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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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 第1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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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衣,人生当得快意,何来有悔!』
  
  傲胜衣击节高歌,却在仰首狂笑间,一滴泪水,洒落当空。
  
  情深不寿!傲惜,情深不寿!
  
  你明明知得,为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定要如此决绝?
  
  傲胜衣长空一笑,只是傲惜,便是你如此绝烈,仍然无法动得姐姐心志。
  
  “天道者,至无情。”
  
  傲胜衣长啸一声,衣袂猎舞。
  
  姐姐,这世间至无情之人,便是你啊!
  
  *****
  清悠笛声响起,飘渺如风。
  
  卫希颜尚是首次听得白轻衣吹笛。笛音似清如风,悠悠浅浅,音符单调,并无高低廻绕,却似蕴含着天地间玄深的妙理,随夜风轻扬于海面,似渺非绝。
  
  月色竹台,白衣胜雪,淡淡忧伤随着清悠笛音,轻飘远去。不是锥心的刺痛,却让人心酸发涩。
  
  卫希颜凝立在楼栏边,听了一夜。
  
  那是她一次见到白轻衣忧伤。
  
  夜色愈沉,星月渐闭……再到红日薄升,晨光淡晖。
  
  她在楼顶竹台吹笛一夜。
  
  卫希颜默默伫立着,突然翻身掠上听空台。
  
  白轻衣放下竹笛,缓缓道:“希颜,情之深,伤之切!”回眸看向她,目色意味深长,“情深不寿!”
  
  卫希颜心中一震。
  
  竹笛滑落,白轻衣盘坐的身子忽然倒下。
  
  “轻衣!”卫希颜一惊,掠身过去抱起她,触手凉浸如冰,不由心中一痛,赶紧抱着她回到东阁,却不敢妄以凤凰真气输入,怕引发不测,只得将她轻放榻上,抱着她以体温捂暖。
  
  情深不寿?轻衣,你想让我领悟什么?
  
  卫希颜抱着她沉思,直到怀中白轻衣的身子已渐温暖,方捂好被角,起身出房去找柳真。
  
  傲惜之事,她必得问个明白。
  
  *****
  江南,杭州府。
  
  名可秀醒得很早,天色仅蒙蒙发白,便着衣步入院中。
  
  早春风寒料峭入骨,她立于树下,心口突然一阵悸痛,随之便有一道温润柔和的气息抚过,悸痛立缓。
  
  名可秀唇边涩笑,便算是有凤凰真气相护,那悲郁之苦又如何止得!
  
  名可秀凝望微白天幕,希颜,你真已离去么?我不信!不信你便这么轻易去得!
  
  似乎,一阵风过。
  
  名可秀忽然抬头,哀伤目光瞬间锋锐,扫向东面天空。
  
  高冠紫衣的威势男子从空中乍现于墙头,轻飘飘一步跨出,仿如闲庭信步般,跨越五丈余高的墙头,负手立于树下。
  
  “紫君侯!”名可秀目光微凝,此人突然出现在名花流总堂有何用意?因着卫希颜之故,她对这位武林圣地天涯阁之主并无好感,甚至还有几分怨怒。
  
  “名可秀!”
  
  两道凌厉目光在空中交撞,名可秀目光清锐,在紫君侯的凛势威压下竟未退缩分毫。
  
  “好!”傲胜衣突然收势笑道,“卫希颜喜欢你,倒有几分道理!”
  
  名可秀听他提起卫希颜,心中又是一痛一怒,横眉冷道:“阁下远程而至,不会是为说得这句废话吧!”
  
  傲胜衣扫得她两眼,神色却无气怒,双目眯细笑道:“本阁主受人之托,相报平安,但似乎不受人待见,既如此,本阁主告辞便是!”
  
  受人之托相报平安?名可秀陡然一颤,急道:“紫君侯,希颜她……”
  
  名可秀突然顿口说不下去,她咬唇不敢再说下去,生怕她的揣测错了,一开口便让她的一线希冀破裂粉碎,从此再无了念想和期盼。
  
  傲胜衣目色中似隐有赞赏,突然想起傲惜,他心头黯然,顿时没了捉弄人的念头,直截了当道:“名可秀,卫希颜在天涯阁养伤。”
  
  他腾身掠去,半空又抛下一句,“白轻衣也在天涯阁。”说完人去无踪。
  
  名可秀身子一晃,紫君侯凌人气势威压时她未曾软得半分,此刻却似突然承不住身体重量般摇摇欲晃,她赶紧扶住石桌,白皙纤指一点一点沿桌缘抓紧。
  
  希颜还活着!
  
  她突然一笑,连续低笑。笑得几声,泪水便突然溅落在石桌上,一滴一滴溅落。
  
  她还活着!名可秀攥紧石桌。虽然心底一次次告诉自己那人未死!虽然不信那人就这般轻易消逝于世间!虽然心头隐隐有着灵觉告诉自己她还存在!但,终是不及紫君侯亲口道出:她还活着!
  
  名可秀心口怦怦直跳,右掌按住桌缘慢慢在石凳上坐下。
  
  她还活着!名可秀猛然一咬唇,确乎是痛,不是做梦!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息急促的心跳,慢慢地,镇定下去。
  
  那人绝不会骗她,紫君侯若说希颜活着,那便定是活着。
  
  只是……名可秀眸色渐渐转深。紫君侯最后那句是何意图?
  
