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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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新证- 第1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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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冬)。

狱神庙(回有)红玉、茜雪(庚辰二名互掉)一大回文字,惜迷失无稿,(叹叹!)——丁亥夏畸笏叟)。

第二十八回——若真有一事则不成《石头记》文字矣,作者得三昧在兹,批书人得书中三昧亦在兹。——(壬午孟夏)。

此三例中,方括弧中的干支季书名号,在庚辰本有,而甲戌本无。度其情理,是初批时为自记性质,后来改为〃 对外〃 (面向读者),遂将末尾字样删净,是经过一次整理的痕迹。如果脂、畸为二人,那么谁能将不同的署记径行删去?说是不相干的旁人或钞手,解释也都不圆通。说是脂砚删的。那他如何肯将别人的批攘同己有?说是畸笏删的,那他怎能将自己的批语混充〃 脂砚斋重评〃 本?(甲戌本每叶中缝都大书〃 脂砚斋〃 ,这说明此本原系脂砚自藏本)我看这是都难讲得通的。合理的解释是,本为一人之批,故无待分署,可以删去。

所以,我觉得作那些条脂批的,其实只有一个脂砚斋,这些条批,就是他历年许多次重读重评的成绩。是否如此,有待大家研究,姑且把我个人的初步看法记在这里。

「附记」

本书行文时用甲戌本、庚辰本等名称,有时指概念中的此本曾经存在的原底本,有时指此本的现存过录本。由上下文义,可以看清。过录本大致保存着底本的主要情况,但有时也会出现过录中的讹误或变动。为避繁碎,都不再逐一详及。注:⑴按此条系墨笔过录,可靠性似不如朱笔者大,但下条〃 且〃 字起首,若无此条,与上条语气便不衔接,故知当属可据。

⑵注意这仅以庚辰本的批为本位而作比;反过来说,甲戌本的朱批也有许多是庚辰本所无的。

⑶参看《附录编》一,《戚蓼生考》。

⑷注意只指批末署名。甲午年一条批中却有〃 一芹一脂〃 之语,但此正是关键。

第二节脂砚何人脂砚斋的批《红楼梦》,不用说,和清初金人瑞批《水浒》、毛宗冈批《三国》、张竹坡批《金瓶梅》、陈士斌等批《西游记》这一风气是有其直接关联的;不过,脂砚斋究竟与金、毛、张、陈一流人有所不同。金、毛等人,只是普通读者,就读者的〃 眼界〃 发表意见;而脂砚斋则不然,他和小说创作过程有极密切的关系,我们大概说一下:一、脂砚斋不是和小说两不沾惹的人物,他的批不是小说正文以外的赘物,而是被作者本人看作为小说的一附加部分。〃 甲戌本〃 第一回说:空空道人……遂易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至吴玉峰题曰《红楼梦》;东鲁孔梅溪则题曰《风月宝鉴》。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则题曰《金陵十二钗》,并题一绝……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

由此可见,脂砚斋与金人瑞等人不同,他是经过作者本人承认而且写入正文的批者。

二、由上引文可见,脂砚斋决定保留或改换书名字,这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可以想像:施耐庵是决不会让金人瑞(假如二人同时的话)去决定他的小说用不用〃 水浒传〃 三字为名、或不用〃 水浒传〃 而用其他名字的。

三、脂砚斋决定删削什么正文。如第十三回回末一批说:〃 秦可卿淫丧天香楼〃 ,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嫡(岂?)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想得到处;其事虽未漏,其言其意,则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

又一条说:此回只十页,因删去天香楼一节,少却四五页也。

可见作者创作,他却参加了决定性的意见,把十四五页长的一回书,删剩了十页。

四、脂砚斋作全书的〃 凡例〃 ,和章回前后的总评。由〃 甲戌本〃 、〃 庚辰本〃 、〃 戚本〃 三本对看,有些回前回后的总评,是三本共通的,都用墨笔,地位一致。(至于〃 戚本〃 所独有的回前回后总评,当然也不无出于脂砚之手的这一可能性。此点容另论。参看《附录编》论戚本)。但其中又有几条在〃 庚辰本〃 上是写作眉批的,并且有的末尾有〃 己卯冬夜〃 和〃 丁亥夏畸笏叟〃 字样的,可见这些总评,也就是脂砚的手笔。普通本子第一回开头一段:此书开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撰此《石头记》一书也……在〃 甲戌本〃 上是回前总评,后来误入正文的,但这一大段就接联〃 凡例〃 的文字直连作一气写,口气内容都一样;又如〃 凡例〃 有云:……又曰《石头记》,是自譬〃 石头〃 所记之事也……然此书又名曰《金陵十二钗》,审其名则必系金陵十二女子也,然通部细搜检去,上中下女子,岂止十二人哉;若云其中自有十二个,则又未尝指明白系某某极至……这都不是作者自己的语气,应该亦即脂砚斋一人手笔。

五、脂砚斋抄录、校定文字。〃 甲戌本〃 说〃 脂砚斋抄阅再评〃 ,〃 庚辰本〃 也说〃 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对清〃 ,都是脂砚抄录、校定文字的说明。

六、脂砚斋掌握全书残缺及未定情况,提示作者进行弥补或决定。〃 庚辰本〃 七十五回前曾记:〃 缺中秋诗,俟雪芹。〃〃俟雪芹〃 当然就是要他补起来的意思。十七回前有一条记道:〃 此回宜分二回方妥。〃 此皆脂砚参加意见的明证。

