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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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 第5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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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夫妇相处要讲“中庸”,因为中庸讲“修道之谓教”,不贤那就要教而改之。你能有耐心教孩子,教下属,怎么就没耐心教妻子呢?那可是与你相伴一生的人。愚不可教的毕竟是少数。

    名可秀又讲,“妻贤夫祸少”还有另一种含义,是指妻子能够阻止丈夫的不当行为,避免为家中招祸。如果妻子只讲柔顺、听从丈夫,这个时候就不是“发而中节”了,发而过柔啊,顺从过分了,失了“中”。如果丈夫刚愎自用,不听劝阻,那就“纲”得过分了,失了“中”。发而不中节,久之必出问题,轻则夫妻失和,小家不宁,重则造成大家庭不安,更严重的,招来外面祸端。

    反过来讲呢,“夫贤妻祸少”,也是同样的道理。

    我们都不是圣人,不是先贤那样的大智者,怎么能事事都正确呢?做君主的要讲“兼听则明”,做家主的同样如此啊。一个小家中,还有什么比夫妇更亲近的吗?最能看清你缺失的,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因为朝夕相处啊,一月能隐藏,那一年能隐藏吗?十年能隐藏吗?夫妇是要共同进步,祸福与共的,相处不和,怎么进步呢?遇到困难事,又怎么同舟共济呢?

    丈夫们大多希望妻子柔顺。但是,阴极过柔,易弱。如果家中遭了变难,妻子如何丈与夫共度困难呢?甚而更糟糕的是,丈夫撒手先去了,儿女尚幼,妻子过于柔弱,如何撑得起这个家?——改嫁?那也可以。但娘家出身若不好,只怕改嫁也找不到好夫家。有貎?以色侍人岂得长久?再者,若夫家兄弟不善,或夫家的家境穷困,遗下的儿女又怎么办?

    所以,夫妇首先是做人。做“人”来讲,就是一撇一捺,一阴一阳,阴阳中而合之,站立起来,才能成为人。这就意味着做人要中庸啊,阳中有阴,阴中有阳,刚强者要有阴柔,阴柔者要有刚强,过度了,那就折了,或者弯了,或者断了。

    夫妇就是二人,如果将一个小家比喻成一个“人”,这个人要站立起来,那就得左右腿平衡啊,不然这个家就斜了,是跛的,这怎么前进呢?走不快啊,有个拖后腿的。或者走着走着,就塌了。这日子过不好了,因为失了中和嘛。

    故曰,夫妇之道如中庸,要各有各的分寸,阳刚和阴柔都不能过,过了,刚柔不能相济,这夫妇俩就不是“好合”了。

    《中庸》讲:“妻子好合,如鼓瑟琴。”

    妻子好合,就是夫妇之间。琴瑟合鸣,就是合奏,讲的是夫妇相处如合音的旋律,如同琴跟瑟的合奏,还要有锣鼓相合,合音要和谐。丈夫这具琴的音调过高了,那不行;妻子这架瑟的音调过低了,那也不行,合奏不好那如鼓什么?——要么是独奏,夫妇等于是一个人过的日子,这不叫“好合”,这叫单飞——众人哄笑——要么就是如鼓铁片,夫妇争着比高音,吵得不得了。——众人大笑。

    讲到这里,想起军中有句话,叫“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为什么呢?因为猪队友专坑自己人。战场上最怕这种猪队友,要么扯后腿,要么动摇军心士气。放在家庭生活中也一样,夫妇那就是一生的队友,休戚与共,如果不小心结了个“猪队友”,那可糟了,没法甩脱呀。

    众人哄笑。

    为什么朝廷越来越重视兴办女学?因为男女,夫妇呀——治国先从齐家起,为了大宋千万家庭中少出现一些无才无德的愚妇,害夫害子。

    听说,现在有人在宣扬“女子无才就是德”,这种人应该拉出来批斗,所有丈夫的公敌——这是要你们未来的妻子成为“猪队友”啊!——有学子拍掌大笑——或者你们希望以后自己的儿子娶个“猪队友”?——大笑,哄然答:不想!

    卫希颜也笑了,乜了一眼皇帝,那眼神分明是“陛下可别养出一个猪公主”。

    皇帝眼角抽了下,瞪了这位国师一眼,“嘉国是国师的学生,你这位山长太不关心了吧?”

    皇帝的长女嘉国公主,年初满三岁,刚刚进入朱雀书院的蒙学读书。

    卫希颜的脸皮厚,子弹都打不穿,神色一点不动地赞扬,“陛下真是天下好父亲的榜样。”

    皇帝陛下扭过头去:不跟没脸皮的说话。

    便听殿堂内名可秀清越的声音道:什么是夫为妻纲呢?就是各司其职,互相敬重。夫为一家之主。家主,要能正身成为标柱。家主,要明事讲道理。家主,对妻要以诚相待,尊重、关怀、鼓励。家主,治家需要包容体谅,要以和为贵。一家之主做到了这些,才是齐家的根本。在家庭中,夫妻能同甘共苦,能同修同福,这个家才能和谐兴旺。此谓夫为妻纲。

