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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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 第2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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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那宫人回来,报说:“娘娘说:不必凡事回报,娘娘很相信天官跟少卿之能,只有劳两位了。”
  两人道了不敢。仍回到殿内值夜。
  此时阿弦已被太平拽到了里间儿,隐隐听到两个说话的声音。
  袁恕己斜斜地倚在门口,侧耳听了一听,便对旁边的崔晔悄声道:“你方才那样,也不怕小弦子出事?”
  他一直都守着阿弦,当然也看的最为清楚,——那一刻阿弦的脸色都变了,不是惨白,而是白里泛青的那种,连看不见鬼魂的他都感觉到了那股迫人的寒意就在面前。
  崔晔道:“少卿很是关心阿弦。”
  袁恕己道:“这不是废话么?”
  崔晔道:“但据我所知,在桐县的时候,少卿一度对阿弦怀有敌意。”
  袁恕己道:“过去的事总是提来做什么,何况哪个人没有眼瞎的时候啊。”说到最后一句,他特意瞅了崔晔一眼。
  崔晔道:“那现在少卿对阿弦如何?”
  袁恕己眨了眨眼:“我当然……当然是喜欢她,怎么样?”
  袁恕己并不知崔晔对阿弦的身份知道多少,是否如他一样知道阿弦是女孩子,是以略有迟疑。
  崔晔淡淡瞥了他一眼,忽然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袁恕己不知他这句是何意思,正在浮想联翩,忽然听到里头太平道:“我去平康坊的那次,跟你一块儿的那个人是谁?”
  阿弦道:“没有谁。”
  太平认真道:“别跟我胡混,就是那个很护着你的男的,长的……倒也看得过去,我记得你叫他大哥来着。”
  阿弦早知道她说的是陈基,只是不想提起而已。
  如今见赖不过去,便道:“殿下既然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
  太平笑道:“但是我还记得你当时说你是孤儿,怎么还有个大哥呢。”
  阿弦道:“不是亲的。”
  太平“啊”了声:“原来是这样……那你从小到大岂不是没有别人疼?”
  阿弦道:“有的是。”
  太平道:“有谁?”忽然吃吃笑道:“难道是崔师傅?”
  殿内突如其来的沉默,连同外头的袁恕己跟崔玄暐也皆无声。
  然后阿弦淡淡哼道:“他只是其中一个。”
  袁恕己“噗”地笑了出声,崔晔也忍不住嘴角微挑。
  里头太平道:“哈哈,你又是在吹牛,我早知道啦。”
  阿弦奇道:“你知道什么了?”
  太平道:“上次小年逛街的时候遇见,你买个昆仑奴的面具都一脸肉疼,弘哥哥都跟我说了。”
  阿弦本是随意跟她闲话,猛地听她提起这件来,便咳嗽了声:“太子怎会跟你说什么?”
  太平道:“弘哥哥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不要为难你,说你是从外地来长安的,必然不容易,囊中羞涩也是有的。”
  阿弦本要再反驳不认,然而听了这句,却也没什么可辩的,便哼了声,低头不语。
  太平见她不搭腔,便道:“你生气啦?”
  阿弦道:“没有,夜深了,殿下还是睡吧。”
  太平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那好吧,我也有点乏了。”
  内殿里就此无声。
  顷刻,崔晔走到殿门处,往内看了一眼,却见太平公主睡在榻上,却不见阿弦的身影。
  崔晔忙转头四顾,蓦地发现在右手侧,是阿弦倚坐在柱子上,低着头,已经睡着了。
  崔晔看了会儿,有宫女悄悄走了过来,轻声道:“天官,有何吩咐?”
  崔晔顿了顿:“夜深会冷,去取一床被子,给他披上。”
  宫女答应:“还有别的吩咐么?要不要将这位叫起来,安排一个睡榻?”
  崔晔道:“不必了。”
  崔晔悄然后退,身后却撞到一人,他回头看时,却是袁恕己抻着脖子往内瞧。
  袁恕己后退一步,道:“小弦子呢?怎不见人?”
  崔晔道:“在墙边儿睡着了。”
  袁恕己忙瞅过去:“这怎么成,地上毕竟凉,她方才受了惊吓,那手跟冰似的,再这样睡一夜,只怕会落下病。”
  崔晔道:“好不容易已经睡着了。”
  正此刻宫女取了被子,双膝跪地,为阿弦披在身上,大概是动作太过温柔,竟也没惊醒她。
  袁恕己踌躇片刻,方不再说了。
  两人又退回外殿,袁恕己依旧在柱子旁靠站着,崔晔于旁侧桌边儿落座,两个人都并无睡意,听到外头更漏声响,不知不觉,丑时已过。
  却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一夜终于要平安无事过去的时候,内殿里又传来连声尖叫。
  起初袁恕己还以为是阿弦,故而进门后便直冲阿弦而去,谁知入目,却见阿弦仍坐在地上,似被惊醒,正睁大双眼看向前方——太平公主的方向。
  与此同时,是崔晔也闪身入内。
  这会儿太平已又从榻上滚落,缩在榻边儿上瑟瑟发抖,口中乱嚷,崔晔上前将她的手握住:“殿下勿惊!”