七、脂砚斋替书中难懂的典故(如《芙蓉诔》),谐音隐义的廋语(如每一人名地名的解释),重要名物的涵义,与文字情节有关的用意和匠心,都作注释和说明(杂见以后所引各条)。这也说明他的批不是普通读者的〃 眼界〃 和泛泛的议论,确实具有〃 小说正文的附加部分〃 的性质。

八、脂砚斋不时表明〃 有深意存焉〃 ,〃 深意他人不解〃 ,〃 惟批书人知之〃 ,〃 只瞒不过批书者〃 ,〃 又要瞒过看官〃 这一类的意思,而其所谓别人不懂的、被瞒的含意何在,又不明说,这说明只有他和作者自己明白其中的原故。又根据最后一例看,他是批者,也称读者为〃 看官〃 ,显见他不是以读者自居,而是与作者站在一起、面向〃 看官〃 讲话的。

由以上八条,大致可见脂砚斋的身份;他在追悼曹雪芹的一条批里说: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由这种口气看,也足见脂砚斋是隐然以部分作者自居,而往往与作者并列的。

我们如果说《红楼梦》的创作事业,或多或少地存在着脂砚斋的劳动,这话也许不为过分。

那么,这位重要的脂砚斋是谁呢?为了帮助我们研究《红楼梦》,不能不对他加以注意。我们也尝试摸索一下。

刘铨福跋〃 甲戌本〃 ,曾说过:脂砚与雪芹同时人,目击种种事,故批笔不从臆度。

他注意脂砚其人,不过一切都是想当然而云然,他也无法知道脂砚是什么人。

脂砚与雪芹的关系,那般密切,又岂止〃 同时人〃 而已呢?最早提到脂砚斋的,还要算〃 思元斋〃 (裕瑞,著《枣窗闲笔》)。他说:曾见抄本,卷额本本有其叔。。脂研斋之批语,引其当年事甚确;易其名曰《红楼梦》。

裕瑞生得不晚,可是《枣窗闲笔》是部很晚的书,作年虽不可考,但书内评及七种续《红楼梦》和《镜花缘》,可知已是嘉道年代的东西,离雪芹生时却很远了。作者论高本后四十回之为续书,推崇雪芹原作,斥高氏续貂以及后来〃 续梦〃 之流的恶劣,极为淋漓透彻,眼光犀利,实是《红楼梦》考证辨诬之第一人。但可惜他提到关于雪芹家事的掌故,不免望风捕影,不尽靠得住!单就此处所引数语而言,其中即有错误。脂砚斋本是恢复〃 石头记〃 一名的人,他却说是由脂砚而易名《红楼梦》,其谬可知。他说曾见抄本带脂砚斋的批,这该不假,但他只知〃 卷额〃 眉批是〃 脂批〃 ,而不知道句下双行夹注批更是〃 脂批〃。他说脂砚是雪芹的叔叔,其立说之因,大约在于他所说的:闻其所谓宝玉者,尚系指其叔辈某人,非自己写照也。

他既然相信了这个传〃 闻〃 ,又见脂砚与〃 宝玉〃 同口气同辈数,故此才说脂砚也是雪芹的叔辈。他这个〃 闻〃 本身也不过是〃 自传说〃 的一种变相(可称之为〃 叔传说〃 ),小小转换,本质无殊,因此思元斋的推论说脂砚是〃 其叔〃也不过是附会之谈。

其次,便是胡适的〃 考证〃。他据了〃 甲戌本〃 上的〃 脂批〃 ,看出:〃 脂砚斋是同雪芹很亲近的,同雪芹弟兄都很相熟。〃 因说:〃 可见评者脂砚斋是曹雪芹很亲的族人……他大概是雪芹的嫡堂弟兄或从堂弟兄。也许是曹颙或曹颀的儿子。松斋似是他的表字,脂砚斋是他的别号。〃 及至他看到了〃 庚辰本〃 的〃 脂批〃 以后,乃又说:现在我看了此本,我相信脂砚斋即是那位爱吃胭脂的宝玉,即是曹雪芹自己。……〃 脂砚〃 只是那块爱吃胭脂的顽石,其为作者托名,本无可疑。

可是我们拿三个真本的〃 脂批〃 对勘,便知道满不是那么回事。最有力的证据是上面才引过的〃 甲戌本〃 上第一回的一条眉批,是〃 甲午八月〃 的〃 泪笔〃 ,前面提到雪芹已逝,后来又说: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这明明是脂砚的话,他指明〃 一芹一脂〃 ,又说〃 余二人〃 ,这个余二人,也就是一芹一脂,芹已死,脂在悼亡伤逝而已。怎么还能说脂即芹呢?因为这一个批里语气的非比寻常,加上上面八条所列的情形,不能不叫我们疑心:脂砚既然绝不会就是雪芹,则应为何等样人,才能与雪芹有了这样不即不。。。离,似一似二。。。。。。的微妙的关系?难道胡适第一次所猜的堂兄弟,倒猜中了么?我们可以也按照那种〃 理路〃 和办法去找这个假想可能的堂兄弟。此人凤姐点戏,他曾执笔,已见上节所引二批;又如第三十八回作《菊花诗?u34691X蟹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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