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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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好乱- 第1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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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半盏茶后,他将整理出来一大堆卷宗往站在一旁的李逝面前一推,道:“这些人全部杀掉,灭三族。”又将另外一小半卷宗推过去,道:“安排这些人来东宫见我,明天开始,每天十个。”
  
  李逝领命。
  
  金缕伸手揉着额头,全无嬉笑之意的脸庞冷艳慑人生人勿近。
  
  李逝突然很羡慕秦璃月,因为大概只有她,永远不必面对金缕此刻的表情。说实话,虽然他跟着金缕日久,也知他今年不过刚满十七,但有些时候,看到他这种冷魅难测的表情时,他仍然忍不住心惊。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他总忍不住要去猜,金缕现在在想什么?为什么是这种表情?如果猜不出来还罢,如果猜出来了而你又在眼神中表现出来了,那么,你的死期就到了。
  
  “嗯,该是时候举行文武殿试了,朝中缺人啊。”良久,金缕叹了句。
  
  李逝看着那叠厚厚的卷宗,心想:“这么个杀法,不缺才怪。”
  
  “御医也死得没几个了,父皇又正在用人之际,这样吧,先给苏吟歌封个御医再说,他现在还在盛泱么?”金缕问。
  
  “回殿下,他在丰汇楼。”李逝答道,心中却想,如今南佛局势还未完全稳定,漕帮还动不得,而苏吟歌又和秦姑娘形影不离,看来太子是真的急了,才想出这么个损招来。
  
  “很好。”金缕铺开黄绸,龙飞凤舞地写了道圣旨,盖上皇帝印章,道:“明日一早便派人去传旨。”
  
  李逝接过,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殿下,沈东志那支军队,您真的准备交给秦姑娘?那可是皖南最精锐的军队,如果秦姑娘镇不住,放出去又将是场祸乱啊。”
  
  提起这个,金缕心情却好了起来,嘴角一弯,道:“没试过,焉知她就镇不住?比起死来,人总是希望活着的。只要派人守在外围,严格控制粮草供给,一旦有人暴动或是逃走,当场扑杀,他们如真的那般不要命,当日也不会弃械投降了。”
  
  李逝明白了,只要是秦璃月想做的事,太子都会不讲条件不计后果地支持,这也难怪,将来太子登位,秦姑娘很可能就是皇后,作为一国皇后,即便是要个六万人的私人卫队,只怕也不过分,倒是他多嘴了,于是急忙建议:“那,殿下是否考虑给秦姑娘封个一官半职呢?否则无名无份只怕也难服众啊。”
  
  金缕扫他一眼,赞许道:“这个建议很好。我想想……明天,你去叫她来见我。”
  
  * 丰汇楼,璃月和苏吟歌秉烛夜谈,酒至半醺方才回房休息。
  
  躺在冰冷的床上,胃里阵阵翻搅,她又难过起来。
  
  想起阿纱,想起叶千浔,想起玉无尘,想起慕容倦……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像张破网,不断的有人掉下去,掉下去,于是网上越来越空,越来越寂寥。
  
  以前,她不明白为何会这样,然今夜苏吟歌似醉非醉间的一句话却点醒了她。
  
  他说:“秦璃月,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真他娘的像个男人!”
  
  男人,是啊,她也觉得,这些年来,自己活得就像个男人。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总是习惯硬碰硬,为达目的,她不计较遍体鳞伤,伤人伤己。细想想,她难道真的不计较得失吗?不,她当然计较,只是,她从不习惯表达出来而已,她不许自己委屈,不许自己悲伤,不许自己软弱,不许自己妥协……凡是女人可以表达出来的一切,她都不许自己去做。
  
  这样活着,很累很痛苦,但她总是忽略着自己内心的伤口,用习惯来麻痹自己。
  
  今夜,她似乎有些醍醐灌顶般的顿悟。
  
  她是女人,她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活出个女人的样子来?她为什么要压抑自己折磨自己?看看自己的母亲,看看傅红纱,她们的人生多么短暂多么悲惨,她已经为她们痛断了肝肠,难道回过头来还要为自己痛断肝肠吗?
  
  人生苦短……
  
  她到底该怎样为自己定位?到底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
  
  生如夏花吧。该绽放的时候浓情热烈无所保留,该凋谢的时候不苛求不强留,也许只有这样,此生即便有痛,终了,方能无憾。
  
  嗯,从明天开始,做个生如夏花的女人吧,不献媚不压抑,不放纵不保留,她要画世间最美的妆,穿世间最美的衣,真真正正地做一回繁艳妖娆的女人。
  
  而许久以来纠缠于她心的那些男人……就当是吸引了她目光的蝶吧,来,不拒,走,不留。即便没有蝶来,她还可以伫立山岗,笑看风云,静沐阳光。
  
  如斯想着,心中渐渐开朗轻松起来,不多时便睡着了。
  
  *
  
  一觉醒来,她揉着眼睛坐在镜前,想看看如何装扮自己为好,然而仔细打量下来,却发现自己长眉似烟唇粉如樱,肤色雪腻双颊晕生,根本无需画蛇添足地去化妆。而至于穿衣,貌似无论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好看。
  
