的神色,忽然冷冷道:“那好,那你也不用可怜我。”

    “我没可怜……”

    “那天你、你……要是觉得后悔了,我可以既往不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不用过意不去。要是觉得我累赘,也不用再管我。”

    杜浒有些急了,生不起气来,耐心跟她说:“我不会后悔的,也不会不管你……除非你不要我管。”

    这最后一句里,提点了无数幼稚的往事。奉书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来,可随即又撅起嘴,嘟嘟囔囔地说:“你现在是一时冲动,以后冷静下来,不见得还愿意这样。”

    “我不会的。”

    “你肯定会。”

    他简直无言以对,想了想,凝视她的眼睛,正色道:“杜浒从来不是反复无常之人,只要决定了的事,从没后悔过。”

    奉书心中一酸,已经软了,嘴上还硬,继续诘问:“那好,那当年我说要陪着你,你非赶我走,赶我去嫁别人,你也是不后悔的了?”

    杜浒咬牙。小丫头明摆着胡搅蛮缠。当年的事,若说完全不悔,未免违心;可当年她那么小,话里话外都是冲动和糊涂,就那么顺水推舟的要了她,当他是禽兽呢?

    正琢磨着该怎么答才让她满意,见她眼中已经又开始闪泪花了,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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