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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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王妃- 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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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三月走到五月,雷塘总算遥遥再望,这里就是隋炀帝陵。武德三年,唐高祖以帝礼从吴公台葬迁于此,陵园由神道、牌楼、陵门、城垣、石阙、侧殿、陵冢组成,气势宏伟、形制独特。周围林木葱郁,多为松柏、石楠、女贞。陵冢为平顶金字塔形,陵前有巨形石碑。
  夕阳落日,照映松拍,古今多少事!只留一代帝王孤寂长眠,遥想当年,隋炀帝开凿大运河,龙船凤舟倒映流水,何等绚丽、何等繁华!
  一弯弦月斜照窗棱,娟娟如水,月下宫阙巍峨而静谧,不由让人望而生畏。
  他的背影落于窗前,发丝颇为零乱,身上依旧是几个月不曾换过的缌麻白衣,神情落寞,人也变的沉默寡言。我知道他是什么感受,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哭还是哭。
  “我们什么时候返回长安!”好不容易找个话题,总觉得又不合适,这里的一切事务均以结束,何况长安城还留有年幼的儿女,怎能不挂心。
  他转过身子,与我对视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这么默默的站着,一路如此,我也习惯了。
  ‘咚’的一声,大门被人重重推开,白衣孝服的李愔像疯了一样闯进来,跌跌撞撞差点儿摔下地上,手中持着公文谍报,双眼通红,一脸的泪痕。“父皇七天前病逝了!在翠微宫病逝了!”他紧紧握着李恪的衣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世民去世了!这也有点儿太突然!怎么会呢?让人想不到!半年之内,父母双亡……只见他的身子向后一歪,我赶忙上前相扶,总算他比李愔镇定,身子颤巍巍,抓紧了李愔的一只胳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哪里来的谍报?我们来的时候,父皇还好端端,怎么会突然去逝?你从哪里听来的!”
  “是真的!是真的!是长安送来的急报!要我们迅速返回奔丧!”李愔一脸的泪水,“老九……老九已经在太极宫登基了!”
  “父皇……!”他握着急报,无力的摊倒在地上。
  “哥,怎么办呀!”李愔抹了一把泪,跪坐下来,急切道:“现在怎么办呀?老九已经坐到太极殿了!我们远在江都,父皇明明答应过……!”
  “住嘴!”他瞪了李愔一眼,“返回长安奔丧!”
  “哥!”李愔仍在争辩,“这不行!一定是他们暗中做了手脚!”
  “你给我住嘴!”他一把抓过李愔的衣襟,好让他闭上嘴巴。
  

           