    台下学子咋舌起来,这个“夫纲”可真不好当啊。

    名可秀讲道,处在何等位置,就要负起何等责任。父何以为子纲呢?父亲要承担起子的成长和品德教育,是儿子效仿的方向。君何以为臣纲呢?君要立仁立德。纲不是这么好当的。

    古义说,‘纲’是提网的总绳,‘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紊’,‘纲’是负总领之责。若空有其位而担不起责任,一提这纲绳就断了,于是网散了、乱了,国不成国,家不成家。

    所以,“夫为妻纲”这个“纲”,是责任,是担当。家主不是一个空名头,要让一家人吃饱穿暖,不挨饿受冻,这是一个家主的基本责任;同时,还要在品德上成为一家人效仿的榜样。

    可能有人讲,那我们还要修心养性,读书,做文章啊,都花在经济上了怎么成?如果是官员,有薪俸养家,但想过上丰裕的日子,又不能靠贪污受贿的,中阶以下官员估计只靠薪俸是成的——现在的官宦家庭是怎么做的呢?多数靠妻子来打理田产铺业。这要取决于妻子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如果没有,那丈夫就要辛苦点了,培养个能干的忠仆来打理。估计很多丈夫不乐意,还是妻子更值得信任吧。

    一些学者暗自点头:那是当然的,再忠的仆也不如有个贤惠能干的妻子呀。

    那些出身于经济比较宽裕的大家庭的学者,当然不愁吃穿,大家庭每月公中都有分配用度,从银钱到薪炭、衣料等等,但要日子得过宽裕,只靠公中还是不行的,还是要经营田庄铺业,这些多半都是靠妻子打理。学者们忙着做学问,是不屑于打理这些银钱俗务的;身为官员的则要忙公务,还有同僚交际,没精力打理这些;至于本身就有经济事务的学者,比如开书局、办报纸的学者,家有田产商铺也是要交给妻子打理的,不然占去太多精力,怎么做学问呢?这个时代,有地位可不是讲有钱,学者是讲学问水平,官员是讲做官的声望。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学者家庭经济状况都好,还有很多学者过着领“文俸”的日子,比如书院的夫子,报社的主编等。但无论何种经济状况的家庭,除非妻子太过柔弱,或者只知享福没有操持家务之能,或者性情寡薄不招丈夫喜欢的……这些之外,大多数学者的家庭中,妻子都是起着比较重要的作用是,那些有能力置田产和铺子的学者家庭中,有一半都是妻子打理,对丈夫的帮助当然不小,至少丈夫不用把太多精力花在家用上。

    在这些由妻子打理经济的学者家庭中,妻子都是比较有说话权的,至少在经济事务上,丈夫比较听从妻子的意见——刚愎自用或瞎指挥的还是比较少的,当然多数学者是不屑谈经济,反正妻子处理就好,如果妻子还有学问,那就更能获得这些学者丈夫或官员丈夫的尊重了。

    也有不和谐的学者家庭。比如家里经济不好的,丈夫一心扑在学问上,却无视妻子的付出,还认为妻子是钻在钱眼里的“俗物”,妻子就有怨气了。像那些居官清廉、家庭出身又不富裕的官员家庭就有这样的,丈夫觉得妻子老讲钱是小人贪利,妻子觉得丈夫不管家里,夫妇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在商人家庭中,则重利比较多,妻子若有经济头脑,对丈夫帮助大的,就得丈夫看重,否则那也只是摆设。

    名可秀针对的不是商人家庭。这个社会是以士大夫和文人为主导,商人并不属于精英阶层。精英阶层怎么做,会成为社会的主流,成为包括商人在内的下层的效仿。

    她讲道,人的道德有高下,人的才能有强弱,男女之间也是如此。或者讲,夫妇各有所长。有的长于经学,有的长于书画,有的长于经济,有的长于人际……各有禀赋才能。一个家要有“纲”,要有承担家主责任的人。有些做学问的丈夫不通经济,或者不屑讲经济,是妻子在支撑家用,担负起丈夫应该承担的家庭经济责任,双方在家庭的责任承负上发生了变化,相处就更要讲“中节”了。责任和权利是对等的,你不能让妻子为家庭付出了很多,却不给她应有的权利,或者认为她的付出是应该的,那就失中,过分了——丈夫空担着家主的责任却在躺着享受妻子的辛劳,那是什么?米仓里的老鼠,养肥它不说,还咬你。

    名可秀讲,人的能力和精力是有限的,丈夫如果担不起家主责任,或是没有这个能力,或者精力放在学问上,那就把权利往妻子那边移一些,这就是“发而中节”了——让有能力的人去射箭啊。或者双方共同承担家主的责任,有商有量,这也是“发而中节”。

    《中庸》道:“宜尔室家,乐尔妻帑。”

    一个人要修道至让家庭能够和乐。如果家庭都不能和乐,无法去团体。如果能够去团体了,然后再谈国家。

    名可秀道,这就是《中庸》的方法论:处在合适的位置上,并随角色的不同调整位置,从修心做起,从子女之道做起,从夫妇之道做起,再讲朋友,再讲团体,再讲治学为世的立德立言,或为官治国的立德立功。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走得匆忙,差点忘了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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