  自恋一番,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做鬼脸,自语:“唉,天生丽质,真是没办法啊。”然后乐不可支。
  
  洗漱完毕她如往常一般去找苏吟歌,谁知他却不在,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去楼下大堂吃早点。
  
  刚坐下 没多久,几个官差押着一名身穿囚服的大汉过来了,为首那名中年男子向璃月行了一礼,道:“秦姑娘,你要见的人给您带过来了。”
  
  此人是金缕的手下,在东宫时璃月曾见过他。
  
  闻言,她点点头,扫了眼那粗黑汉子身上的手铐脚镣,道:“解开。”
  
  “秦姑娘,这……”中年男子犹疑,他还不知璃月武功有多高,只道这汉子会武又颇有蛮力,怕他伤了璃月。
  
  “解开,然后出去候着。”璃月抬眸,语气淡淡却透着不容违背的威严。
  
  中年男子只得遵命,刻意盯了那汉子一眼,眸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待手铐脚镣全部解除,官差一行也已出了酒楼大堂,璃月才抬眸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粗黑汉子。
  
  高大健硕的身材,加上黝黑的肤色,使他看起来就像座铁塔一般结实,脏旧的囚服上血迹斑斑,脸上也有几道新旧不一的伤口,双颊凹陷嘴唇干裂,此人在狱中明显受了非人的虐待,面上却毫无痛苦之色,只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带丝毫情绪地看着璃月,颇有些听天由命的模样。
  
  “坐吧。”璃月道。
  
  他不动,连目光都移了开去。
  
  “你那几万弟兄在牢中等着被砍,我一句话就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你没兴趣跟我谈谈?”璃月一手撑起下颌,笑得明媚。
  
  粗黑汉子怔了怔,钢铁般冷硬的气势低了下去,伸脚踢开凳子,大刀阔斧地坐了下来。
  
  “小二,上一碗粥,两屉包子。”璃月扬声招呼店家。
  
  不多时,热腾腾的粥和包子就端了上来,璃月道:“先吃饭。”
  
  粗黑汉子也不客气,端起粥拿起包子就吃了起来。
  
  说实话,自袁君凯被杀他们举兵至今,将近两个月时间了,他们还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自被押送回盛泱后,已有三千多弟兄被砍了头,做了饿死鬼。
  
  如今他喝着烫嘴的热粥,吃着个大馅多的肉包子,再想想他那些受苦的弟兄们,一双虎目不由地就泛起了一层热泪。
  
  这才是活着的感觉啊,可……天知道他们还能活多久?
  
  对他们来说,他们是当兵的,朝廷要他们跟谁他们便跟谁,跟了袁君凯,卫国戍边多年来他们没有半分懈怠,如今,却因为皇子争位站错队而性命不保,何其冤枉?
  
  可又能如何?朝廷给他们定下了罪名,叛国,叛国啊!这样的罪名,不仅断了他们的生路,连他们的家人也将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激动处,他情绪起伏难以自制,呛咳起来,嘴里的包子碎屑喷了一桌。
  
  璃月停下筷子,掏出手绢,淡定地掸了掸手背上被他喷到的秽物,扬眸道:“你慢慢吃,不够就让  小二上,吃饱后来二楼茶室找我。”
  
  璃月在楼上仅仅才喝了半盏茶,那汉子上来了。吃饱喝足后,他看起来精神好了些,站在门侧看着璃月道:“只要你能救我们兄弟一命,要我们做什么都行。”
  
  璃月笑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牛轰。”汉子答。
  
  璃月表情僵了僵,突然一口茶喷出来,笑得前仰后合,问:“牛气哄哄?”
  
  牛轰却一本正经,正色答道:“这么讲也可以。”
  
  “好吧,官职?”璃月忍着笑拭了拭嘴角。
  
  “副将。”牛轰道。
  
  “沈东志死后,军中如今你说了算?”璃月问。
  
  “是。”牛轰刚说出口,看了看璃月,又补充道:“暂时是。”
  
  璃月看着他,心想,这汉子倒还没有糙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过来坐下。”璃月指了指对面。
  
  牛轰依命。
  
  “觉得委屈不平么?”璃月看着他问。
  
  牛轰低下头,沉默。
  
  “世间的事往往就是这样,原本错不在你,但接受惩罚的却一定是你,这惩罚可能是妻离子散,可能是家破人亡,可能是飞来横祸,可能是含恨九泉……”璃月说着说着,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失神,因为她想起了自己,自小,她便在承受着命运对她的各种惩罚,她错在哪里?如果说她有错,那只可能是,她的出生,本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错了。
  
  她收敛了心神,抬眸看着牛轰,淡淡一笑,道:“几年前,我加入过一个马帮,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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