第九十一章 国丧祭仪

    
  唐制规定,皇帝的丧礼有属纩、复、设床、奠、讣告、沐浴、含、袭、设冰、设铭、悬重、小敛、小敛奠、大敛、大敛奠、殡、筮宅、启殡朝庙、祖奠、葬仪、虞祭、袝祭、小祥变、大祥变、禅变等繁缛细密的葬仪程序,以体现天子至高无尚的地位。
  我们用了十天的时间,快马赶回长安,累得筋疲力尽。整座太极宫已是白茫茫一片,白幡引、白帐幔、铺天盖地的白色,将春日的明媚完全打压了下去。
  太极殿内哀声动天,天子的灵位就设在这里,文武三品以上哭于庭,四品以下哭于门外。
  李愔进入太极殿,一头扎在灵位前,号啕大哭,捶胸顿足,“父皇!父皇!您怎么好端端的就走了!儿臣也没来得及见您最后一面!儿臣走的时候您还是好端端的!您怎么说走就走了!”
  两侧大臣听他这么一哭,全都闭上了嘴巴,只听他一个哭天喊地。李愔哭喊中句句带着疑问,句句似在质疑李世民的死因。
  李恪则依礼参拜李世民的灵位,跪在灵前一言不发,自是泪流满面。蜀王妃领我跪于殿内右侧的女眷处,内外命妇、公主、太子妃、后妃俱在,就是不见阎婉,皇子中也不见李泰,难道他们夫妇不曾回长安奔丧。
  “父皇!父皇!您怎么好端端的就走了!儿臣也没来得及见您最后一面!儿臣走的时候您还是好端端的!您怎么说走就走了!”李愔来来回回哭喊着这几句,又加了一句,“母妃不在了!您也走了!儿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儿臣不如跟你们去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抽出一柄小刀,伸在脖子上就抹,唬得众文武一涌而上,总算把他给拦了下来。
  侍中于志宁、吏部侍郎高季辅,一个拖着李愔一只胳膊,相劝道:“大王节哀!您这样大哭大闹岂不是有违礼法!”
  李愔才不理他们那一套,挣开两人的羁绊,又是哀哭不止,惹得一干群臣也跟着哭。
  两人是拿李愔没了辙,又跑到李恪面前相商,“殿下,我们是劝不动了!您劝劝蜀王殿下吧!”
  李恪没理他们,独自悲伤。高阳公主不知从哪儿站了出来,格外显眼,人家穿白,她穿黄,冷冰冰的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本宫倒要问问你们!父皇殡天,六哥千里迢迢从江都赶回来!难道你们不许他哭!你们把九哥叫来,我倒要问问他!”
  “公主殿下,这从何说起呀!这……这……!”这两个人一向老实巴交,被高阳问得哑口无言。
  向宫门外一瞥,刚刚登上帝位没几天的雉奴也赶了过来,缌麻孝服,身后跟着长孙无忌、诸遂良、韩援、来济等人。眼框浮肿,脚步虚浮,上前就去相劝李愔,“皇兄节哀!父皇殡天,朕跟皇兄都是五内俱焚……!”
  长孙无忌立时抢在李治身前,冲着哭喊不止的李愔道:“大王如此哭闹成何体统!大王还没有参拜新君吧!”
  李愔没理新君,也没理长孙无忌,咧着嘴巴仍是号啕不止,“父皇,您睁开眼睛看看儿臣吧!平日都是儿臣不孝,惹事生非让您生气!儿臣不孝!儿臣不孝!”
  “六哥节哀!父皇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也会伤心的!”经高阳一劝,李愔终于肯闭上嘴巴,嗓子都哭哑了,怕是再也哭不出来!高阳缓缓立起来,冲雉奴道:“九哥,还望体谅六哥些!母妃仙逝不久,父皇又……他千里迢迢从江都赶回来!失态也是有的!”
  “十七妹说的极是!朕能体谅六哥的心情!朕也是……!”说着说着,雉奴又落下两行泪。
  “九哥,妹妹有一事禀明,还请九哥……!”高阳的意思是在这里说话不方便。
  “十七妹随朕到两仪殿叙话!”这新任的天子就是好说话,无视长孙无忌频频劝阻的眼神儿,自同高阳去了两仪殿。
  “拜!”有司高奏一声,殿内众人向李世民的灵位依礼叩拜。
  身在宫中,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家里的幼小儿女,幸有萧夫人帮我打理府里的事务,她失去了萧泽宣,自然要一心一意对我这个女儿。守灵的日子单调又乏味,周边人人泪痕满面,该有的戚容还是要有的,尽管我没有那么哀伤,却在替李恪难过,半年之内,父母皆亡,悲痛也只有自己知道,也只能独自承担。
  好不容易熬到起殡入昭陵这一天,发丧卤薄以六绋牵引柩车,执绋挽士上千人,皆白布介帻。挽郎二百、挽歌两部,另有执翣、司马和上千的文武官员随行。
  七月流火,似要把大地烤焦,毒辣日头直直洒照在身上,从江都赶回身体就快支撑不住,又经大丧的折腾,一拜之后,眼前一黑,再也没有起来。
  ……
  耳边有几声咿呀之音,勉强睁开眼睛,依约看到琨儿,他正用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我,小手上挽着我的一缕发丝,不是在做梦吧!我回来了,回到了如宣阁的榻上,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醒了!醒了!快把药端过来!”
  这是萧夫人的声音,几个侍女将我扶起来,灌下一大碗不知滋味的汤药。一眼看到只有四岁的仁儿爬在榻边,小手里握着我的衣襟一角,果然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如宣阁里阴凉无比,白色的纱幕柔柔飘动着。
  “女儿!好些了吗?”萧夫人坐在榻边,满脸都是关切,绞了冰帕子敷在我的额头,“还记得吗?你在太极殿外晕倒了!新君特意命人将你送了回来,还当着众人的面儿赞扬你孝心可嘉!”
  孝心可嘉!这一句听得真真,伸臂把琨儿揽在怀里,自嘲什么孝心可嘉,我哪来的孝心,晕倒就是晕倒,雉奴真会往我脸上贴金,难道他知道我是萧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娘!”琨儿歪着脑袋紧贴着我,多日不曾相依,再也不肯松开。仁儿也爬了上来,一头倒在我的臂弯里。
  “这两个孩子一听你回来,就再也睡不着了!有日子没见,知道想娘了!”萧夫人又绞了新的冰帕,边敷边说:“这两个孩子有了心眼儿!不像那两个小的,只知道睡!”
  “璄儿、婵儿还睡着?”我寻问萧夫人,这些日子多亏了她,府内一切井井有条,过去的不快一扫而去。
  萧夫人宽慰道:“几个月的婴儿每日里就是睡!放心,保姆、乳母都陪着呢!”
  “娘!”这一字好不自然,这次是我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些日子累的不轻吧!去休息吧!不用陪我!”
  “可儿!你真的不计前嫌了?”萧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似是要哭。
  “就把过去的事儿都忘了吧!我孤苦伶仃的,在长安也没个亲眷,难得有你照顾!还计较什么前嫌!”
  萧夫人垂泪道:“女儿,娘就知道你是宽宏大度的人!不像泽宣那么不省事,给萧家招了多大的麻烦!”
  “泽宣她怎么样了?洛阳寺院里的日子……!”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她这些。
  “她是生是死不关我的事儿,更不关萧家的事儿!路是她自己选的,后悔也由她自己承受!”萧夫人拭了拭眼泪,起身道:“不说她了!提起来就让我伤心!娘给这炖了补品,去看看好了没有!”
  看着她的背影儿,不由的轻叹,算定了后半辈子靠着女儿风光,终究还是达不成所愿。还要费尽心机来巴结我这个假女儿。
  八月里,白色的栀子开满如宣阁,配着白色的幡帜、帷幕和青青绿树,略显苍凉。
  我让落雁她们在廊檐下支起纱帐,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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