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生- 第82节

这时，有一个天籁般的声音从石床上传来：“大静养心，大静养命。白虎乃幻影，心动则失静，失静便乱象，象乱而迷心。拂尘对实物如雷霆万钧，对幻影无吹灰之力！身常动，心常静，吾徒切记切记！还有一件老生常谈的事，不过，眼前对你非常重要：我们这些出家的道人，千万不能有一点儿温情，否则，将会为情所害，断送几千年来的修行！”

听了师傅的教诲，黄娥顿时心如止水。她缓缓地向师傅低下头去，一会儿，她又慢慢地抬起头来。如此缓缓的三叩头后，说道：“谢师傅指点！弟子在世数千年，本以为对世间变化的规律烂熟于心。然而，弟子每当遇事，却常常不得要领！”说完后，洒泪而去。

黄娥重新回到最北面的大石室，白虎的幻影不见了，见虎生还在地上旋转，不过，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虎生终于停了下来，随即跌倒在地上。倒在地上的他，觉得天在旋地在转，感觉还是在天空不断地折腾着。他呕吐啊难受啊，用手抓住心口。衣服被抓破了，肉被抓出了血。这时，他又感觉到左边的脸火辣辣的疼痛，用手一摸，他惊了一下，左边的脸整整比右边的脸大了一半。

黄娥见状，懊悔自己下手太猛。她回转身去，疲惫不堪地走到床前，然后慢慢地躺了下来。她想起虎生被自己打成那个样子，突然感觉一阵心痛。她对自己的这种感觉感到莫名其妙：平时，不要说打人一巴掌，就是生吃一个小孩也从没有半点怜悯的心情。只要自己吃着舒服，被吃的无论什么样的表情也如同过眼烟云，并不会留下什么印象。而对眼前的这个小孩，就打了他一巴掌，竟然会感觉到心痛？

她竭力地想看这个孩子与别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突然，她想起来了：自从被师傅带进这个石室之后，从没有和别的人在这张床上共眠过；西边的那间乳白色岩石的浴室，除了自己以前替师傅搓个澡之外，从来没有和别的人共浴过。

这孩子与别的孩子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自己和他在这个浴室共浴过，自己和他在这张床上共眠过。不过，他毕竟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呀！

对了，孩子！这几千年，自己数以万计次地梦想过自己做了母亲，而唯有昨天夜里，自己才有了做母亲的那种感觉！

黄娥想着想着睡着了。手一伸，发现虎生在床上，她欣喜地摸着他的脸蛋。虎生睁开了一双圆圆的眼睛，望着她，叫了一声“妈”。“哎！儿子！”她看到儿子闭着眼睛在自己的胸前摸着，她想：儿子肯定是饿了。她把自己的Ru房塞进了他的嘴里，儿子吮吸着自己的**，她兴奋极了。高兴地想：我终于做母亲了……做了母亲？那孩子的爹是谁呢？他又在哪里？

昨天被自己吃了一只胳膊的那个男子在石箱中挣扎着，黄娥感到奇怪：他不是已经早已死了吗，怎么会动呢？她揭开石箱盖一看，石箱里缺了一只胳膊的男子探出头来说：“我就是那孩子的爹！”

“你胡说！”她喊过后，一下子惊醒了。她朝怀里望了望，“孩子呢？孩子怎么没有啦……哦！他不是我的孩子，他叫虎生，是我抓来准备当食物的……不！我不能吃了他……他为什么不在这里，他是不是已经被我吃了呢？没有！那个大人还没吃完呢，我怎么会吃他呢？”

虎生呕吐了好长一会儿，突然迷糊起来，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黄娥想起了虎生，想起他还在自己练功的大石室里。她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急忙翻身起床，穿过两道石门，发现虎生躺在地上睡着了。他那肿起的半边脸比刚才小了些，不过依旧高高地隆起。

她走上前去，拂尘向上一卷，虎生落到了怀里。随后，走进卧室，把他放到了床上。

虎生在落床的霎时间睁开了眼睛。还没待黄娥说话，就急着说道：“姑姑，我饿。”

“姑姑这里地方虽大，可是，对于你来说，却没有好吃的东西。除非你能像姑姑一样不挑食，有啥吃啥，那就有的吃。”

“姑姑，我饿，我不挑食！”

“那好，你跟我来。”

虎生头还在晕，但他强支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随着黄娥来到外间。

黄娥坐在大石板上，用拂尘揭去石箱的盖子，石箱中露出了赤条条的周三。她伸手取出周三的心脏递给虎生，虎生惊吓的连连后退。黄娥见状，也不作声，轻轻地在石板上躺了下来，把心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起来。“如果你不敢吃的话，我这里就没有别的东西可吃了！姑姑把你抓来，也本打算是吃了你的。不过，看来你的命大，姑姑不忍心吃你！”

她一想起把这小子养大了终究是个祸害，可眼前又不忍心吃他。如果让他在这活活的饿死，还不如把他送回家去。“虎生啊，你想家吗？”

“想我娘！”

“你不想你家里的其他人吗？”

“我只有娘。”

黄娥坐了起来：“你把你家中的事讲给我听听。”

“我家原来住在雪莲山边，我爹爹在我生下来的那一天他死去了。”

“怎么这么巧？”