  他连唤数声,太平方醒悟似的,盯着他看了会儿,叫道:“崔师傅。”忙将他抱住,兀自发抖。
  崔晔道:“殿下是怎么了?”
  太平哭道:“是那个鬼,又来找我啦。”
  宫女们面面相觑,不敢做声,上次那件事后,这殿内的侍从都被带走审讯,至今未回,弄得人心惶惶,这会儿听太平又如此说,一个个不知如何是好,刹那间跪了一地。
  崔晔轻轻拍了拍太平的背,回头看向阿弦。
  正好袁恕己将她扶着站起身来,阿弦的双腿有些酸麻,袁恕己察觉,便俯身给她揉着膝关节。
  忽然听见崔晔跟太平问答,袁恕己随口问道:“小弦子,你可曾看见什么?”
  这其实也正是崔晔的意思。
  阿弦茫然道:“什么也没有。”
  袁恕己道:“当真?”
  阿弦点了点头——除了先前在外殿遇见的那只之外,目之所及,十分干净。
  崔晔问太平道:“殿下不必着急,你可否告诉我详细情形?”
  太平抽噎道:“方才他又站在我面前,样子仍是那样可怖,崔师傅进来的时候,他才不见了的。”
  阿弦心头一动:崔晔虽跟袁恕己几乎前后脚进内,但因袁恕己离的近,毕竟早一步,但比袁恕己更快的,则是阿弦。
  她在听见太平的叫声之后立刻醒来,所以室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按照太平所说,那时候在她榻前应该有什么才是。
  可是阿弦明明什么也没看见。
  既然如此,太平有怎会如此说?难道她真的是因受惊过度出现了幻觉,或疑神疑鬼而已?
  这一场闹,不免又惊动了武后,这时候武后才睡下不久,却仍是起驾而来。
  太平复哭的可怜之极,依偎在武后怀中,武后不住地安抚她,又问详细。
  崔晔道:“臣等一直都守在此间,并未发现异常。”
  武后道:“那么……十八子可看见什么了?”
  阿弦正低着头,见点到自己,便道:“我也并没有看见什么。”
  武后不以为然。
  崔晔道:“娘娘,我还是觉着,殿下只怕是受惊以至于体弱神虚,而并不是真的这宫中有什么邪祟。”
  武后笑道:“我也正觉着如此,但是陛下疼爱太平心切,我若坚持说无碍,陛下反当我不把太平放在心上。”
  太平又是委屈,又且着急:“崔师傅,母后,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我真的看见了!”
  崔晔瞥一眼阿弦,阿弦会意摇头。
  崔晔便道:“殿下年纪毕竟还小,又从未经历过这种事,身心受创,由此疑心生暗鬼,也是有的,殿下只要放宽心,不必多去思虑,好生服药安寝,必然无碍。”
  太平红着眼道:“崔师傅,你怎么不信我能看见?”
  崔晔道:“若殿下当真这般说,那么,所谓鬼神之说,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又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若那鬼当真死的冤屈,他想要报仇索冤的话,也自要找那正主去,是袁少卿负责将他拿住,是丘神勣百般刑折,他若报仇,当然要先去找那两人,又怎会来寻殿下?何况殿下身份尊贵,此又是宫中,有诸神诸佛庇佑的,似那种孤魂野鬼,又怎敢擅闯如此森严庄重之地?”
  太平听了他这一番话,才慢慢平静下来:“难道,真的是我的幻觉。”
  崔晔道:“我们这许多人都帮殿下看着,里头有阿弦跟众人,我跟袁少卿就在殿门处,若有异样,早就发现了。殿下若是信我,切勿再自疑自苦。”
  武后听他说罢,面上也露出笑容,低头对太平道:“你可听见了?我告诉你的话你不肯听,只当我是安慰你的而已,如今崔天官可是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你向来不是最为钦佩么?他的话又果然这样有理有据,我都信服,你总该听了吧?”
  太平缓慢点头。
  “这才是娘的好孩子。”武后将太平揽入怀中,摸了摸她的头,又满是宠溺道:“以后你若还是害怕,不如随时都跟在母后身旁,若真的有什么鬼祟想要侵害太平,就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这话带了几分隐隐地霸气,在场几人听着,心情各异。
  太平依偎在武后怀中,依稀一笑:“谢谢母后。”
  阿弦垂着头,只恨不得此刻脚下有个地洞,把她深埋在里头,那就什么也不用看,什么也不必听了。
  外头宦官忽道:“皇上驾到。”
  武后拍了拍太平手背:“你父皇也看你来了。”
  袁恕己握住阿弦手腕,同她一块儿后退靠边。
  他也并未第一时间看向门外,反而看向阿弦,见她的脸色隐隐发白。
  好歹并无人注意,袁恕己便向她身边靠了一步,低声道:“小弦子,别怕,皇上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不会吃人。”
  阿弦才牵了牵嘴角,勉强道:“知道啦。”
  不多时高宗进门,身边却还陪着一位千娇百媚的丽人,正是魏国夫人贺兰氏。
  贺兰氏并未盛装打扮,反而一身素服简装,就仿佛才慵懒睡醒一样,此时跟着高宗一块儿前来,意味自然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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