  『白轻衣在天涯阁。』
  
  这句话的意思她自是知得,但,紫君侯道出此句却是何意?名可秀忖思一阵,突然扬眉一笑,抚按在桌面的右手缓缓收回,神姿优雅地步入书阁。
  
  坚硬的石面上,两道纤长指印。
  ……
  
  天色大白,花漆夫和莫秋情一前一后行入碧晴院,进得书阁。
  
  名可秀神色优容,正执卷闲阅,见得两人进来,抬头一笑,微指书案前檀椅,示意自便落座。
  
  花漆夫和莫秋情突然迅捷地对视了一道眼色。
  
  今天的少宗主似乎有些异样,唇边的笑容竟是温润柔和,不似往日般,虽是笑着却让人心底发寒。
  
  两人却不敢相问,对了下目光,花漆夫回报面见赵鼎之事,便由莫秋情陈报宋之意和萧流金分别传回的讯报。
  
  名可秀似在凝神听着,又似有些心不在焉。一忽儿眸色欢喜温柔,一忽儿却又寒意凛凛似暗藏刀子。
  
  花漆夫和莫秋情不由再度对望一眼,心下纳闷,到底怎么了?
  
  “少主、少主!”
  
  莫秋情唤了几声,名可秀方回神,容色一峻道:“李纲被罢相?”
  
  莫秋情点头道:“是!宋军牟驼岗兵败后,东京城内谣言四起,人心惶惶。朝中议和声音甚嚣尘上,皇帝遂以枢密副相李梲出使金军议和。金人提出罢免李纲和种师道后方得和谈,皇帝同意李纲罢相,并将姚古撤职,只坚持不撤种师道。”
  
  花漆夫冷哼道:“这皇帝恁的糊涂,若将李纲罢相,士气民心何以再为?”
  
  “李纲罢相是必然。”名可秀眸底划过一道讥嘲,淡淡道,“牟驼岗兵败,姚平仲逃跑,皇帝罢了李纲,既为战败找到人担责,又顺了金人一半的意,守城有种师道担着,进可战退可和,也算权衡利弊了。只可惜,他未懂得脊梁骨不可弯,一旦弯了,便再也直不起身去。”
  
  花漆夫点头道:“可秀说的在理,人只要骨头一软,便再也硬气不得。赵家这小皇帝精气已亏,又何得再战!”
  
  莫秋情继续道:“现下京城已乱。李纲被罢,太学生击鼓宣德楼,领头的陈东、邓肃、欧阳澈等俱被抓入开封府大牢。”
  
  “欧阳澈?”名可秀似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她记性极好,顷刻便回想起京城元宵之夜,与希颜和希汶在唐家酒店射灯时所遇热血青年,她眸光微闪,却未作多言。
  
  “少主!”莫秋情突然笑道,“有个好消息:京城那位贵客已过湖州了,慢则五日,快则三日,便可抵达杭州府城。”
  
  名可秀不由黛眉飞扬,点头道:“这果然是个好消息!”她微笑着,眸光投射向窗外。汶儿,若知希颜活着,你必是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情深不寿:有两个意思,一是指情过深,人活不长久;二是指情过深情反而不会持续长久。 至于此节的情深不寿是啥含义,请同学们自行领会~~~【嘿嘿】

傲惜啊!泪奔,第一美男子出场就挂了,超级路人甲~~555~~【傲惜:怒指!某西你这个后妈~~】

改错,重更下~~




情匿入茧

  海水哗啦声响,海面起了轻微风浪,一波一波的白浪冲上滩头,又在哗啦声中退去。
  
  卫希颜与柳真并肩缓行于海边沙滩上,喁喁交谈。
  
  过得一阵,柳真离去。卫希颜独立于海边,凝望海水波潮,清透如水的目光似有沉凝,又似是迷惘。
  
  她沿着海滩无意识地慢慢向南走去,心绪杂乱纷呈,一忽儿是白轻衣,一忽儿是傲惜,一忽儿又是名可秀。她感觉有团丝茧秘密结在心底深处,一丝一缕层裹着,或许很早之前便已在吐丝缠织,但敏锐的直觉意识到危险,于是缠匿裹隐,直到裹丝成茧,将它深深地埋沉下去,看不见触不及……
  
  但,那道茧似乎再也裹不住,似乎已被触及并将被剥开。
  
  不知不觉间,卫希颜嘴唇几乎咬破出血,她恍惚前行,脑中突然闪过前世和秦瑟琳在某次酒宴应酢后的谑谈。
  
  “希颜,咱们血狼七人,除希文为后援外,我们六人论身手智谋,均不相上下,但我、沙洛、顾焱、欧阳和汉斯五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癖病弱点;唯独你,似乎永远冷静明达,审时度势,当断则断,绝不置自己于受乱境地,所以你是血狼的头……嗬嗬,但越强大,或许越可能有致命弱点……”
  
  秦瑟琳一爪子拍上她肩,似是醉语调谑,眼底却清亮无比,“希颜,若不爱,便一世莫爱;若要爱,切记爱对人……”
  
  卫希颜挑眉斜笑,“何谓爱对人?”
  
  秦瑟琳笑得风情万种,媚声道:“譬如说:你选择我,便是爱对人;选择沙洛,便是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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