“我爹爹是个猎人，去年秋天的一天，他上山打猎，在山上遇到了一只白虎……”

黄娥听说白虎，蓦的一下站了起来：“你继续说！”

第128章　丹丸

虎生继续说道：“白虎向我爹爹扑来的时候，我爹把猎枪塞进了它的嘴里放了枪，就这样，白虎死了。我爹爹也伤势过重，在我生下来以后他就死了。去年秋天的那一场大雪好大呀，家里没有了吃的。我娘把白虎肉一点点喂我，她自己一点儿也舍不得吃。就这样，吃到今年春天，那白虎肉也被我吃完了。家里没了吃的，我娘就带我出来逃荒。后来，南庄的冯庄主收留了我和我娘。我每天和少爷去上学，那天，在放学的时候，我被这个男的（他用手指了指石箱中的周三）套上了头套把我抢走。在我们被你抓起来的时候，我的头套掉了……”

“他是谁？为什么要抢你？”

“这我也不知道！”

“你说你出生的时候没吃别的？吃了一只白虎？”

“是的！”

黄娥仰面朝天，自言自语地道：“难怪我看到了白虎的幻影，原来是这样。”

“姑姑，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把你送回你娘那里去好吗？”

“嗯！”

“我每天练功之后，总要睡上半个时辰。你在这待着，不要到北面的大石室里去玩耍，姑姑睡醒以后，即送你回去！”

“哦！谢姑姑。”

黄娥笑了一笑：“不错不错！”然后，推开卧室的石门，走进卧室。

虎生怯生生地来到石箱前，见卧在石箱里的抢自己的这位男子，赤裸裸地蜷缩在石箱里，整个脸痛苦地扭曲着。虎生看了一眼再不敢看第二眼，他用力地搬起石箱盖子，把石箱盖了起来。此时的他是饥饿难忍，想寻找些吃的。他跳上石板，在悬在石板南壁上方的石槽的杂物中寻找起来。

他无法忍受饥饿，站起身来，继续在石槽中寻找。他发现有一个巴掌大的石盒，他抽开石盒的插销一看，里面有拇指头大的五粒丹丸，其中有四粒青的和一粒红的。那青的像还没有熟的小枣，唯独那一粒红的，颜色鲜艳，像是熟透的红枣，由于饿得厉害，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取出那粒红的丹丸塞进嘴里。那丹丸刚塞嘴里就滑进了肚里，顿时，满嘴苦味直想呕吐。呕了一会，那丹丸没有呕出，满嘴却是更加苦涩。他用力呕吐，丹丸仍没有呕出，却被憋得大汗淋漓。他痛苦地想：早知道如此苦涩，就是饿死也不会吃这个东西的。

汗水一个劲地在流，流得口干舌燥，流得口舌生烟。他冲进姑姑的卧室，直向卧室西边的顶部流淌着温水的浴室而去。他仰起头来，对着流淌下来的泉水咕噜咕噜地喝个大饱。

口不干了，舌不燥了，肚子不饿了。他见姑姑还在睡觉，于是，他又悄悄地溜出卧室来到外间。突然间，他感到身体有些异样，身体渐渐地变轻，过了一会儿，身体像是不存在了一样。

他在这间满地血红的石室里，突然感觉腥臭无比，于是，他推开北面的石门，一个宽阔的石室又出现在眼前。这时，他想起姑姑临睡觉之前的关照：“你在这待着，不要到北面的大石室里去玩耍。”他急忙退了回来，随后又关上石门。

他的好奇心驱使他再一次推开北面的石门。大石室里十分空旷，除了在北墙壁坐着的两只石狮子以外，其他空无一物。

他向石狮子走去，只觉得脚下生风，身体似乎飘浮起来一样。

他走近石狮一看，东边一只公狮昂首挺胸，张着血盆大口，牙齿尽露；西边一只母狮向东方侧目而视，半闭着嘴巴，牙齿微露。他想起早上这两只石狮在空中飞跃腾挪，而此时却定格在雕刻状态，甚为奇怪：早上还是活蹦乱跳的像是个活的，而现在却没有半点生命迹象。看它们身上雕刻的纹理与王财主门前的那石狮子的纹理并无两样，只是个头要比王财主家的那要大的多。其他的区别是：王财主家的石狮的底部有方形底座，而这两只石狮没有底座。它们的前爪着地支撑，后爪与臀部着地。

他轻轻一跳，便跳到了公狮的头上。无意之中他似乎见到石狮眨了一下眼。他惊了一下，慌忙抱住石狮脖子。依旧是好奇心驱使，他伸出手摸了摸它在右边的眼睛，手指头的感觉告诉他，石狮的眼睛好像在动。接着，他用力地扣了扣。石狮的眼球凹了进去，当他低头看那凹陷进去的眼球的时候，只听身后“嗵”的一声。他急忙回头一看，在两只石狮后面的中心的地面上出现了桶口大的一个黑洞，在黑洞上放着十字交叉的手掌宽的两根黄色魔符布条。

他听见洞里面传来男女老少混合的惨叫声，他顿时浑身汗毛竖起，身上骤然起满了鸡皮疙瘩。在“扑嗵扑嗵”剧烈的心跳声中，他从狮子头上跳了下来，来到洞边，探头向洞里望去，只见黑乎乎的洞中，离洞口约一扁担远的地方，闪烁着密密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